第439章 西塢村【16】
將眼前那片區域稱之為“道路”,其實是有些不符合現實的。
因為它已經長滿了雜草,曾經的石子路縫隙裡,被雜草的根填充佔據,枯黃的草葉將原本的道路輪廓遮掩,與荒地別無二致。
只能根據周遭房屋的成列和走向,才能依稀辨認出這是一條路。
墨傾就站在這樣的荒地裡, 看著滿是雜草的道路,看著早已倒塌的房屋,心裡陡然生出一股抓不住的熟悉感。
那感覺一閃即逝。
那一瞬,墨傾彷彿能想象房屋挺立時的畫面,鋪滿石子的小徑,兩旁是錯落的房屋, 沿路種著的草藥開了花兒,小小的身影還沒有草藥高,在小徑上奔跑。
有個溫柔帶笑的女聲在後面喊:
“慢著點——”
小小的身影回過頭。
墨傾也回了下頭。
墨傾被他吼得一愣。
宋一源看得眼皮一跳,有些不忍。
房屋沒有被潛入過的痕跡。
“白……”宋一源驚訝得話都不會說了,“白色的血!怎麼跟植物一樣!”
其實這些事,宋一源早想跟墨傾透露一二,但又想江刻從未做過危害墨傾利益的事,也沒對他們這些隊友下過手,這又是墨傾和江刻的私事,所以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我來我來我來!”
宋一源搖了搖頭。
同時,在強大的力道衝擊下,怪物直接被踢飛,整個身體騰空而起,砸向斜後方的廢墟。
“……”
墨傾分析:“可能是生病了?”
她說得含糊。
宋一源:“……”
墨傾餘光覷見了火球,抬手一撈,也不怕火燒,直接用掌接著,抵抗怪物襲擊時用火球回擊,而怪物似是怕極了這火,被晃了兩下後就像受到了驚嚇般尖叫一聲。
“他做啥了?”
氣氛忽然有些尷尬。
“不知道,沒啥印象。”墨傾低聲道,“可能夢到過吧。”
“喏。”
“不管你恢復速度怎麼樣,在傷沒有徹底恢復之前,你最好不要亂來。”
給耗子餵食血液後,耗子依舊精神奕奕。
她皺了皺眉,偏頭注意到宋一源凝重正經的神情,想了想,沒跟宋一源計較,只是淡淡瞥了眼手掌的傷。
墨傾沒有停留,一個健步來到它跟前,直接從包裡掏出一根尼龍繩,三兩下就將被砸懵的怪物捆綁起來。
宋一源叮囑完,想了想威懾力可能不夠,於是補了一句:“不然的話,我就跟霍斯告狀。”
掌心的火苗越來越小。
墨傾一愣,抬眼環顧了下四周。
!
“這倒是。”
“放心,我不下狠手。”
目光在某一廢墟上定了定,墨傾又瞥了眼旁邊安靜的怪物,說:“今天先不探索了,把它帶回去吧,有點事我想求證一下。”
“嗯。”墨傾說,“我打算再試試。”
怪物瘦長的身軀砸到了半米高的土牆,砸進了廢墟里。
這一刀較之先前,明顯要深一些。
她揮刀,又往怪物手臂上劃,等血液再次滲出來,她用一塊竹片沾了一點。
未等宋一源發表意見,墨傾就又在怪物手臂上劃拉一刀。
宋一源連忙制止她:“我來我來。”
火球嚇得怪物動作一滯,墨傾的匕首掃向它時,它只來得及險險避開,但刀尖仍是在它腹部留下一道劃痕。
條件簡陋,很多工具都沒有,索性宋一源的技術過硬,用一把小刀進行簡易的消毒,小心地把墨傾手掌燒焦的肉都剜了,又塗上墨傾那個小黑瓶裡的藥,用繃帶將其纏起來。
原本近一釐米的傷口,現在只剩下一道淺淺痕跡了。
墨傾見狀,眉毛抖了一下,嘆息後伸出完好的右手,單手就將怪物拽了起來。
宋一源看了看那怪物,忍不住嚥了口唾沫:“要把它帶回去啊?”
*
回到阿布住所的時候,臨近中午,圍繞在村周圍的霧,也散得差不多了。
宋一源好奇地問:“你想做什麼?”
“遠一點的,關於你的觀察日記,他有不滿意的地方,是盯著我一字一句進行刪改的;近一點的,墨家從生意失敗到最近徹底破產,你當他什麼都沒做?還有他完成任務的效率那麼高,你就沒想過為什麼嗎?”
如此視覺衝擊,霎那間讓墨傾頭皮發麻,抬手就朝怪物攻擊過去。
墨傾沒有說話。
宋一源直接跳了起來,感覺頭皮都炸了。
墨傾用刀尖指了指怪物腹部的那道劃痕。
左手的疼痛一直在持續,但她沒有當回事,慣性以為她的傷會跟以前一樣,很快就能好。
宋一源表情糾結:“會不會太殘忍了?”
“……”
他道:“你怕是不知道他揹著你做了多少事吧?”
宋一源忙不迭點頭,把對她的質疑收起來。
一切都是他們走時的樣子。
塗藥之前,還需要對墨傾已被燒傷的肌膚進行清理和消毒。
宋一源想了半天沒想出答案,只能揮舞著他的火把,暫且把問題擱在一邊了。
墨傾從頭到尾坑都沒吭一聲。
墨傾還是頭一次聽到這些。
這一看,宋一源的臉色黑了個徹底。
“這可看不出來,得拿回去研究。”宋一源在身上翻找了一遍,跟小叮噹似的拿出一個小空瓶來,去接怪物白色的血液。
“砰!”
遇上劉珏後,她一直待在劉珏身邊,行動範圍受限。後來跟江延走南闖北的,去過很多地方,可絕對沒來過這裡。
墨傾蹙眉:“注意你的態度。”
“……”
說實話,他是有些怕江刻的——這個男人揹著墨傾的一面,令人不寒而慄。
“離譜,簡直就離譜。”宋一源嘖嘖稱奇,“這要是被外面的人發現,肯定得拉去研究。”
墨傾直接去了廚房,把怪物綁在一根木柱上,先是打量了怪物一會兒,眯了眯眼,然後把她的軍刀摸了出來。
作為外科醫生,宋一源什麼血腥場面沒見過,可這一幕,還是讓他難以接受。
她讓宋一源看著怪物,自己找了些螞蟻測試血液的毒性,確認螞蟻毫髮無傷後,又進了屋,一刻鐘後她抓到一隻耗子來做實驗。
“對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被宋一源這二貨吼。
宋一源瞪她一眼:“閉嘴。”
宋一源覺得,一個對自己燒焦了的手掌視而不見的人,對“下狠手”這三個字的理解,跟他的完全不一樣。
宋一源雖有疑惑,但並未反駁。
她愣了一下:“不是他能力強?”
他生怕墨傾用她受傷的手,免得傷情進一步加重。
張嘴咬住玻璃瓶的瓶塞將其開啟, 將瓶裡的煤油往破布上澆灌。
“嗷嗚——”
可——
宋一源還在琢磨墨傾的話,見到突然出現的怪物,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由他嘚瑟去。
事實上,她對這裡確實沒印象。
先前那種一閃即逝的熟悉感,此刻蕩然無存。
她道:“小傷。”
“墨傾,你的手!”
墨傾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我們現在做的,沒什麼區別。”
看宋一源把那些瓶罐全拿出來,一個個檢查,墨傾嘆了口氣,提醒:“黑瓶,專門治外傷的。”
發現墨傾一直沒將火球扔掉的宋一源, 瞳孔忍不住睜大,朝墨傾大喊一聲。
——怪物的自愈能力強到離譜。
宋一源見到了,有點緊張、疑惑,他遲疑著問:“你要做什麼?”
看出它想跑,墨傾這次沒有放過的意思。
可惜怪物的癒合速度過快,他才接了幾滴,怪物就不流血了。
後來還是宋一源獻出了他的煤油和布料,在地上找了一根棍子做成個火把,順利把怕火的怪物製得服服帖帖的。
墨傾四周掃了一圈,尋覓著其他小生物的存在。
這也太潦草了。
“行行行。”
難道阿布真的被馴化了,習慣了人類的生活?
“找不出答案的問題就先晾著。”墨傾毫不在意地回答。
“嗬,它是真怕火。”宋一源有點得意,可一想又犯愁了,“可為什麼,阿布不怕呢?”
“小傷個屁!你這手撒上孜然都能直接吃了!”宋一源黑著臉,罵罵咧咧的,然後捏住墨傾的手腕,去檢視墨傾手掌的傷。
沉默須臾,宋一源只能自覺地挪到一邊,將墨傾的揹包接過來,安靜地跟在後面。
可剛剛話題都帶到了,他難免就提了兩句。
眼看墨傾和怪物戰鬥陷入焦灼, 他趕緊從兜裡掏出一塊揉成團的破布和一個玻璃瓶。
往回走的時候,怪物其實是很不配合的,墨傾以武力要挾,沒用。
“試試有沒有毒。”
墨傾本想提醒他,他這會兒是自己下屬,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沒意思,便沒再開口。
墨傾一個起步跳起,長腿一掃,腳尖踢中怪物的太陽穴。
“很多植物割開後都會滲出白色的乳汁,最典型的就是橡膠樹,還有榕樹,夾竹桃……”宋一源說,“總之有很多,有些是有毒的。”
“……”
墨傾想了想又說:“可能來過類似的地方,記憶錯亂了……畢竟這一片區域的建築,是百年前常見的風格。”
墨傾一怔,低頭掃了眼她的左手。
好像根本沒有存在過。
“我就這態度了,有本事投訴去——”話到一半,宋一源忽然想到什麼,嘚瑟起來,“嗬,我已經不是你老師了,愛什麼態度就什麼態度。”
“嘁。”
他想幫墨傾做點什麼,哪怕是捆怪物的活兒,可墨傾根本沒理會他,好像跟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把尼龍繩打了個死結。
她的速度很快,快到讓宋一源都看不清,可怪物的速度也與之相差無幾,兩人對招的動作在宋一源眼裡留下殘影,難以捕捉。
“植物?”
墨傾想都沒想就說。
墨傾不屑地遞給他一個冷眼。
在粗略的試驗後,墨傾做出判斷:“應該沒毒。”
傷口也正在癒合。
尼龍繩上沾了皮肉的血格外刺眼。
於是他拽繩子的時候,不僅沒把怪物拽起來,差點一個踉蹌摔了。
“……也算吧。”宋一源噎了噎,“不過你知道的,有的時候,達到同樣的目的是可以走捷徑的,只是稍微有點不能見光。”
墨傾奇怪地看他。
“他不至於這麼大驚小怪。”
哪有癒合得這麼快的?!
宋一源盯著那道劃痕打量半晌:“我記得這一刀劃得挺深的吧?”
怪物爆發出一聲慘叫。
她說著就去拉捆綁怪物的繩索。
與此同時他拿出打火機將破布點燃。
怪物雖說身形瘦,但勝在高啊,重量跟他不是一個級別的。以他的身體素質,在人類領域算中等偏上的,可跟怪物比起來,就不值一提了。
宋一源強行轉移話題:“你方才說……以前來過這裡,是怎麼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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