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時間飛快的流逝,轉眼之間,醉袖國已經兵臨翟葉,城破的那天,蘇韻歌也一併送蕭瑾辰下了地獄。
臨死前,蕭瑾辰看著她,痛苦的閉上了眼:“這是我欠你的。”
他記憶中出現了一幕幕,那些悽慘的遭遇全發生了蘇韻歌身上,他害得她國破家亡,最後很十分卑鄙齷齪的讓她失去了記憶,企圖長相廝守。
最後她還是想起來了,那樣決然的自殺,讓他不要髒了她的輪迴路。
他終於知道那一句“為什麼?”後面的答案了,那是她從地獄爬出來向他復仇,讓他痛到了骨子裡,連呼吸得是痛的。
“韻歌,我欠你的是不是還清了?”
“你是不是可以認認真真的看我一眼?”
他看著她,哀求她,卑微到了塵埃,只是少女眼裡沒有一絲情緒,冷漠的彷彿能將他渾身的血脈凍住。
“你不配。”
蘇韻歌只是說了三個字,蕭瑾辰眼裡一片死寂,最後無聲了說了三個字:“我愛你。”
看著他閉上眼沒了呼吸,蘇韻歌讓人把他扔到了亂葬崗,此時浮雲萬重,煦陽濃烈,青石板上的路旁開著頹靡的蝴蝶蘭,花朵豔麗,壓彎枝枝椏,秋風微起,彷彿有隨風翩翩起舞。
那層層疊疊,彷彿梁祝的結局。
她突然想起那年的少年,乾乾淨淨,笑得溫潤,那樣坦然的看著自己,見她拿藥送給他,眉間還帶著一絲羞赧。
“我不是祝英臺,你也不是梁山伯。”
“我是醉袖的朝陽公主,也只是朝陽公主,從來不是翟葉的王妃。”
“蕭瑾辰,我當年和皇姐從陰險詭譎的皇宮殺出來,厭倦了那些爾屢我詐,你落入我眼裡時,恰驚起了一池的漣漪,胭脂色亂了你我兩世,別再有第三世了,黃泉碧落,不復見。”
蘇韻歌笑了一下,衣袖撫過頹靡花瓣,朝著女子學堂的方向去。
這醉袖啊,本就該女子活色生香的,芸芸眾生生於裙下,也該允許裙襬飛揚的。
(二)
翟葉亡國以後,月夜國自知不是對手,乾脆俯首稱臣,不願讓生民塗炭,安寧公主從中斡旋,最終拿著月夜國的地圖獻給了女皇,成為了醉袖國的一部分。
還有一些頑強的小國,鳳儀見他們不投降,直接出兵滅了。
至於那些國家的王公貴族,有異心的一律殺了,看起來安分的也讓他們搬離了原來住的地方,化整為零的分到了各地。
很多不服氣的人,幾番想要造反,但是始終沒有lI掀起一點水花。
蘇九卿看著醉袖從農業大國到工業大國轉變,眉眼帶笑。
雖然需要要時間,但一直在進步發展。
這醉袖,朕護住了。
這遼闊的國土,或是神明所贈,如今已經是繁華無限,只等那人來看。
(三)
“那她呢?她的心願沒有她自己嗎?”太傅淚流滿面的問。
“她不是個好人,她殺父殺兄,心狠手辣,謀害忠臣,重用奸臣貪官,可是,她該為自己想一想的,這麼多年了,她該為自己想一想的。”
她好像很愛權勢,手染鮮血,她好像又不愛,站在細雨濛濛的房簷,笑得純粹無比。
“喂,徐晏清,這是我母妃親手做的糕點,讓我帶一點給你。”
“這是什麼,宮外的東西都好稀奇。”
那時的徐家深受君恩,他也奉聖命進宮和皇子們上學,經常帶一些東西給她。
兩人經常找了棵大樹,即使是看螞蟻爬也能看上一整天,不覺得煩悶。
他看著她,眸色微深,和她討論著螞蟻家族,討論著樹上花開幾朵,討論著史書典籍,討論著街道頭的那隻風箏。
最後她愈來愈深不可測,將所有的情緒掩藏,讓人琢磨不透。
看著她在宮裡舉步維艱,如履薄冰,他只想著早點娶她,讓她脫離皇宮,他必傾盡所有,護她周全。
她看著他:“徐晏清,幫我。”
一直以來的,徐晏清接受的教育都是忠君愛國,他們徐家有祖訓,後世子孫不得不參與皇儲之爭。
先帝明顯是在養蠱,讓所有的皇子廝殺,只留下最後一個,但是這個過程中,蘇九卿姐妹被牽扯了進去,險些淪了犧牲品,他幾次暗中相助也惹怒了其他的皇子,連先帝也有幾分不快。
“好,我幫你。”他聽見自己這樣說。
從今以後,她是君,他是臣。
她是他的未婚妻,也是他心甘情願丟盔棄甲,兵荒馬亂中想護的人,但是她不再是他的卿卿,徐晏清笑得清淡,重複了一遍:“卿卿,徐晏清幫你。”
他們站在擁擠的街頭,周遭的喧囂忽然平息,少女的身後花燈璀璨,無數的天燈也齊齊飛上了夜空中。
他看著她,一剎那失神,清眸深處一星火光燃起,坦坦蕩蕩的燒了起來,無需跌宕起伏,倒也是轟轟烈烈一次,這首無題的詩,沒有平仄,押不上韻腳。
他被人群裹攜著,對著她笑,帶走那首詩。
父親知道以後,把他打得皮開肉綻,讓他跪在祖宗面前,他跪得筆直,看著看著那些牌位,竟然打起了瞌睡。
半夢半醒之間,似乎感受到父親陪著他跪著,清晨醒來的時候,旁邊早已沒了人影。
唐岢說得對極了,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惡人,手上染滿了鮮血,剷除異己,不惜一切代價助她上位。
先帝和其他皇子傷透了她們兩姐妹的心,那夜宮變,說好了逼先帝退位就好,後來不知先帝說了什麼,她最終弒父了。
徐晏清解決完其他人進去時,她面無表情的站著,先帝的屍體躺在她的腳下。
他心頭一驚,不是震驚先帝駕崩,而是醉袖講究忠孝節義,她為人子女,這孝是這個時代永遠也跨不過去的,必會被人口誅筆伐。
她的名聲,毀了。
蘇九卿目光落不到實處,虛虛的看著他,眉間帶著幾分苦澀,但是不後悔自己的行為。
後來,那些人罵得太難聽了,她的眼神也從一絲落寞變得堅定,最後無所畏懼的面對世人。
只是每每看著那些罵她的文章,她還是失了神,然後笑著砍了那些人。
而他,幾乎是發了瘋,絞盡腦汁的想要挽回她的名聲,想讓她做個千古一帝。
幾分酒意上來,不知道聽見誰問:“你還喜歡她嗎?”
誰?
徐晏清微微眯眸,才發現,人家不是問自己,而是旁邊兩個小生互相聊著那些意難平。
可是怎麼辦,他心卻已經先快了一步回答。
不喜歡的話,我怎麼和她做知己,可是喜歡的話,又怎麼甘心只做知己,所以我啊,只想在下面看著她,守著她,看她宰執天下,坐在最高的位置上號令天下。
千秋萬代以後,他們倆的名字,終將被世人提起,君臣也好,知己也罷,終歸,在同一個時代,是會被提起的。
提著一壺小酒,看著瑩瑩月色,徐晏清終究還是醉了,說了一些他從來不會說的話。
推開宣紙,青玉圭鎮冷清清躺在一旁,他拿起了筆,神色沉穩莊重,杆烏木彩漆紫毫筆肆無忌憚地遊走,墨水染上了白紙。
半鶴開口道:“大人,私底下畫陛下畫像,這是大逆不道的。”
他微微一怔,忽的笑了一下,筆落。
是啊,大逆不道的。
“你總是提醒,我至今一副完整的圖都不曾畫出,這畫,又不成了。”
“大人,宮中來人了,宣你進宮議事。”
徐晏清淡淡頭,吹滅了蠟燭,推開門,魏公公在外面候著。
“這麼晚了,本不該打擾太傅的,奈何事態緊急,其他幾位大人已派人去請。”
徐晏清輕輕頷首,朝前走去,清雋的身影踱步前行,踩著瑩白的月光,看著燈火通明的太初殿,走了進去,對上那雙眼眸笑了笑。
“微臣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正文裡他天天忙政事,和鳳儀接觸不多,所以沒有發現哦,這裡只是我在想,徐晏清他抓了很多穿越者,必然會知道一些充滿神秘色彩的事,如果他知道,他的反應是什麼樣的呢?所以忍不住寫了哈哈哈……不喜跳過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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