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喝這麼幹淨的水了......”
江勝用舌頭舔了下碗底,似乎要把最後一滴都喝乾。
薛牧看不見江勝的舉動,只是有一個大概的輪廓。
江勝看著站在邊上的薛牧,見他似乎和其他的獄卒不太一樣。
他便開口著:“你知道我總共殺了多少個人麼?”
“我不想知道。”薛牧解釋著。
“為什麼?你們不是想要知道我贓款的下落,難道不想知道了?”江勝吃力地坐了起來,渾身的傷口讓他每挪一下就會感覺到疼痛。
薛牧淡定地說著:“你殺了多少人,有多少贓款,對我而言,沒有意義。”
然而江勝卻沒有理他,而是自顧自地說著:“我殺了五個地主,他們太欺負人了,人人生而平等,憑什麼農民要祖祖輩輩給他們幹活!”
情緒一激動,他的傷口似乎要裂開似的,表情更加難看了。
或許是見薛牧不為所動。
反而讓江勝高看了幾分,再看了一眼他是瞎子的模樣:“看你這樣子,在天牢裡沒少受欺負吧?......”
薛牧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獲取經驗值。
他知道,按照江勝的性格,自己用私刑或者進行苦口婆心的勸說,或許效果不大。
還不如保持沉默,檢視著經驗值的收益。
而江勝卻在這時開口道:“是不是他們讓你來審問我,讓我說出贓款的下落?”
“嗯。”薛牧終於開口了:“但是我知道你不會說,所以我也就不浪費口舌了。”
江勝看著他的樣子,猶豫一番後,最終說道:“我來告訴你,我搶來的錢財放在哪兒,你湊過來。”
薛牧一聽,有些遲疑。
要是湊過去,他要了自己的命怎麼辦?
不過自己現在已經是開脈境一重了,江勝已經負傷嚴重,哪怕他偷襲,薛牧也有把握躲開。
但他仍然說道:“我不想知道。”
“為什麼?”
“你被他們折磨了四天,都不肯說出來,為何現在要告訴我?”
江勝聽後,苦笑了下:“我之所以不告訴他們,就是因為他們太囂張了,我就是寧死不屈。”
“或許是因為你是一個瞎子,而且心腸好,還會給我一碗水喝,我告訴你那些金銀珠寶後,你私吞也好,拿去換取官職也罷,都無妨了,反正我也是死罪。”他隨即看著薛牧的眼睛說道。
薛牧聽後,思考了兩秒後,便蹲了下來,朝著他的位置慢慢摸索過去。
但他時刻警惕著,只要有什麼風吹草動,他會立刻揮動自己的拳頭。
在這種環境裡,薛牧不會相信任何人。
他只能相信他自己。
也知道江勝現在受了重傷,哪怕是開脈四重,也未必是自己的對手。
【只要注意聽他的動作,應該沒什麼大礙。】
江勝見薛牧走過來,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意。
等他走過來後,江勝便解釋著:“我把那些金銀珠寶藏在了城隍廟的廟像後面。”
薛牧聽著,隨後點頭:“我知道了。”
江勝接著喘氣道:“我本就一人,在這世上毫無牽掛,不過如果可以,希望你日後去江家村,幫我照看一下一個老人家,在村子東邊的一家茅屋那兒,我小的時候,就是她收留照顧我的,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也算是不孝了。”
“好。”薛牧答應著。
隨後,他便走出了牢房。
等下了值,他一個人來到城隍廟處。
翻開廟像後面的那塊地磚,開啟藏在裡面的包袱。
不多時,他便摸到不少的錢財。
從質感來看,大多數都是金子。
要是把這些全都拿回去,薛牧這輩子或許也就高枕無憂了。
但他沒有這麼做。
一旦全部拿回去,宋武那邊交不了差。
那自己就無法待在牢裡,空有錢財但沒有實力,終究不是一件穩妥的事。
只要實力提升了,所謂的錢財、權力、女人,統統都不在話下。
一想到女人,薛牧這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自己是個瞎子,好像還沒有見過這個世界的女人。
“算了,日後再說吧,到時候有錢了再討個老婆,只要手感好,瞎了和關燈都是一樣的效果。”
薛牧摸索著,拿走兩塊金子揣兜裡後。
把包袱重新放好,再把地磚放回原位。
只要確定這裡有錢財,那他就可以放心了。
當然了,薛牧並不打算把這件事告訴給宋武。
晚上。
薛牧回到家。
他拄著柺杖,剛準備開門,旁邊一處卻傳來了聲音。
“哎呀,小哥回來啦?”
薛牧的耳朵很靈敏,一下子聽出了聲音主人的位置。
他微微點頭問道:“你是?”
“小牧,你去當差幾天,就忘了我啦?!”
這句女聲帶了一些埋怨,不過在語氣的骨子裡倒是多了幾分嬌媚。
薛牧翻起自己腦海裡的回憶,似乎想起了自己家的鄰居。
那是一個寡婦。
冷媚。
儘管他看不見,但聞著淡淡的體香味,結合著大體的稜廓能夠大概想象出眼前女子的模樣。
一幅修長窕窈的好身材,雪藕般的柔軟玉臂。
當然,她身上再具體一點的細節,薛牧就看不見了。
冷媚是半年前搬過來的,在街口那賣豆腐。
因為長得好看俏麗,也被這條坊街的人稱為“豆腐西施”。
關於冷媚的事,薛牧也沒有聽說太多。
好像是據說她爹孃給她安排了一門親事,冷媚誓死不從。
恰好在成婚當天,新郎不小心摔死了。
婆家人覺得冷媚是剋夫命、掃把星,便把她趕出門了。
儘管如此,冷媚倒是輕鬆了不少。
如今她一個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天磨著豆腐,享受著一個人的生活。
也不去理會別人的閒言碎語。
薛牧回想起這些,便微微拱手道:“冷姐姐。”
“哎,別叫姐姐,我也就比你大不了多少。”冷媚看著薛牧的模樣,長得倒也英俊小生,心裡倒是多了一些歡喜。
“抱歉,冷姑娘。”
冷媚聽後,哭笑不得,不過見他一副木魚似的,也覺得有些可愛,便說道:“還是叫姐姐吧,叫冷姑娘也太生疏了。”
薛牧客套地問了一句:“冷姐姐......有事麼?”
“你爹生前的時候,交給我一封信,說是萬一哪一天他離世了,就把這封信交給你看。”說著,冷媚便拿出一封信,遞給了薛牧。
薛牧剛想接過那封信,冷媚又忽然想起了什麼,隨後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那我......念給你聽麼?”
“那就有勞冷姐姐了。”薛牧感謝著。
“客氣~”冷媚一邊偷看著薛牧,一邊拆著信封。
不得不說,眼前這個弟弟長得倒也俊俏,身材修長。
只可惜患了眼疾,不然肯定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了。
不一會兒,信紙完全打開了。
薛牧問道:“冷姐姐,信上寫了什麼?”
“信上寫的是......”冷媚看了後,皺起了眉頭:“你爹讓你離開京兆府。”
“離開京兆府?”
“是的。”冷媚解釋道:“上面就只有五個字:離開京兆府。”
薛牧沉思起來,揣測著老爹寫這五個字的用意。
冷媚便和他說道:“小牧,你爹估計不想讓你當官差,官場魚龍混雜,你年少懵懂,很容易有危險。”
薛牧則是回絕著:“多謝冷姐姐的關心,除了京兆府,恐怕其他地方也沒有人願意要我這一個瞎子了。”
“要不你跟姐姐幹吧?”
冷媚倒是提議著:“我磨豆腐,你賣豆腐。”
“冷姐姐,我還是想要在天牢裡待上一段時間,若是日後實在無路可去了,就來尋姐姐投靠。”
“好好好~對了,你等下。”說著,冷媚便從屋裡拿出了一小盤豆腐,想要遞給薛牧。
薛牧搖頭著:“冷姐姐,不用,豆腐你就自個留下吧,明日還能賣些錢。”
“害,這幾個豆腐能賣幾個錢?拿去吧,吃完後順便告訴我味道如何,我可是磨了很久的哦。”說著,冷媚便幫忙把豆腐提了進去。
“冷姐姐,你把豆腐放在桌上吧,我待會放好就成。”薛牧提醒著。
“好好,那你記得吃。”冷媚放下豆腐後,叮囑兩句後,便離開了。
在月色的照耀下,那妖嬈的背影顯得那樣的多姿。
關上門,薛牧坐了下來。
用手背輕輕地碰了下豆腐。
滑滑嫩嫩。
看得出來,磨得很用心。
“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個人美心善的寡婦鄰居。”
雖說冷媚的關心讓薛牧得到不少的溫暖。
但他知道,現在的危機還沒有解除。
以後能不能在天牢立足,以及為什麼老爹要留下一封讓自己離開京兆府的信。
這些問題都擺在薛牧的面前。
不多時,薛牧便準備休息了。
因為明天他要去找何獄典。
是他們這些獄卒的頂頭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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