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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北漠狼奔、南淮龍驤

作者:昱桓公
雁門郡北三百里,鮮卑附義王軻比能的行轅帥帳之中,大帥附義王軻比能,正在升帳聚將,商議著南下事宜。

大帳之中,一個威猛如熊,虎背狼腰、滿面虯髯,目光如狼的中年漢子,正端坐在大帳正中央的虎皮交椅之上。

這不是旁人,正是早些年時常進貢中原,換來中原賞賜的附義王稱號,實際上又在暗中招兵買馬,野心勃勃企圖統一草原的鮮卑大王,軻比能。

坐席兩側,分別列坐著鮮卑大人洩歸泥,鮮卑東大王素利,以及素利之弟成律歸,大人彌加、闕機,以及軻比能之弟莒羅侯,以及烏桓歸義侯王同、王寄,軻比能部將瑣奴等人。

軻比能見人已到齊,於是扯開如同蒼熊一般的嗓子說道:

“既然諸位已經到齊,那本王便直接安排了!莒羅侯,兩位附義侯,你們率領本部落狼騎六萬,查明敵情,等素利大人開始進攻幽州之後,立刻分別直撲雁門與井陘口!”

“是!”

莒羅侯與前來助陣的烏桓附義侯王同、王寄三人暴喝一聲,接了王令。

軻比能安排完了二王與弟弟莒羅侯的任務之後,繼續開始安排起了下一步的部署:

“素利、彌加、闕機,成律歸,你們的部眾遠在幽州,此番南下,你們就率領本部落五萬騎兵,全力攻打幽州!”

“領命。”

一名看起來頗為精明的鮮卑首領,用帶有些許不服氣的語氣接了軻比能的王令。這個人,正是鮮卑東部落大王,素利。素利本是前大汗和連麾下的首領。

和連死後,魁頭與騫曼爭奪汗位,步度根繼位後,他看準時機,率領著東部的鮮卑獨立一方,佔據著幽州遼西、右北平、漁陽塞這些郡縣的部分草原,成為了鮮卑的東大王。素利一向與軻比能的北鮮卑,以及步度根在幷州境內歸附魏國的號稱正統的鮮卑部落,都不算和睦,此次之所以‘冰釋前嫌’,選擇與軻比能合作,無非是為了多分一杯羹罷了。

軻比能看了素利那副頗為不服的嘴臉之後,心中雖然怒火中燒,但還是沒有發作出來,畢竟,此番自己好不容易才說動了素利,只要素利成功的牽制住幽州,並讓幷州精兵趕去支援,那自己的目的就算達成了。

“洩歸泥,瑣奴,你們隨我,率領本部十萬狼騎,晝夜兼程,沿著大河南下,趕赴西河,大破西河之後,立即東進,直搗太原,拿下幷州!”

“是,大王!”

鮮卑大人洩歸泥,以及軻比能最信任的部將瑣奴三人暴喝領命。

說起這洩歸泥,乃是前鮮卑大汗和連之侄,扶羅韓的兒子,本來,扶羅韓的大哥魁頭,是和連大汗的繼承人。但魁頭執掌大權十餘年後,和連的兒子騫曼長大成人,想要奪回其父親和連的汗位,因此與堂兄魁頭有了齟齬,互相攻伐,兩人兩敗俱傷,魁頭身死。

魁頭死後,他的三弟,也就是如今歸順大魏,為大魏守邊的歸義王步度根,成為了鮮卑的新首領,步度根的二哥扶羅韓,也就成為了鮮卑的二把手。

只不過好景不長。鮮卑大人之中,出了一個善於騎射,頗得人心的首領,也就是如今的附義王,軻比能,軻比能企圖與步度根爭奪汗位,趕走了原本居於正統的大汗步度根,還殺死了步度根的二哥,洩歸泥的父親,扶羅韓。

洩歸泥為了活命,只得虛與委蛇,假意率領部眾歸順軻比能。而軻比能也擔心殺了洩歸泥,會導致其麾下數萬部眾離散,因此也一直對洩歸泥禮遇有加。

但軻比能並不清楚的是,洩歸泥心中的仇恨,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淡,反而一天天變得更加濃烈。

安排好一切的附義王軻比能,嘴角露出了一絲獰笑。此番,魏國應該無論如何都不會料到,自己會將主力放在西河!

翌日凌晨,素利、彌加、闕機等東部鮮卑部落首領快馬加鞭,立即趕赴幽州之北安排進攻事宜去了。

而軻比能本部的莒羅侯,以及兩位烏桓附義侯王同、王寄等人則立即返回了雁門北大營,開始調集士兵,鼓舞士氣,準備南下了。

而鮮卑大王軻比能與瑣奴,還有洩歸泥,則立即率領了麾下的十萬狼騎,朝著西河郡狂奔而去了。

————

幷州,太原。

幽並都督,振威將軍吳質,此刻正與鮮卑歸義王步度根密議著幷州的防務。

“歸義王,聽說,此次你兄長扶羅韓之子,洩歸泥,也在軻比能南犯軍中。”

一名看起來身著漢人王服,霸氣內斂的中年鮮卑首領聽了這話,眼中頓時冒了光:

“吳都督,此言當真?”

吳質輕捻髭鬚,微微笑道:

“歸義王可能還不知曉,當初陛下封我為幽並都督之時,特意賜了我精銳校事百人,校事諜者,素來號稱精準無誤,因此,本督覺得,這個訊息,應該不會假。”

步度根聽了這話,頓時興奮了起來,他立即自告奮勇道:

“等都督確認了小王那侄兒究竟在何處時,一定告知小王,小王屆時立即前往勸說侄兒,管教其棄暗投明,拱手來降!”

————

皇帝的龍舟行了數日,終於北上進入了濟水。

而沿著濟水再北上三日,就到了必經之地,利城郡界了。

曹丕若有所思,早起的他,此刻正遠望著晨霧之中的遠方。自己的大好河山,終於要徹底肅清了。想到這裡,他原本略帶憂傷的心中,總算多了一絲快慰。

“啟稟陛下。”常侍卞蘭來到龍舟夾板之上,皇帝曹丕身旁:“距離利城已僅有三日路程,徐州南邊傳來訊息,呂使君與王別駕,已經秘密安排好了部署。洛陽那邊校事府傳來訊息,執金吾臧霸並無異常,平原王殿下得知陛下可能在利城遇刺的訊息後,立即派遣讓中領軍朱彥才調撥了步兵營與屯騎營兩萬人趕赴利城保護陛下,算來,應該也還有三日路程,就會抵達利城。”

曹丕眼中先是一暖,旋即又是一寒,他的腦中方才居然閃過了一個可怕的念頭,那就是曹叡派來的這兩萬禁軍,並不是來保護自己,而是與臧霸串通一氣來順勢逼宮的。不過,這個想法,也就只是一個荒誕的想法而已。

畢竟,校事府是不會欺瞞自己的,畢竟,彥才是不會害自己的,畢竟,青徐豪霸雖然可惡,但臧霸這些年還算是沒有異心的。

畢竟......畢竟,叡兒心中,應該還是有自己這個父皇的。

“陛下,您,怎麼了......”

卞蘭察覺皇帝有些異常,因此小心翼翼的開口問了一句。

曹丕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輕輕地搖了搖頭道:

“沒什麼,想起了一個噩夢而已。”

“那,要不要臣傳喚欽天監,前來解夢?”

曹丕再次搖了搖頭道:“不必了。你,還有其他事情要稟奏的嗎?”

卞蘭見皇帝發問,立即回覆道:

“啟稟陛下,確有一事。利城郡太守徐質,彷彿並不知曉,青徐逆賊之事,是否,要提前提醒一下徐太守,免得......”

卞蘭尚未說完,曹丕便打斷了他的話頭。

“徐質,多年無所作為在先,一再失察在後,此番他不能自救,朕為何又要去救他這樣一個無能之人?”

卞蘭見皇帝這樣說了,也就不再多嘴。

“王象,他的病,可好些了?”

曹丕不經意間,問了這麼一句。自從逼死楊俊之後,王象便一病不起,暈船的症狀也加劇了不少,王象本來食量就小,如今又時常嘔吐暈船,再照這樣下去,只怕是有些危險。

卞蘭當然不敢如此說。

“啟稟陛下,王常侍他,雖然尚未痊癒,但尚能飲食,只是......只是近日以來,嘔吐的症狀又有所加重了。”

曹丕聽了這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

洛陽,東鄉侯曹真府邸。

養好了病的曹羲,這幾日終於可以離開府邸,出門遊玩了。

原本從小到大身體還算硬朗的他,這些年倒是有些流年不利,三天兩頭就生病。

在後院射了會箭之後,曹羲便叫了四弟曹訓,五弟曹彥,六弟曹則,跑去黃公酒壚了。由於今日是博士的休沐日,因此他們幾個都不用去太學院。

至於大哥曹爽,如今平原王殿下每日都忙的團團轉,因此他自然也是不得空閒了。更不要說是陪曹羲兄弟幾個去喝酒了。

“也不知道阿玄他們,現在怎麼樣了,若不是我這次恰好生了病,一定陪著阿玄一同前去幷州。”

“三哥,你還說,就你現在這身子骨,能瞞著母親出來喝頓酒就已經不錯了,還想著出遠門呢!”

“就是,三哥,今日,我和四哥自然是可以喝醉的,至於你,還是少喝兩杯得了。”

幾人連說帶笑,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青青苑,也就是麗春院的閣樓之下。

曹羲餘光不經意的一掃,居然看到了剛剛離開此處的司馬師!

“司馬師!”

曹羲一轉頭,這才發現自己果然沒有看錯,此刻,他心中怒火中燒,司馬師明明已經與徽兒結了發,徽兒此時明明還懷有身孕,可司馬師怎可!

曹羲怒不可遏,不由分說便上前扭打司馬師。

司馬師並未注意到來人是誰,只知有人突然襲擊自己,於是下意識便施展出了重手來抵擋,如若曹羲無病無災,也許還能和司馬師打個難解難分,但曹羲此刻卻是大病初癒,身體虛弱,因此竟只兩三手,便被司馬師打倒在地。

“羲公子!”

司馬師見是曹羲,徽兒的表哥,頓時覺得心中有愧,他想上前扶起曹羲,可曹羲卻狠狠的甩開了他的手。

“你不要碰我!”

司馬師見曹羲如此激動,心中已然知曉曹羲為何如此憤怒。他正打算解釋一番之時,街角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羲哥哥!你怎麼了!”

曹羲抬眼望時,才發現是衛鳶。此刻被打倒在地,狼狽不堪的他,只想趕快找個地洞鑽進去。

衛鳶扶起曹羲之時,司馬師未及道歉,又看到了路過此處,打算帶著好不容易休沐放假的諸葛誕大醉一場的荀粲。

司馬師生怕此事越描越黑,因此不敢久留,轉身便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看來,需要事後再向曹羲寫信致歉,另行解釋了。

曹羲本來就尚未痊癒,此刻心中氣急,又受了傷,因此又昏迷了過去。

諸葛誕與荀粲,以及衛鳶,曹訓、曹則、曹彥幾人立刻將曹羲送去了東鄉侯府邸,並去坊間請醫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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