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
在十餘年前,被齊無惑種下的那一枚‘種子’,在經歷過了十多次春秋輪轉,在以其中神韻逸散於天下,令這人世間在這十多年當中進行一次修行之道的蛻變,令此間人人皆可修行的時代。
如同陰陽流轉。
因這一枚種子,讓這人間開啟了浩浩蕩蕩的大世。
而這道人十餘年講道說法,而這威武王的兵鋒所向,令此人間氣運磅礴,反饋而來,也讓這一枚種子破土而出。
這動靜實在是非常地微弱。
稷門之下,九座石碑,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皆在看著這石碑,全神貫注,物我兩忘,周圍的動靜都似乎被忽略,如痴如醉,但是,就算是在這樣無比專注的情況下,卻也是硬生生沒有能夠察覺到絲毫的變化。
最先發現這等變化的,是青衫文士。
伏羲的龐大神念無時無刻不籠罩著媧皇所在的人間。
尤其是那個叫做丘的少年人出現之後,伏羲的神念和專注力都已經被他提高到了極限,為了遮掩人間的動靜,甚至於不惜主動出手,遮掩氣機的變化,掩蓋了大日的流光。
在這樣的情況下,那種子的發芽,聲音雖然微弱,於其耳中,卻如轟然雷鳴!
伏羲的視線從沒有一步登天的丘身上瞬間拉回來。
而後在下一刻立刻投落在了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的稷門下九碑之前。
在他的眼中,道的概念和漣漪瞬間變得清晰可見,以此人間化作了土壤,以此紅塵灌溉,根鬚已經蔓延至於人間的每一處角落,和人道氣運,以及地脈之力相合,而後,破開裂隙!
一根嫩芽伸長出來。
散發出一絲絲大道源初,最高無上的境界氣息。
這氣息伏羲極清晰,極明白,呢喃道:“這是……”
“御之氣。”
是御的境界感悟。
是十餘年前齊無惑種下的那一道氣息。
能夠讓大道清晰無比,皆在眼前展露出來的道韻,是天樞院司法大天尊都無比渴求的玄妙之力,是無上之至寶,是伏羲認為當年齊無惑所作所為,極端愚蠢的緣由。
而現在,這本來不可能出現的事情出現了。
種子發芽了。
伏羲不得不承認,他好像貌似有那麼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有一點點小小的錯了。
縱是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卻終究不是斷無可能。
這位已經經歷過了無數歲月,其存在和陪伴著人間和人族的時間,幾乎和人族本身的歷史一樣漫長的古神忽而有一種恍惚,他是起源之蛇,也是毀滅的神靈,本身的存在就是不朽的。
對於他來說,時間沒有意義。
萬物都如同虛幻。
可此刻,太極天皇大帝感受到了時間的流動。
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絲驚訝和溫和,甚至於是恍惚,他眼前彷彿看到了一條道路,是時間的道路,自古老的時代,身披獸皮袍服,手持著長槍大笑,一步一步走來,每一代在這一條道路上都只是一個身影,那些身影都是故人。
原來,媧的孩子們,也已經成長到這樣的層次了嗎?
旁邊道人氣息剎那之間變化,變得磅礴幽深,伏羲側身看向齊無惑,眼底浮現出了一絲絲異色,御之氣息未曾消散,反倒是生根發芽了。
這甚至於比起十多年前的狀態,更好!
在十多年前,齊無惑所得到的道韻,並不強大。
只是御之狀態的一縷。
想要將這一縷道韻【持而保之】是絕無可能的!
只要參悟,就必然會有消耗,而此無根之木,無緣之水,哪怕是以齊無惑的悟性和道心,也只可以參悟約莫十年時間,就會徹底消散了,可是現在不同!
現在,它已經生根於人間,生長於紅塵!
伏羲幾乎可以確定,這一縷御之氣息和感悟,仍舊很微弱只是一縷。
卻已是——
生生不息!
這個特性,足以和常態的御相比!
也就是說,只要齊無惑不要竭澤而漁,每次領悟一絲絲,就足以讓他一直體悟下去。
甚至於,如果心中狠辣獨絕一點……
青衫男子心中浮現出了對於這嫩芽的最大的利用方法,那就是將其立刻摘下來,納入自身的內景世界之中。
而後令這氣息常駐此身。
如此掠奪,就可以常常地去體悟這一股無上機緣神韻。
那種狀態下的真正境界自然和御還有天壤之別,可若只是從御之氣【持而保之,生生不息】的表現來看的話,那時候的齊無惑從外面看,就是一位御尊!
那樣的話,再修持下去,繼續突破,絕對會是另外一種氣象。
但是伏羲卻不曾開口。
他先前,就已賭輸了。
他現在看不準眼前的道人。
或者說,伏羲知道,自己的道路是掠奪蒼生之道韻於我一體,而這個道人,卻絕對不會選擇這樣的道路,齊無惑放下了手中的青竹,看向伏羲,道:“是他見我,是我見他。”
“他的天命來了。”
“我的道,也該來了。”
青衫男子撫掌笑道:“那麼,你的道是什麼呢?”
他是真的好奇。
齊無惑回答:“我來做給你看。”
黑袍男子踱步,朝著前面走出了一步。
於是此身氣機,開始平平淡淡地朝著更高的層次攀升。
不緊不慢,不急不緩,徐徐而來,如同陽光雨露,如同春風拂面,自然而然,他一步一步走向塵世紅塵,走向那九座石碑,而在這自然而然的動作,卻已經攪動了這人間磅礴氣運。
青衫男子看了看蒼穹,似乎看到了九天之上的諸神,
他忽而笑了笑,道:“罷了,罷了。”
“你這魚竿,便借我來用上一用。”
伏羲伸出手,這一根青竹所做的魚竿直接落在了他的手中,青衫男子看著這筆直如同南山之竹的釣竿,看著這魚線,魚鉤筆直,上面無餌,於是抬眸,道:“伱釣一魚為丘,為人間一甲子氣運春秋鼎盛。”
“我也合該如此。”
“釣一釣這漫天神佛。”
“各界大帝!”
人間氣運如旋渦,磅礴而起,九天之上,諸神瞠目結舌,皆已經窺見了這人間之氣運的巨大變動,此刻,人間諸國已經統一了大半,氣運覆蓋面積極廣闊,極遼遠,蜿蜒綿延萬萬裡不絕。
此刻卻朝著中心點開始緩緩坍塌,匯聚。
如此之動靜。
再加上先前伏羲所做的事情,遮掩大日,遮蔽氣數。
自然而然地讓天街諸神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那伏羲的身上。
“如此之異變,必然是伏羲所做!”
“是!”
“除去了這位聲名狼藉,但是實力超凡脫俗的【太極天皇大帝】,還有誰可以做到這一點?!”
“更何況他之前才把大日都給遮了。”
“定然是他!”
“嘶——,人間這樣巨大的氣運,一旦動起來,必然是石破天驚,不行,不行,絕對不能夠讓伏羲真的把這事兒搞出來,就算是沒有辦法阻止,至少也得要看著他,看到他到底在做什麼!”
因為伏羲的名號,因為伏羲先前的所作所為,在這一瞬間,幾乎是所有仙神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位羲皇大帝的身上,無數的法寶被激發出來,無數神通開啟,一位位仙神——
甚至於包括玉皇大天尊。
包括北極紫微大帝,南極長生大帝。
乃至於是玄都大法師,太乙救苦天尊的注意力都落下。
去尋找伏羲。
他們很快地就發現了那男子的身影。
伏羲一身的青衫,神態灑脫,手持釣竿朝著城外走去,神色從容,釣竿垂落有紅塵為線,直鉤為餌,顯而易見,極不凡,且行且歌曰——
“負命者,上鉤來!”
這聲音似乎是循著這氣數變化,天機流轉,直入了天穹之上。
如此做派,如此的從容不迫。
“定然是他!”
“他到底要做什麼?!”
“羲皇……釣魚卻只是用直鉤,他欲做什麼?!”
南極長生大帝微微皺眉:“伏羲老謀深算,其每一步絕非無的放矢。”
“最喜將極重要之事放在簡單的舉動之下。”
“嬉笑怒罵於六界,斷不可以小覷他。”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必須要注意!”
天樞院司法大天尊道:“伏羲嗎……,古老之御而已,早已重傷。”
“我必可以取而代之!”
但是雖然如此,他還是極為鄭重,極為重視,自己的注意力幾乎全部都落在了那伏羲身上,他雙手按著手中的配劍,俄爾低吟道:“【負命者,上鉤來】!”
“這是對我等的挑釁啊!”
“如此大世,如此天命,浩蕩磅礴!”
“非天庭者,如何可負;非仙神者,如何能負!”
“捨我其誰!”
玉皇自然也是如此。
伏羲的名號實在是太過於巨大,在這一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仙神們的注意力,硬生生讓各部天神都默許了採取手段觀測人間,九天之上,仙神佇立,或者張目遠眺,或者取出諸多法寶,或者腳踏著祥雲,右手抬起,遮在眼簾之上。
唯北帝子不同。
一雙妙目似乎藉此機會,巡遊這塵世,尋找另一道身影。
風起雲湧,而人世之間,紅塵滾滾。
有三人。
年少者入紅塵而遠去。
青衫牽引著諸多注意力和視線,承受著無數的推佔和卜算。
乃至於各類希望可以干擾他狀態的神通。
而背對著青衫伏羲,有穿著黑色袍服的男子一步一步走入紅塵之中,他的神態恬淡安寧,眸光溫和,彷彿徹底的化入了這紅塵當中,這十幾年來,人們認識這位在九座石碑之前講法的道人,都笑著打招呼。
道人也都溫和回答。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