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二十歲及冠,則可更易袍服,應取表字。
代表著是一個人的真正【成年】,一般來說,以人間界神武國為例子,當於宗族內,冠當卜筮吉日,之後更有種種的規矩繁瑣,要拜見鄉鎮之中有名望者,要上稟君王,告知於長輩。
齊無惑倒是不在意這些。
至於卜筮吉日,伏羲只是隨意在地上扒了幾根雜草,隨便看了一眼,就說出了一個時間,然後擺了擺手示意就這樣兒吧,懶得算了,這種輕鬆散漫的模樣,很難讓人不懷疑這個青衫男子只是單純地從四根雜草裡面找了根最長的。
亦或者說,從三長一短裡面,找了最短的那一根雜草。
而後以此作為卜算的結果應付過去。
在前幾日,媧皇表示要親自為齊無惑及冠的時候,伏羲對於這年輕道人的態度就一下子變得極為不爽快起來,渾身上下的怨氣和看不順眼幾乎已經要化作實質,連帶著旁邊的青牛都僵硬住了。
他就好好在這裡曬曬秋末冬初的太陽啊,他招誰惹誰了?
伏羲坐在這裡。
老青牛連反芻的動作都變得輕柔比,生怕發出一點聲音。
然後第二天因為吃飯聲音太大被丟出去黃燜紅燒了。
瞥了一眼齊無惑的背影,青衫男子微微垂眸,卻是忽然嗤笑一聲,道:
“當真無為。”
老青牛訝異,從這四個字裡面品砸出了一絲絲不同的味道,雖然說懼怕這青衫男子到了動都不敢動一下的程度,但是事關於齊無惑,還是壯著牛膽子,道:“老爺的道就是無為,無惑他修持至今,有這樣的一身氣機,不就正是得了真傳嗎?”
“又有什麼問題?”
青衫男子道:“一身的根基醇厚,確實是不錯。”
“不過牛腦子就是牛腦子,不知道轉彎,也難怪你隨著太上這麼些年,不知道聽了多少次講道,吃了多少的靈丹妙藥,竟還是區區一個真君的境界。”
伏羲習慣性地嘲諷一句。
一句話懟到老牛的肺上,讓他直接說不出話來。
而後才懶洋洋道:“你再好好回憶回憶,太上之道是什麼?”
老青牛道:“自然是無為……”
他似乎注意到了什麼,話音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一時間說不出來,伏羲嗤笑一聲,淡淡道:“看起來你總算是沒有真的忽略掉這一點,並非是無為,真正的心傳是【無為無不為】。”
“太上之道,無為而為。”
“如陰陽之輪轉,終點不在於無為,也不在於有為,而是二者兼具,蔚然大觀,這小子過於無為,正如一人,本該是有兩條腿,一左一右的彼此配合,才可以跨千山越汪洋,但是現在,一條腿越發的健壯,另一條腿卻是越發虛弱。”
“這算是健康嗎?”
“哼。”
“不過只是個瘸了腿的跛子罷了。”
“越是無為,離道越遠。”
老青牛一下驚醒,也顧不得動靜太大,驚擾了伏羲,搖身一晃自本體化作人身,就要前去告訴齊無惑,才走兩步,背後青衫男子隨意扔出來手中的雜草,這秋日堅韌之枯草落在了老青牛的肩膀上,卻彷彿兩座大山一般,直接將老青牛壓在原地,動彈不得。
“這等事情,伱說出去,告訴他,沒有用。”
“你說了反而如同沒有說。”
“這是一大關卡,走過去了,太上之道,他可盡得之;走不過去,也就如同當年之玄都,玄都有為而失卻無為,玄微無為而不知有為;得大道之一端,雖然仍舊是一路坦途,卻也只得駐足大品巔峰,更走不出下一步。”
“你現在告訴他,其實是害了他。”
“別人告訴你的道理,也不過只是水過大地,只是沾溼了地皮罷了。”
青衫男子垂眸,俄爾低吟:“道可道也,非恆道也。”
如果大道可以說出來,講述給旁人知道的話。
那麼它便不是恆久不變的大道了。
老青牛一陣著急,道:“這,這怎麼辦?!”
“我去找老爺。”
於是伏羲扔出第二根雜草。
老青牛直接給【壓】回了本體,臥牛於樹下,動彈不得。
伏羲淡淡道:“大道徐行,卻也是大道獨行,這種地方,誰來了也沒有用,只能看他自悟,自醒,走過去了就是天高海闊,走不出去,那也是他命數在此……且慢慢看罷。”
“三日之後,及冠。”
老青牛半句話說不出來。
時間不緊不慢過去,媧皇娘娘每日化身出來也有時間的限制,若是停留時間太長的話,自會受到過去太一放逐之界的影響逼迫,想要提升媧皇娘娘在外行走的時間和範圍,則是需要增強足以對抗太一放逐之界的力量。
也就是說,需要更加純粹,更加雄渾,也更為磅礴的人道氣運。
此刻人間神武之國,外有軍神橫掃四方,內有秦王安撫黎民,社令土地定住九州之土,城隍陰司鎮壓陰陽之界,已是漫長時間之中,難得之景況,隱隱然已經有幾分盛世即將到來的預兆。
而另一方面,這也就代表著。
此刻的人道氣運,基本已經推升至一個極致。
想要再度讓這個進入極限,亦或者說【瓶頸期】的人道氣運,再度提升。
讓媧皇可以自由活動,可以獨自遊覽於塵世方圓數百里之界,只有一個法子了——
唯獨將來自於邱龍國的諸人道器物,再度熔鑄。
化作第二座九鼎。
然後將其按照【河圖洛書】推演而出的陣法節點,安排放下,吞併邱龍國代表的那一部分人道氣運,令絕地天通之陣擴張,才可以完成。
毫無疑問,只要第二座九鼎出現,那麼人道氣運將會毫無疑問地迎來一次暴漲。
這是上限的提升。
沒有徹底完成最後一步,終究是不算的。
而距離這個暴漲,只剩下最後一州一城了。
只需要等待便是。
而媧皇化身每日的活動時間本來就不多,卻也是還是用這些時間,饒有興趣地尋【冠】,這也是令羲皇眼紅不爽的地方。
‘阿媧今日出去賞景……’
‘阿兄,你覺得何冠適合那個孩子?’
‘阿媧今日前去登山賞秋’
‘抱歉阿兄,今日我要去尋一下往日崑山之玉,做一玉冠。’
好不容易帶著媧皇前去山中賞秋花,媧皇卻是沉吟:“太古之間,有花鳥冠,只是於此世間,以花鳥冠,是否太過於華麗不合時宜了呢?”
伏羲:“…………”
陰暗爬行,咬牙切齒——
齊無惑!!!
你真該死啊!!!
最終,自金冠,木冠,玉冠之中,選擇了玉冠。
木已有簪,金冠則過於誇耀。
唯白玉者,剛而不鋒,柔而有節,最是契合。
三日時間,也不過須臾而已,及冠之禮,雖然不需要招搖地去做,只閉起門來的家事,可是該有的程式還是要有,齊無惑沐浴更衣,換下了道袍,把髮簪也取下來,唯黑髮垂落腰間,神色平和,而後焚香靜心。
對於道者來說,修行已久,垂眸內觀,幾如本能。
齊無惑已許久不曾屬意地去看自己體內境界之流轉變化。
一方面是無為之道,另外一方面則是他此刻也不‘完整’,非‘真身’。
肉身雖然在這裡,但是其實也只是一炁之顯化,元精之身此刻仍舊還是在天界血海之中閉關,元神之軀則是在人間上空垂眸枯坐,唯此肉身並一元炁,行走於紅塵塵世之中。
此刻再度垂眸內觀的時候,卻是發現,自身之炁磅礴流轉,神之炁高於於上。
天之炁大成。
人,鬼,地則盤旋流轉不定。
只是現在這些炁都極激盪,彼此碰撞。
以這樣的層次,竟似可以完成一次小的突破,道人若有所思,只是在這個時候,似乎是因為自身和這人間氣運相契合,齊無惑忽而有所感應,微微抬眸,張目遠望,他的雙目之中,神光流轉,竟似乎是已經勘破了千山萬水,看到了萬萬裡之外。
……………………
邱龍國,王城之外。
馬蹄的轟鳴聲連綿不絕,幾乎化作了奔雷一般,在這天地間迴盪著。
人道氣運恢弘霸道,升騰起來,化作了巨大無比的長槍,如泰山顛倒過來,橫持於手中,奮力前衝,氣勢之巍峨磅礴,令人驚懼難言。
轟!!!
李翟的兵鋒衝破前方的陣法,具備有幻術,殺敵,困陣以及混淆方位諸多特性的陣法在這位氣勢正鼎盛之年的兵家魁首面前,被摧枯拉朽般地毀滅了,李翟騎乘一頭巨大無比的異獸,這異獸彷彿麒麟,腳下踏著雷霆,低吼之時卻如虎咆龍吟一般。
是先前行軍之時,山裂水出,此麒麟踏水而來,匍匐於李翟身前。
祥瑞之獸,乃是因氣運之動而出。
李翟得此異獸,更是迅猛無敵,李翟掌中兵鋒一掃,高呼道:“衛城盡破,邱龍國都,就在眼前了,隨吾衝鋒!!!”
這些經歷了諸多廝殺,心中戰意堅定的戰士們就在他的身邊。
他們手中握著兵器,雙目明亮如火。
此刻應該要說些什麼,以激勵鼓舞人心。
如功名,如偉業,如此身所行之事,必然明川於後世,庇護於子孫。
但是李翟看著這些隨著自己征戰沙場三年的戰士們,頓了頓,語氣轉而溫和下來,道:“打完這一仗,帶著功勳,回家中,可過好年節。”
戰意如火不絕!
神武國的兵鋒展現出了當代最強的實力。
伴隨著最後的衛城被拔除了,擺在眼前的,就只剩下了最後一州,只是這一次,眼前所見的州城沒有防禦,沒有溝壑,城牆之上,更是沒有張弓持箭的大軍,一切死寂,猶如空城。
李翟皺眉,張弓引箭,遠射一箭,箭矢引動風雷,狠狠地落在了這城池之前。
卻在虛空之中,泛起了層層漣漪,以此箭矢之威能,卻在虛空之中硬生生被遮蔽擋住了,李翟不覺得意外,只是坐在了麒麟之上,朗聲道:“好陣法,好手段,還請出來吧!”
聲音遠遠傳出。
陣法泛開漣漪,邱龍國在這八千年前也曾經有過數百年人間第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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