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我,我是說,他們三位已經辭官許久,說不會再願意入朝。”
齊無惑道:“那只是沒有人理解他們,沒有人能勸說他們。”
“那老師您……”
少年道人垂眸,想著黃粱一夢之中和這三人的關聯,曾經聽他們在死前談論心中的抱負,道:“很不巧,我可能知道如何讓他們三人出山,你且聽,人道氣運之中,皇帝為聖人在上;文臣武將世家士族如同一根根線,編織成網,而在他們之外,尚且還有在野士人。”
少年道人伸出手指著眼前秦王心口,語氣平和:
“你是前太子之子,文臣武將,見你則避。”
“皇帝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只恨不得殺你而後快。”
“你若是想要靠著自己的力量而復仇,那你能夠依仗的,唯獨這在野之人。”
“唯獨這天下悠悠之口。”
“當今的皇帝,謹慎而寡恩,無情刻薄,天下萬物都是棋子,但是卻也尤其落子謹慎,他的性格,我很瞭解,對於旁人,縱然是付出性命,都不會讓他的眉頭稍微皺一下,數百萬人的生死,無法讓他抬一下眉頭。”
“但是一旦有什麼事情做了,會真正損傷到了他的利益。”
“那他就會謹慎無比,難以決斷,前後遲疑不決。”
“皇帝所求者,名也,望也。”
“你裹挾天下士人之首,便有名士之風,你不主動入朝,他不會動你,一旦動你,便會落了個容人無量的名號,是以不變而應對萬變,那三大名士曾入朝為官,官至太傅,老而彌辣,有他們輔佐你,你入京城,自可保你平安無事。”
“也可以保你姐姐平安無事。”
“如此無後顧之憂,可敢一伸胸中的抱負嗎?”
少年秦王的瞳孔收縮。
旋即苦笑不言,只是拱手長長一禮。
“原來昨日,老師就看穿我了。”
“果是天下奇才。”
少年道人受他一禮,而後道:“天下決斷,無欲則剛,現在的皇帝,老辣而心狠,但是他也有弱點,他求生,也求名,他要得到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又聰明得覺得自己可以得到世界上的一切,覺得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自己的棋子傀儡。”
“他是要身後【文皇帝】的廟號的。”
“這是他難得放不下的東西。”
“是他最大的弱點。”
少年秦王呢喃。
而齊無惑離別的時候,道:“而且,你太看輕了你的姐姐。”
“啊?”
秦王一怔,下意識抬頭,再想要詢問的時候,已經不見了那少年道人,只看到背影走遠了,再想要呼喚也已經遲了,索性就收了這個念頭,今日發生的事情雖然不多,卻是將他的心境打得一塌糊塗,讓他的心境難以平靜下來,可是回到家中,卻見到數輛馬車在外面。
看到了僕從們正在往車上搬東西,於是心中一驚,連忙上前拉住管家呵斥道:“你在做什麼?!”那管家行了一禮,回答道:“是瓊玉郡主說,今年過年受到了幾位皇子相邀,盛情之下,雖有病體,也不能夠拒絕,要回一趟京城過年節呢。”
秦王呆滯,於是快步走入院子裡,果然看到了自己的姐姐正在院落裡面,在一株寒梅之下看著僕從在搬動書卷,快步上前,詢問道:“姐姐,你做什麼?!”
“回京。”
“可,可是……”
李瓊玉道:“你當真覺得你昨日瞞過了我?”
少年秦王張了張口,忽而覺得有些挫敗,李瓊玉道:“再說,那也是我之大仇……”
“你的老師,又給你禮物和‘護身符’了吧?”
少年秦王瞠目結舌。
看到梅花樹下,一身青衣的姐姐垂眸,眼眸大而柔和,只是道:“覺得紛亂有危險,便覺得他沒有處理的方法,你實在是太過於看輕了他。”
少年秦王忽然覺得這一句話自己在哪裡聽過,一時間不知該要如何回答,索性扯開話題,左右環顧了下,卻沒有見到那位青衣侍女,不由好奇道:“不過青迎姐姐去哪裡了?咱們不去和老師說一聲,真的可以嗎?”
“她去送一封信。”
秦王遲疑了下,道:“……姐姐你不想要去見見老師嗎?”
少女賞梅,淡淡道:“無妨。”
………………
少年道人行走於回煉陽觀的路上時候,忽而聽到了一陣陣腳步聲,抬眸看到一名模樣清麗的青衣少女上前,笑言道:“是齊先生嗎?小女子青迎,奉命來給先生送一封信,便說是故人所贈。”
齊無惑微微抬眸,認出這女子模樣,接過了信,那青衣女子微微笑著。
又遞過去一枚令牌,正面是玄字,背面則是鏤刻猛虎咆哮之相,極威嚴,觸感沉重,又有磅礴浩瀚的兵家氣機和人道氣運匯聚在這一枚令牌之上,讓齊無惑的手都微沉重了下。
少年道人展開信箋,看到了熟悉而陌生的文字。
【天下將變,憾與君別】
【前日提及魔氣洩露,知君心境,必有剷除災害之心,此令為氣運所聚,是當年六十萬玄甲軍暗令,見此令如見玄甲魁首,人道氣機雖不如當日,卻也尚有七成,中州府城之地,有解甲歸田的玄甲軍校尉超過三千,持此令可調動】
語氣文雅從容,且極篤定。
【以君之才,當可運轉如意】
【今吾先行】
【他年京城山下,與君重逢】
後面是一行娟秀文字小詩,而馬車聲動,梅花樹下少女伸出手掌,托住了一枚落花,雙眸大而柔和,一枚梅花恰好落入眉心;少年道人站在紅塵之中,藍色道袍素淨,兩側人海如織,卻也微微笑嘆。
風乍暖,日初長,嫋垂楊。
雨歇微涼,五十年前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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