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兒二次造訪順天府學, 禍害到的不僅僅是李兆先。
不少順天府學的學生都深受其害,不管在府學還是回到家裡,都免不了受個好幾輪傷害。
尤其是家中有長輩在翰林院的, 人拿著文哥兒分到的新鮮桃子回家,自要問問文哥兒在順天府學的表現。
別家孩子的表現都問了, 順嘴考校考校自家子弟不過分吧?
這一考校,就考出問題來了, 總結起來就是:論讀你不如三歲孩,論孝順你還是不如三歲孩,你們不該好好反省反省嗎?
這頓批評聽著很難受,偏還沒法替自己分辨。
一個兩個都夾起尾巴做人。
文哥兒不心又當了次別人家的孩。
他對一無所察, 順天府學的桃子都被他薅走一半了, 一時半會對這地已經沒什麼興趣。想要他再去,除非等明年的桃子熟了!
畢竟全薅走就有過分了。
人不太貪心!
文哥兒安安分分地讀練字, 工作日跑翰林院,休息日跑丘家,每天都充分鍛鍊到自己的短腿。
轉眼到了八月初, 王文素的鋪子即將開業。
他爹已經回了晉州,王文素和看著他長大的祥叔留在京師。
籌措一個商鋪不是易事,王文素眼裡又有數學,祥叔便自己跑去晉商會館探聽訊息。
會館這東地域『性』很強,基本都是自己人帶自己人, 從來不帶外地人玩。
晉商想來京師落戶, 也得先去晉商會館拜拜山頭,順便聽聽同鄉們的建議。
這一來二去,可是費了不少銀錢和時間。
文哥兒和王文素都不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全是祥叔這個老江湖在走動。
晉商大多靠鹽業起家, 不僅自家賺得盆滿缽滿,也培養出了不少官場上的關係。
對於新到京師的同鄉,晉商會館也會予以一定的幫助。
至於給的幫助是多是少以及維持多久,端看你是不是真的扶得起來、願不願意一起反哺同鄉。
晉商所以興盛數百年,他們的團結正是原因一。
哪怕是王文素一家早就移居他地,祥叔報上王家出還是被接納了,並且幫他擇了處很不錯的鋪面。
由於王文素愛算術,旁的事一概不管,祥叔思來想去,選了文房用具這門生意,兼營各顏料。
如今晉商會館領頭的就是顏料商,可以給他們供應貨源。
別的貨源也好找,都是尋常筆墨,走薄利多銷路線,夥計肯幹活便不會虧到哪裡去。
算是一門賺不了大錢但挺穩當的營生。
店鋪快開業了,王文素的妻兒也跟著晉州的商隊過來了。
文哥兒這才知道王文素兒子都和自己一樣大,女兒比自己還大兩歲。
這人半句都沒提過自己一雙兒女,每天光和他聊數學來著。
文哥兒乍被邀請去他們家吃飯都愣了一下:敢情他這筆友還有家室來著?
既是開業前吃頓便飯,順便見見王家嫂子,文哥兒問清楚王文素家到底有幾口人便備好給孩子的禮物出門做客去。
眼下京師最熱門的玩具就是積木和拼圖了,經過一年的發酵,這兩樣玩具的熱度不僅沒有減弱,反而還越來越受歡迎,儼已經是逢年過節送禮佳品。
尤其是積木,你就算送復了孩子也不會嫌棄,反而還會特別高興,因為他們玩的花樣更多了!
這有無限可的東,孩兒們怎麼玩都玩不膩。
文哥兒最不缺的就是這兩樣時新玩具,隨手就帶了兩套給王文素兩個孩子。
文房店還沒對外營業,文哥兒算是頭一個外來客。
他在店裡溜達了一圈,這裡『摸』『摸』那裡碰碰,最好奇地對著那堆由晉商供貨的顏料研究了半天,對祥叔介紹的花裡胡哨的顏『色』叫法很是歎服。
什麼紫棠紺青柳黃柳綠,聽得他都有暈了。
顏料應該是店裡利潤最大的生意了,別的就得等讀人考試或開學賺上一筆。
倒是不用王文素『操』太多心。
文哥兒才三歲多,王文素妻子也沒那麼多避諱,領著一雙兒女出來待客。
她平日裡專心教養一雙兒女,並不管外面的事,也不怎麼要求丈夫上進,是個很嫻靜的『婦』人。見了文哥兒,她也是溫婉地笑笑,招呼兩個孩子陪文哥兒玩。
文哥兒讓金生把帶來的禮物送給兩個孩兒。
兩人年紀都比較,選的都是大顆粒積木和大塊拼圖,『色』澤也是往鮮豔裡選。
姐弟倆一下子被文哥兒帶來的禮物吸引住了,拉著文哥兒哥哥弟弟地叫喚,要他陪著一起玩。
王文素一到京城就一心撲在翰林院的算上,還真沒空閒瞭解京城風物。
他見到兩樣新玩具也來了興趣,坐下跟三個孩一塊玩了起來,嘴裡還道:“京師果多新鮮事物,我在晉州時不曾見過這東。”
文哥兒驕傲地道:“去年前京師也沒有這玩意!”
他把個中曲折給王文素講了,講述自己在中間起到的要作用。他可是和金生一起畫了好幾份設計稿,收了好多潤筆費的!
王文素聽得咋舌不已,接著又覺得理所當:文哥兒這般聰明,不管做成什麼事都很正常。
說無心,聽有意。旁邊的祥叔聽了文哥兒的話,忍不住『插』嘴道:“這東是官人弄出來的?”
文哥兒很謙虛地道:“我就是出個圖紙,說說想法,談不上是我弄出來的,生產售賣什麼的我們從不經手。”
祥叔道:“那官人給老兒引薦一二,看看那邊不給店裡鋪貨?”
這倒不是什麼大事,文哥兒自己就做主答應下來。
要知道匠人那邊也不是自己賣的,他們是做好送到城中各個商鋪寄賣,各家商鋪知道這東正炙手可熱,也很樂意當銷售商,每次出新套裝都直接全城鋪貨,利潤十分可觀。
文哥兒從中牽個線添個鋪貨並不難。
文哥兒道:“明日我叫我爹寫個條子,回頭你自己去尋對商量就好。”
祥叔聞言頓時喜笑顏開:“那就勞煩官人了。”
得知文哥兒平生最愛吃好吃的,尤其愛嘗別人家的特『色』吃食,祥叔決定給文哥兒『露』一手,搬出自己從山老家帶來的砂鏊。
文哥兒沒見過砂鏊,好奇地湊在邊上『摸』了半天砂鏊擺著的卵石,不懂就問:“這是什麼東?”
祥叔道:“這是烤石子餅用的砂鏊,算是我們汾州那邊常吃的一干餅,也不知你會不會喜歡。”
文哥兒一聽,這吃食自己沒聽過!
他立刻篤定地說道:“肯定喜歡!”
祥叔笑道:“別看這東不起眼,用處多著呢,不僅可以烤石子餅,月餅、豆豆、核桃仁也都可以烤,孩兒都特別喜歡。”
豆豆!
烤豆豆!
文哥兒覺得等會要順路去找謝豆豆分享一下。
“現在烤豆豆嗎?”文哥兒積極追問。
祥叔不知道文哥兒的想法,頭說道:“可以,你想吃的話我給你烤一些。”
文哥兒兩眼一亮:“我要給豆哥兒帶一!”
祥叔:?
王文素:?
即便文哥兒想法有離奇,祥叔還是滿足了他。
今兒本來就想給文哥兒做特別的吃食,廚房早就和著麻油『揉』好了面,眼下砂鏊弄好了,祥叔麻利地就碾出一張張圓溜溜的麵餅,信手給它們撒上把芝麻,擺到把鋪滿卵石的砂鏊上烤了起來。
旺盛的灶火『舔』舐著砂鏊底,早已把卵石烤得熱騰騰的,麵餅放上去轉眼間就熟透了,聞起來香噴噴的。拿起來一看,餅上烙出了一個個卵石狀的窩窩,瞧著特別有趣。
文哥兒看到這又好吃又好玩的石子餅,頓時胃口大開,一口氣吃了好幾個,覺又嚐到了自己沒吃過的好東。
等到在王文素家吃飽喝足,文哥兒還帶走了一些石子餅和烤豆豆,直奔謝家找謝豆分享這自己聞所未聞的新鮮吃食。
謝豆看到文哥兒自很高興。
他與文哥兒一同去了鄒氏那邊,文哥兒先把還熱乎著的石子餅分給鄒氏和謝豆,接著才秘秘地變出一袋子烤豆豆,對謝豆說:“這個是給你的,師祖母咬不動!”
謝豆接過文哥兒遞給他的袋子,好奇地開啟一看,愣住了。
裡頭是半袋香噴噴的烤豆子!
謝豆:“…………”
鄒氏見孫子表情奇奇怪怪,不由問道:“怎麼了,豆哥兒?”
謝豆連連搖頭,表示沒什麼。
文哥兒特意帶好吃的過來給他嚐鮮,他怎麼可以懷疑文哥兒是在擠兌他呢!
文哥兒卻是直接湊到鄒氏邊,樂滋滋地跟鄒氏說道:“那是烤豆豆!”
他說到“豆豆”兩個字時分外鏗鏘有力。
謝豆:“………………”
鄒氏聞言先是一愣,接著再看向自家孫子那傻愣愣的表情時便有些忍俊不禁。
文哥兒一都沒照顧謝豆豆的心情,眉飛『色』舞地和鄒氏講起了王文素家那極具特『色』的砂鏊來。
據說什麼都烤,真不錯!
馬上中秋了,也不知他們家烤的月餅好不好吃!
明朝已經有以月餅月果贈送親友的習俗,尋常百姓家一般會自己做,市面上也有賣各果餡月餅,做的特別精緻,花樣特別多,平時幾文錢的一個餅賣出幾百文的高價,拿出去送禮特別有面子!
古往今來的商家都很會賺節日錢。
眼下才八月初,文哥兒剛才回來時就看到沿街商鋪已經開始中秋節慶預熱。
這不就讓他惦記上王文素家烤的月餅好不好吃了嗎?
中秋當天放假一天,文哥兒都想好怎麼過了:到時他直接揣著自家月餅挨家挨戶換餅吃去,爭取每家嘗一塊,從早吃到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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