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股文怎麼寫都還沒學會呢,哪裡考得上!”
難得休沐在家,學習是不可能學習的!
好在丘濬向來不怎麼關心自家園子裡種點什麼,文哥兒愛玩兒便隨他去了。
抬頭一看,那株牡丹花樹的葉子綠了起來,葡萄架上也爬滿了清清可愛的葡萄藤。
對於城裡長大的小孩兒來說,出了城看什麼都是稀奇的。
接下來的日子裡文哥兒還真沒再去過通政司,每天都乖乖讀書、認真擺攤。一個月下來,他不僅攢了厚厚一疊《庶吉士破題集》,還從周圍的奇人異事身上學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本領。
聽趙淵這麼爽快地答應,文哥兒臉上難得出現點不好意思的神色,吶吶地問:“我和人誇了趙叔你種的牡丹花樹,他們都想來看看,您願意讓他們來嗎?”
更別提看不起他的身份了。
他氣鼓鼓地說道:“這可都是我出的題!這些破題思路全都是庶吉士給的,他們剛考完科舉沒多久,破起題來肯定最切合近年來的考法。這你都不懂!”
趙淵:?????
翌日也是文哥兒千盼萬盼的休假,他一大早便去催王老爺子快吃早飯,吃飽飽他們就好出城去了。
都春天了,苜蓿肯定都長起來了,喊上謝豆還可以邀他一起挖苜蓿移栽到田埂上去。
努力備考什麼的,等回國子監再說吧!
才過去一個月,趙淵的園子就已經變了樣,那些光禿禿的菜畦裡呼啦啦地長出了許多青嫩水靈的蔬菜,有的已經可以吃了,有的還是小小的苗兒。
王守仁把題集收了起來,準備回頭帶去國子監打發時間。
像到在旁邊看他哼哧哼哧埋種子的丘濬都有點納悶了:這小子不是說要在這裡種一樣很特別的東西嗎?怎麼全變成了枸杞了?
趙淵問:“都是什麼人?”
說實話,王守仁也就這幾年才稍微看點書,以前全顧著玩兒別的去了。
文哥兒向來是出軟不吃硬的,聽王守仁給自己說了一通好話,馬上就不氣了。他說道:“你看完可記得還我,我寫得可辛苦了!”
可惡,等到明年他的字一定已經突飛猛進,震驚這些存心看他笑話的傢伙!
王守仁道:“這小子總想爹多多升官,我再考個好名次,好叫他能仗著我們胡作非為。”
明年他可是王六歲了,字絕對不可能寫不好!
這位老道士絕對是古代化學人才沒錯了!
趙淵正好在打理自家園子,聽到這聲歡騰的叫喊便轉身過來把門開啟。
不過文哥兒確實是個很討喜的小孩,連他這個混江湖的也很喜歡與他交流。
託文哥兒的福,他這一個月來的待遇算得上是他這輩子最好的。
比如那戳黑的便和文哥兒變得挺要好,沒生意時就把凳子搬過來聽文哥兒和人聊家書內容。
唐寅他們已經回蘇州去了,委託文徵明兩人一併幫他們把信也寄了。
這樣一群人怕是連皇宮都進得去,居然要扎堆來他這裡看花?!
文哥兒揣著自己寶貴的辣椒種子,往自己看好的竹下空地裡仔仔細細埋了一小圈,又跑去丘濬家把剩下的種子挨個埋了下去。
文哥兒就稍微給他數了數,先數國子監的監生,再數自己幾個老師和錢福這些庶吉士,最後還數了兩個閣老(因為李東陽力邀劉健一起來,所以是兩個)。
“等到了那邊我們一起去挖苜蓿,省錢了!”馬車才走到半路,文哥兒就直接暴/露了自己的可恥想法。
文哥兒對他的人生理想那是一點都不藏著掖著的,經常跑來鼓動他們好好奮鬥、爭取能給他當大靠山!
“你看看什麼時候有空,我回去問問師父見不見你。”那戳黑的終歸還是壓下了自己被逐出師門的擔憂,答應幫文哥兒約個時間去找他師父。
文哥兒對自己沒見識過的一切都很好奇,尤其現在是二月了,城外肯定到處都是春天的氣息,簡直叫他期待得不得了。
老中小三代一起出門,文哥兒還順便喊上了謝豆一起,要帶小夥伴去看看他那塊大大的田。
王老爺子拿一直在催促的文哥兒沒辦法,只得早早用過早飯,與文哥兒一同出城去。
有的人實在怕了他,沒蹭幾天神童人氣就跑了,還有的人卻是和文哥兒越混越熟。
畢竟從第一天認識開始,文哥兒就從來沒有因為他的長相輕視過他。
文哥兒對那戳黑的師父頗感興趣,聽說他師父是個有道牒在手的正經道士。
數學人才有了,化學人才也在路上,再湊個物理人才,那他也是認識數理化人才的人了!
趙淵:“…………”
好在謝豆豆是個實誠孩子,一點都不介意去了要幫文哥兒幹活,反而還很期待可以趕緊抵達石子坳,和文哥兒一起到處撒歡去。
王守仁都不知道他哪來這麼大的信心。
文哥兒見自己與那戳黑的已經這麼熟悉,便提出想去拜訪他師父。
我以為你想帶我一起玩,結果你只是想我去當免費勞動力?
王守仁見文哥兒生氣了,麻溜把題集接了過去,嘴裡誇道:“沒想到你現在都能給人出題了,了不得啊。是哥沒明白你的苦心,你不要和哥計較。”
這小小的田埂,對水稻田來說就跟堤壩一樣重要,必須在恰當的時候引水或放水!
真叫他像那些個近乎瘋魔的“官迷”一樣,考不上就呼天搶地,考上了也涕淚橫流,他會覺得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科舉支使了。
文哥兒聽到他哥居然嘲笑他的題是破題,頓時覺得根本不能忍。
馬車一停下,兩個小孩就迫不及待地跳下馬車。
他開啟文哥兒給他的《庶吉士破題集》,倚在窗邊隨意地翻看起來。
這人敢在周圍擺滿一個月的攤,可見點痣本領還是到家的,文哥兒就親眼見到個閒漢臉上的痣消失不見!
他對於考科舉的想法是要是能考過也不錯,要是考不過他也不會太難過。
人活著難道就只為考科舉當官嗎?
文哥兒隔著蓬門喊:“趙叔,趙叔!”
想到這兒,文哥兒又不知從哪掏出了他那厚厚一大疊手抄的《庶吉士破題集》,忍痛說暫借王守仁幾天。
都說水稻水稻,水可是很重要的,能不能種好還得看水控得好不好。
接著唐寅他們表示要是祝允明明年能到京師應試,他們便是請假也要一起過去。
這是趙淵給他講的,田埂上種點苜蓿,可以鞏固梗土,不叫它輕易被踩壞了。
對他來說是很大來著。
文哥兒很沒見識地“哇”了一聲,跑進去對趙淵說:“我爹和我朋友來了,可以讓他們來這邊歇歇腳嗎?”
不考試你們都來湊熱鬧,有你們這樣的人嗎?!
文哥兒是親自去買枸杞種子,才發現枸杞竟也是茄科的,種子同樣圓圓扁扁,和辣椒種子老像了!
謝豆:?????
這點痣藥與其說這是藥,不如說這是一種化學試劑!
聽金生前幾天回來時說,他想要的竹軒已經建好,過去以後要是下起春雨來,他們都可以進去避雨了!
還是經金生給他提了個醒,他才想起春分到了。
王守仁早被文哥兒說麻了,沒好氣地說道:“行啊,到時你代我去考,想考解元就考解元,想考狀元就考狀元。”
王守仁連連點頭,表示自己絕不弄丟任何一張題稿,就算弄丟了也會親自幫他抄回來。
文哥兒高興不已。
“可以。”趙淵一口答應下來。
王老爺子眼神里也滿是迫切。
人來的全都是斯文人,且文哥兒還說吃飯什麼的都在竹軒那邊,絕對不會來煩擾他,只是過來看看花而已。
文哥兒拿著信去找王守仁,全然沒有了自己看信時的憤憤,而是跑去他哥而前拱火:“哥你看,他們派那祝枝山來跟你比,你可不能丟了我們老王家的臉!必須先考個解元震懾他們!”
今年唐寅他們都還沒資格應鄉試,所以唐寅操刀回書一封,表示文哥兒既然只派他哥出戰,他們便也只派祝允明出戰,一對一才公平!
“可以。”趙淵言簡意賅。
最近文哥兒每天忙得不亦樂乎,每天不是編題就是給元思永他們陸續找來的稻種編號歸類。
王華也在休沐,想到文哥兒接下來要邀請丘濬他們去玩兒,他這個當爹的便得先過去了解一番。
再怎麼習慣了各種各樣的白眼,也沒有人會不喜歡這種被好意對待的感覺。
順便埋下去的還有一圈枸杞。
辣椒可以種了!
這老道士能配出這樣的點痣藥來,顯見是有點兒真本領的。
即便趙淵平日裡不太愛接待客人,聽了文哥兒數出來的這些人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文哥兒還小,自然可以什麼都不懂,他這個當爹的難道真叫文哥兒請人過去餐風飲露?該安排的自然得提前安排妥當。
謝豆呼吸了一口山野間初春的空氣,只覺滿滿的都是從林間吹拂過來的木葉清香。他跟著在前而引路的文哥兒往前跑,兩小孩很快跑到趙淵的小院前。
文哥兒:!!!!!
王守仁從來不這麼認為,並且也不想讓以後的自己變成那樣的人。
王守仁的字他們已經見過了,確實寫得還挺不錯,明年他們就該來吳寬家裡拜訪一番,順便親眼看看他這位小神童的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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