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兒得了趙淵允許, 便興高采烈地和謝豆滿園子撒歡去,主要瞅瞅趙淵都種了什麼菜。
等瞧見屋舍後頭還架著一排讓豆角攀爬的架子,文哥兒頓時眼前一亮, 興致盎然地對謝豆說:“看看,這種的肯定是會爬架子的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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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認識文哥兒以後,他已經逐漸接受自己偶爾會被叫豆豆的現實。
兩人把別人園子跑了一圈,又去問趙淵哪兒有苜蓿挖。
別人田埂上要有的, 他們田埂也要種上!
他還要扎一個威風的稻草人,給立在他的寶貝大田裡, 絕不叫那些鳥兒偷吃了他的稻穀。
文哥兒難得出來一趟,直接把自己的日程安排得滿滿當當。
趙淵怕文哥兒迷路,親自帶他們去挖苜蓿。由於他們沒帶什麼工具,最後還是趙淵把苜蓿鋤出來,他們屁顛屁顛跟在後頭拎著簸箕裝。
王華見了只覺還不如直接讓人趙淵來種,好歹不用等他們慢吞吞在後頭撿半天。
不過這小子回去以後肯定又會跟人吹噓一通, 說什麼“我親手種了苜蓿”。
這小子愛自吹自擂的臭脾氣, 到底跟誰學的?
王華正思索著, 就聽王老爺子在那跟給他們領路的里長閒談, 說起自己在餘姚種的那一山頭竹子。
他那竹子啊,長得可好哩,十里八鄉的人經過都會停下來多看一會,直誇沒有見過這樣的好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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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他知道了, 這自吹自擂的愛好原來是隔代相傳。
父子倆很快抵達王老爺子託村裡人幫忙建的竹軒。
所謂的竹軒其實就是竹子造的房舍, 由於只花了一個月便造了起來,邁步走進去還能聞見陣陣竹香, 也不知是竹林裡吹來的,還是竹軒本身就有的。
比起文人純粹用來會客的軒館,農家建的竹屋突出高大和敞亮,裡頭有堆放農具的倉庫和做飯燒水用的灶臺,看起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比王華想象中的“搭個竹棚子會客”要好上許多。
王華都懷疑里長是不是貼錢幫他們建了。他在朝為官,可不能犯這種錯,趕忙問起里長到底花了多少錢。
該給的可得必須給足了,要不然給御史參上一本他絕對會吃不了兜著走。
里長已經知道王華的身份,這可是一位狀元郎,還是翰林學士,多了不得啊!
聽出了王華的顧慮,里長立刻解釋道:“沒花多少,您看這竹子我們滿山都是,家家戶戶都有,不值錢的,灶頭也是泥砌的,人手更是大家閒著沒事過來搭把手,能費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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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這位狀元郎要是能去我們社學裡頭勉勵孩子們幾句,大夥再建個十間八間竹屋都不會喊半句苦!何況老爺子都付錢了,又不是白讓大家建的!”
社學這東西元朝便有,到了洪武年間大力推行。
規定是每五十家立一社,每社立學校一所,力求讓所有十五歲以下的小孩都有機會接受基礎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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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經過一百多年的發展,官辦社學始終辦辦停停,許多地方根本沒辦法把社學維持下去,大多還是靠私塾教學和家族教學。
京畿倒是還好,到底是天子腳下,延請塾師比較容易,且百姓家裡有餘錢,家家戶戶都想供出個讀書人來,社學勉勉強強也還能一直開著。
聽了里長的請求,王華笑道:“勉勵幾句倒是容易,只是我只有休沐時才能出城走走,學生們怕是都不在社學裡頭。”
里長道:“這個簡單,都是村裡娃兒,吆喝一聲就到齊了!”
等文哥兒過足了種苜蓿的癮,跑來竹軒找他祖父和他爹,赫然發現只剩王老爺子在那兒歇腳。他不由得跑過去追問:“爹呢?爹去哪兒了?”
“里長請他到社學去了,說讓他給社學的娃子講幾句話。”王老爺子隨口答道。
“不是放假嗎?怎地社學還要上課?”文哥兒奇道。
“里長說想讓村裡的娃子們看看你爹這位狀元郎,特意把他們都喊回去的。”王老爺子感覺得到里長越發恭敬(還有點羨慕)的態度,心情非常好,感覺就像是回到了餘姚老家。
他走到村頭,別人喊他一聲“狀元爹”;他走到村尾,別人也喊他一聲“狀元爹”,那滋味喲,別提多快活了!
他這輩子最驕傲的可以說有兩樣東西:一樣是養竹子的本領,另一樣則是養兒子的本領!
別人喊他一聲“竹軒翁”,他樂到不行;別人喊他一聲“狀元爹”,他也渾身舒泰。
簡直像是大夏天喝了一大碗冰飲子,從頭舒坦到腳。
文哥兒可不懂他祖父的驕傲,他聽說里長把人放假的娃喊回學校聽狀元講座,十分同情地說道:“放假還要回學校補課,真是太慘了!”
王老爺子瞪他一眼,說道:“你天天活在狀元堆裡,自然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旁人想見到個狀元可不容易!”
三年才考一次科舉,百來年也就那麼三十來個,按照祖籍來劃分的話還得分別勻到兩京十三道去。每個地方上能分到幾個?
錢福這狀元就是他們那邊自開國以來的唯一一個來著。
文哥兒聽他祖父這麼一教訓,也覺得自己整天泡在狀元堆裡,居然覺得狀元不稀罕了。
這可不行,驕傲使人自滿!他還遠遠不能滿,他還要往腦袋瓜子裡裝好多東西來著!
文哥兒道:“他們往哪走的?我也想去看看!”
社學他是聽說過的,就是大明義務教育嘛。不過他還沒見過真正的社學,不知道明朝的義務教育學校到底是什麼樣的。
王老爺子不算讀書人,沒打算去社學轉悠,只給文哥兒指了個路便揹著手到竹林裡看竹去了。
文哥兒領著謝豆往村裡跑,很快瞧見他祖父給他指的社學。
許是村裡人掏錢翻修過,社學的房舍看起來挺結實,走近一看更覺講堂裡窗明几淨。
瞧見最大的講堂裡坐滿了小蘿蔔頭,文哥兒轉頭朝比自己跑得慢的謝豆做了個噤聲手勢。
兩人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趴在窗邊看王華給人開狀元講座。
因著都是第一回見到狀元郎,小蘿蔔頭們還是聽得很認真,一點都沒有假期被強迫補課的鬱悶。
還有膽子大地竊竊私語起來:“那是誰?”“沒見過啊!”“有個好像是里長說的小神童!”
讓作者本人來給學生教他自己寫的詩,怎麼感覺這麼不對味呢?
再度充當小先生的文哥兒對這樣的教學效果非常滿意,興致勃勃地說道:“記得幾句就不錯了。我跟你們說,這也是一位狀元寫的,等到牡丹花開的時候我讓他親自來教你們背完一整首!”
這首詩內容淺顯,用詞俗白,很適合拿到社學來勸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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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人算什麼?別看他們石子坳不大,接下來多沾幾次狀元氣、神童氣什麼的,一準能出進士!
文哥兒:?????
王華的狀元講座順利進行。他本來就搞過好幾年的教學工作,這算是他的老本行,勸誡起學生來自然一套一套的。
他暫停了自己的狀元講座,繃著一張臉朝文哥兒招手,示意他和謝豆都進來。
文哥兒“好為人師”的毛病又犯了,把錢福的《明日歌》唸完便走下去問有沒有人能記住。
文哥兒聽他爹介紹得這麼敷衍,還說什麼犬子不犬子的,賊拉不高興!
結果還真有人記住了幾句。
謝豆很有些不好意思。
小孩子的注意力本來就容易分散,要是沒掌握適合的句讀技巧,讀起書來便只是嘴巴動了,腦子根本不會跟著動,自然達不到“讀書百遍其義自見”的好效果。
他誦讀時不是那種照著書本直來直去往下唸的枯讀,而是念得頓挫有度,該和緩時和和緩,該激昂時激昂,輕輕鬆鬆就把人帶進詩裡去,恨不得一句句跟著他念,追隨他的誦唸行走在詩裡文間。
文哥兒把小蘿蔔頭們的情緒調動起來了,又表示自己一句一句地再讀一遍,好給大夥再打個底,大夥可以提前背上幾句,見到錢福立馬開口背出來,直接震住他!
真是來了個小神童,帶來一串狀元郎!
王華便慢悠悠地補了句“這是犬子王守文”“碰上疑問勉勉強強也能找他討論”。
聽王華說到時候需要從買些農家山貨之類的待客,里長拍著胸脯說道:“沒問題!您只管帶人過來,村裡最不缺的就是這些!”
要酒,村裡有!
王華:“…………”
要菜,村裡遍地都是!
得虧他當時機靈,甭管文哥兒想要什麼都積極表示這邊完全可以滿足,要不然這樣的好事怎麼能落到他們這個小村子裡頭?
要知道隔壁村裡只是出了個舉人,他們里長就拽得跟什麼似的!
這小子可真是把錢福安排得明明白白。
要肉,咱還可以現宰哩!
一聽又有一個狀元要過來,小蘿蔔頭們都沸騰了,激動得不得了。別人一個都沒見過,他們馬上就能見到第二個!
要茶,村裡有!
王華想想那個場景,已經開始替錢福尷尬起來了。
文哥兒卻一點都不覺得有啥問題,開始一句句地領讀起來。
里長聽著講堂裡頭傳出來的讀書聲也很激動,小聲問旁邊的趙淵:“真的嗎?還會有別的狀元郎過來?”
等王華他們結束“狀元講座”再見到里長時,里長眼睛簡直是放光的。
王華:?????
結果王華給小蘿蔔頭們介紹,說謝豆豆他爹也是個狀元,謝豆豆讀書可認真了,大家以後要是讀書遇到什麼不懂的可以找謝豆豆討論。
有人聽了忍不住感慨:“不愧是狀元郎,教得可真好。”
畢竟文哥兒說過他老師要過來,據說他老師裡頭就有兩個狀元來著。
趙淵想了想,說道:“應該是的。”
王華把目光轉到窗外,一下看見了在窗外探頭探腦的文哥兒。
對上他爹臉上的笑容,文哥兒也沒辦法,只得跑上去給小蘿蔔頭背了首他抄過的詩文。
別說,他這一整年的“小先生”不是白當的,教起學生來效果那叫一個好,小蘿蔔頭們的朗朗讀書聲很快就從村頭傳到了村尾。
王·臨時教師·對臺下情況一目瞭然·華:“…………”
到狀元講座快結束時,王華還點名讓文哥兒上來給小蘿蔔頭們背一背《明日歌》。
都到村裡來了,可不就得吃點時鮮的!
這詩著實寫的朗朗上口,好記得很!
這一刻,寫《明日歌》的錢福再度被列入他的記仇小本本上。
不過在外人面前,文哥兒還算給他爹面子,沒用“犬父才能生出犬子”之類的遺傳學知識來和他爹抬槓。
聽到有不明就裡的人感慨是狀元郎教得好,看清楚具體情況的人便給他們講了起來:“可不是狀元郎教的,是小神童教的。得虧我們這邊的地好,才讓小神童相中了我們這兒來租地種!”
最怕蹭課突然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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