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寺外一片狼藉,李道宗的心中滿是失望,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殺害官吏都在所不惜。
他快步走上前,看著上官儀低聲問道:“委屈你們了。”
上官儀收起手中的刀,行禮道:“我們都是奉命行事。”
李道宗低聲道:“在宗室的關係中,他們這些人本著是陛下的親戚,便為非作歹,陛下與太上皇一次次地容忍,可若繼續留著他們胡作非為,社稷難安。”
上官儀點著頭,沒再言語。
李孝恭板著臉快步走入宗正寺內,三五官衙就護在一旁。
張陽坐在中間,正在看著卷宗。
“你看看你,都闖了什麼禍!”李孝恭指著外面的街道責備道:“老夫在驪山,就這麼三五天不看著你,你就闖了這麼大的禍。”
袁公瑜上前低聲道:“河間郡王,縣侯也都是為了……”
“你閉嘴!”
李孝恭的一聲大喝,嚇得袁公瑜一哆嗦,低著頭不敢吱聲了。
河間郡王很惱怒,看似責備話語中多是長輩對一個晚輩的關切。
張陽擺手道:“沒事了,你們都出去吧。”
“喏。”
等這些官吏都離開了,李道宗也走了進來。
宗正寺內就剩下了,張陽,李孝恭,李道宗,還有躲在門後不敢大聲出去的荊王李元景。
張陽給兩位倒上茶水,“這是今年從江南送來的新茶。”
李孝恭的臉色稍有緩和,他剛拿起茶杯又迅速放下,“你非要做這些事嗎?”
張陽頷首道:“這是我幫陛下做的最後一件事。”
“幫陛下?”李孝恭不住搖頭,“陛下的話也不能什麼都聽,你不像朝中那些人對陛下聽之任之,陛下讓他們將自己賣了,他們都甘之如飴,你不一樣。”
他又道:“太子呢!他並不是在監國嗎?人在何處!”
李道宗安撫道:“兄長,勿要惱怒,太子是儲君,陛下不會讓太子沾上宗室的血。”
李孝恭咬著牙,紅著眼道:“宗室的蓋子一揭開,他們會和你拼了命的。”
張陽道:“我知道,武德一朝到貞觀為止,欠下的舊賬已經夠多了,到了下一個儲君手裡,不能還有這麼多的舊賬,大唐必須要煥然一新。”
要是都放在以前,天可汗寬容大度,當初天下大亂,為了平定中原,安定人心只要那些人放下了刀兵,安心投降。
天可汗不僅不會計較,還會給予優待。
可當年天下英雄都已經不在了。
有些事也要有個了結,不能因為一時的舊情,而成為他們胡作非為的本錢。
張陽又道:“律法不嚴,何來治國,何以安民心?”
李孝恭搖頭道:“煩死了,真的煩死這些事。”
見他起身,李道宗道:“咦?兄長這是要去做什麼?”
李孝恭不耐道:“去看著玥兒,這幫雜碎無法無天,誰敢靠近玥兒與張陽,老夫剁碎了他!誰敢動那幾個孩子,老夫將他挫骨揚灰。”
心說這李孝恭表面責備,內心護短護得要命。
李道宗又道:“兄長,我也去。”
張陽走出宗正寺的時,有領軍衛的官兵正在清掃街道,他們將傷者抬走,將路面洗乾淨。
不過這些人都不敢去看宗正寺,也不敢直視這位在長安城殺伐果決的縣侯。
張陽提筆在宗正寺的門前,開始書寫。
街道上還帶著一些血的腥味,在這種環境下寫字的感覺格外好。
一首詩寫完,張陽將筆遞給了一旁的袁公瑜叮囑道:“看好這裡。”
袁公瑜神色凜然道:“喏。”
當縣侯離開,有清洗街道的官兵看到牆上的字跡,那是驪山縣侯寫的詩。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雖然人們早已看過驪山的詩篇,但當看到張陽寫下這首詩,還是有不少人肅然起敬。
袁公瑜感慨道:“縣侯這是立志啊。”
想到這裡,他又道:“找人在官衙前立下石碑,碑文就是這首詩。”
“喏。”
不論袁公瑜這麼做是為了討好張陽也罷,還是說心中的壯志熱血被點燃,今天在宗正寺外發生的事,肯定會被很多人記住。
朝中最有權勢的外戚與宗室之間的矛盾已被點燃。
長孫無忌聽到家中僕從前來稟報,有許多人站在門前前來相見,那些人都是請求面見陛下,來給宗室說情,並且罷黜張陽的。
多少年了,長孫無忌也好久沒有這種熱血的感覺了。
“趙國公,這些人還是不見嗎?”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巖中……”長孫無忌頗為享受地喝下一口酒水,“多好的句子呀。”
見趙國公還沉醉其中,僕從又道:“小人要如何回覆他們?”
“唉……”
長孫無忌嘆息一聲,覺得自己半輩子窩囊。
現在想來不如張陽,這小子是真的有種。
他低聲道:“老夫早就想這麼幹了。”
對一旁的僕從的話語,趙國公不理會,對外面求見的人也是不見。
張陽回到家中,意外地發現熊大與熊二,熊三正在這裡。
小武與小慧也來了。
“師父,聽聞長安城發生了這等事,我與師妹便過來了。”小武連忙迎上來。
張陽看了一眼四下,李道宗正帶著兵馬看著四周。
房子周圍足足有近一千人看守著,現在連一隻蚊子都飛不進來。
李玥嘆道:“夫君沒事就好。”
張陽抱起自己的小兒子,“外面的風風雨雨再多,我總是要回家的。”
李玥明媚一笑,又有些不喜夫君身上的血味,“換下衣服吧。”
“嗯。”
張陽換了一身衣衫走到門外,對李道宗道:“河間郡王呢?”
李道宗低聲道:“兄長的那雙招子向來看得準,宗室那幫人放個屁就知道他們要做什麼,現在他帶著一路兵馬去了皇城,你們要拿的人中有個人叫丘行恭。”
“此人向來暴戾,聽說好食人肉,宗室的那幫酒囊飯袋暫且不論,丘行恭是最難對付的。”
李孝恭的安排不是沒有道理的,今晚的夜色也黑,長安城的前半夜很寂靜。
張清清給熊大與熊二,熊三身上披上了鐵甲。
這兩頭熊看起來更有兇光了。
也不知道這孩子什麼時候讓人給這三頭熊打造了這麼合適的戰甲。
女兒向來是個很有自己的想法的孩子,她比心安有主見。
這麼一想,張陽也理解她了。
夜裡的冷風吹過街巷,張陽讓媳婦帶著兒女,還有兩位弟子進入屋內,而後他獨自一人坐在屋前,與兩位嬸嬸守著大門。
“殺賊!”
街巷裡傳來了喊叫聲,就有刀兵交戰的動靜。
李道宗啐了一口唾沫,“煩死了!這幫混賬到底養了多少私兵。”
現在他的口吻與李孝恭在宗正寺內的語氣一模一樣。
街巷內的廝殺開始了,禍不及家人這是最後的底線,這也徹底惹惱了李孝恭與李道宗。
今晚怕是要死很多人。
“爹!他們敢來欺負我們家!”女兒快步走了出來。
“你陪著你娘。”
張清清目光一橫,翻上了熊大的背,朗聲道:“熊二,熊三,跟我來!”
說話間,她便騎著熊出了家門。
小武與徐慧平時也練武,她們急忙跟上,楊嬸向王嬸眼神示意。
王嬸會意點頭,快步跟上。
今晚是註定讓很多人失眠的一夜。
宗室敢派人圍殺張陽的家眷,這一刻徹徹底底地撕破臉,李道宗心中的怒火無以復加,提著刀在街巷中廝殺,一刀砍翻了一個人,熱血撲面而來。
今天是張清清最生氣的一天,她怒聲道:“熊二,熊三給我咬死他們。”
月光下,熊背上的鐵甲反射著冰冷的寒光。
棕熊特有的咆哮聲,響徹整個街巷,它們站立而起,比這些甲士還要高几分。
熊一衝進人群就撞翻了一片人,爪子踩著一個,張嘴咬破人的咽喉,血流如注。
王嬸提著刀在屋簷上奔跑,翻身下來,落在了熊大面前,快速抱下了熊背上的清清。
張清清大聲道:“熊大!他們欺負我們家,咬死他們。”
熊大的咆哮聲響徹了這個黑夜,李道宗也不敢靠近這一頭兇性大發的牲口,只能退避。
三頭熊在亂軍中橫衝直撞。
一躍而起就能撲倒數人。
遠處的街巷中,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
還有遊俠出沒,他們是來救援的,在遠處截殺了不少亂兵,為前方靠近驪山縣侯街巷的宅院緩解壓力。
半個長安城,在這個夜裡亂了起來。
程處默命人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街道中央,他就這麼一坐就攔住了不少前去圍殺的亂軍。
月色下,程處默就這麼坐著,他身後還站著兩個弟弟,三弟程處弼與二弟程處亮。
一隊亂兵十餘人就這麼站在這裡,不敢靠前。
“某家許久沒來長安城,什麼時候這裡輪到你們這些囂小裝腔作勢了?”
程處默說著話,又扣了扣耳朵,不耐道。
黑夜中,樊洪走到一旁,“程小將軍,李道宗將軍與李君羨將軍正在禦敵,他們動手了。”
程處默沉聲道:“殺了他們。”
“喏。”
話音落下,有箭矢從街道兩側射出。
少頃,這些亂軍都倒在了血泊中。
程處默站起身提了提褲腰帶,“他們是誰的人?”
樊洪回道:“江王李元祥與丘行恭的人。”
“很好,很好。”程處默摸了摸下巴的鬍渣,因為留鬍子不好打理,喝了酒水鬍子就會黏黏的,他就將鬍子也颳了。
現在處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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