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寺外站著官兵,都是太子右率的,李安儼帶著人守著此處。
今日,就有三兩個賣紅燒肉的人在街對面,從張陽進入宗正寺開始,這裡的街道就沒什麼人踏足,平時過路的人都要繞道而行,生怕因踩到宗正寺門前的葉子,而被拖進去痛打。
人云亦云,這位驪山縣侯來到長安城,就成了人們避之不及的凶神。
宗正寺內,李元景低聲道:“老夫確實有一個女兒,想要嫁給房相的次子。”
張陽皺眉道:“房相答應了嗎?”
“還沒有,房玄齡一直猶豫是否要與我們宗室中人聯姻。”
張陽又問道:“房相的長子娶了誰來著?”
李元景板著臉道:“房遺直娶了京兆杜氏,也算高門士族,房玄齡的摯友杜如晦過世之後,便有了這門親事,也是希望杜如晦一脈不要輕易沒落。”
張陽瞭然點頭,“那荊王要將女兒嫁給房相的兒子,也是想要讓自己與高門士族做個親戚?”
“嗯,這麼想過,不過這門親事都是家中夫人在安排,老夫也不知現在與房相談得如何。”
宗正寺內的氣氛很輕鬆,張陽與李元景談話的場面也很和諧,一點都不像是審問,更像是在聊家常。
良久,張陽站起身道:“今天我還有些其他事,荊王這些天就留在宗正寺。”
“為何?”
“查案。”
李元景不解道:“什麼時候宗正寺開始查案了?”
張陽笑道:“不只是現在,以後都會是這樣。”
說罷,讓人請荊王去了後院暫住,張陽便出了宗正寺,皇帝的宗室子弟有好也有壞的。
除了那幾個聽話,也有不聽話,要拿那幾個人也不容易。
接下來的兩天,李元景依舊留在宗正寺內,不得離開。
他的夫人裴氏這兩天在各家走動,都沒有得到一個準確的答覆,他們對陛下的安排深意也都是閉口不談。
正是太子監國的時候,陛下病重不理政事。
還有一個張陽行事如此雷厲風行,長安城內宗室中人也都是人心惶惶。
今天的長安城下著雨,裴氏來到宮門前,想要見長孫皇后。
站在門前遲遲等不到人來回復,裴氏越發的不安,她著急問回來的婢女,“宮裡的其他妃子呢?”
婢女低聲回道:“說是這些天,她們都被皇后禁足了。”
裴氏扶著額頭,聽聞訊息險些暈倒在地。
不多時,一個身影從宮門中走出來。
稍稍站定,裴氏見到來人行禮道:“公主殿下。”
見是長樂公主殿下,身後的一眾婢女紛紛行禮。
李麗質站到宮門前,看著謙卑行禮的裴氏,回道:“你們不用來見母后了,母后這些天一直在父皇身邊,不見任何人。”
“可那張陽……”
“行了。”李麗質打斷道:“不用來打聽了,也不用整天揣摩,姐夫的意思就是父皇的意思。”
當長樂公主轉身回去的時候,裴氏眼神閃過一些決絕,她朝著宮門喊道:“沒有裴氏就沒有現在的天可汗!你們忘恩負義!”
她的喊叫聲很大。
長樂公主的背影稍停片刻,又快步走遠了。
皇宮太液池邊,李麗質將事情說了。
李世民嘆息道:“當年裴寂過世的時候,朕心中愧疚,但對裴寂一脈的人,朕該給的補償也都給了,不論她怎麼說,朕問心無愧。”
父皇養病的這些天心情好了不少。
母后也輕鬆了許多,這是李麗質切身感受到的,如果一直都能這樣,父皇的身體一定好起來的。
驪山來的醫師團隊還在會診對陛下之後的治療規劃。
太醫署內,孫思邈道:“老朽還是建議陛下能夠離開皇宮,去驪山持續觀察,良好的生活作息才能適合養病,並且陛下的心臟與血壓只是暫時穩下來的。”
太醫署的其他醫者很難聽懂這些驪山醫館的話語,他們說的血壓?還有這種臟器名聲聽著很生澀。
崔知悌輕輕敲了敲桌子,“諸位,按照陛下過往的病歷來看,不僅僅心臟,其他臟器也很虛弱,最近減少吃麵食的量,油鹽也不能高,而且以前的用藥雖說穩住了病情,但藥物同時會增加陛下身體的負擔。”
“盧醫正?”
盧照鄰上前應聲,“崔大夫直說便是。”
崔知悌撫須道:“之後要減少藥量,藥力要輕,藥量要少,這是我們團隊商量出來的結論。”
孫思邈道:“老夫的團隊還是希望陛下能夠離開皇宮,需要一個養病的環境,時刻觀察,時刻會診,用藥方面對崔大夫所言一致。”
盧照鄰神色為難,“讓陛下離開皇宮很難,至少下官無能為力,這還看張陽如何勸說了。”
驪山的團隊眾人氣餒地收回了手中的冊子。
裴氏回去得了一場大病,李元景被拿下之後,一直被關在宗正寺內。
而宗室的眾人見不到陛下,這些人聚在東宮問詢李承乾的意思。
面對這些叔伯的質問,李承乾正色道:“諸位叔伯,孤定會找張陽問個清楚。”
“還請太子將張陽拿下!外戚禍國之事自古有之!”蔣王李惲大聲道:“太子怎能坐視之。”
李承乾打心裡不想在這個時候去找父皇,因張陽任宗正寺卿是父皇任命,至於是讓張陽做什麼,目的何在?根本不知道。
東宮已經吵成了一片,此刻的宗正寺內。
張陽淡定坐在荊王的面前,接過李義府遞來的冊子。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縣侯,我們都查明瞭,這些田畝都不是荊王置辦的。”
李元景聞言,笑道:“原來你是為了查田畝的事,既然與老夫無關,可否讓老夫離開,家中夫人已病倒了。”
張陽換了一個坐姿翹著腿道:“還要荊王在這裡多留一些時日。”
李遠景的眉頭一皺,拍案而起,“老夫在這裡都已五日了,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宗室中人還是很團結,您要是回去之後,領頭團結眾人來對付我,讓我宗正寺以後還怎麼辦事,所以你這位領頭的,不能出去。”
張陽深吸一口氣,又道:“還有,這件事雖說與您無關,但你的夫人裴氏利用自己的威望,鼓動鄉民將田畝劃到荊王府名下,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少交賦稅,從而免去部分的食邑,幫助鄉民避稅?”
看李元景還是一臉的憤憤不平,張陽又道:“首先這種方式朝中並不許可,很多時候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現在我想說這種方式往後在宗正寺的監察下不能再發生。”
“而且荊王得到這些田畝之後,所收的糧食並沒有交還給鄉民,而是扣去了其中五成,好算計啊。”張陽欣喜道:“先與鄉民說將田畝放在荊王府的名下,以此幫鄉民避開賦稅,但你們卻將這些田畝收入自己的名下,而後鄉民耕種一年,到手卻只有其中五成的糧食,三百頃地其中五成歸入了荊王手中。”
“朝中嚴令不得私賣土地,但你們的兼併手段沒有金錢往來,也沒有字據,田冊卻到了荊王的手中,三百頃地,朝中收不到賦稅,農民勞作一年,卻得不到自己應得的收穫,全部進入了你們的口袋,之後你們更是隻給了鄉民五成。”
“善良又淳樸的鄉民被你們騙得團團轉,你們還有良心嗎?”
李元景的神色越發不安。
張陽又道:“或許在關中你們可以收斂一些,若是到了中原其他的地方,一旦田冊落入你們手中,恐怕那些鄉民連一成都得不到,我看你們乾脆按照人體所需的最低卡路里來提供糧食得了。”
“記得當初有人彈劾驪山,說驪山經商經營,說我為了追求更大的利益,甚至可以拋卻良心,罔顧世俗禮教,一切道德和良心,還有人命都阻止不了驪山對利益的驅使,現在這些話用在荊王身上再合適不過。”
宗正寺卿說得很平靜,卻像一根根刺,紮在荊王身上。
李元景道:“老夫知道讓他們用田畝來避開賦稅,但老夫不知裴氏私底下還做了這些事。”
“是呀。”張陽點頭道:“她還去宮門前叫罵,說天可汗怎麼辜負了裴氏一脈,她越這麼說,越是心虛,她著急去找皇后辯解,她就是希望天可汗能夠得過且過。”
“她心裡一清二楚,朝中一旦查到這些事情,用人情來要挾陛下與皇后是最好的,從而讓這件事不了了之,甚至可以尋找機會報復我。”
李元景站起身就要離開,“老夫這就去質問裴氏!”
他剛走兩步就被李義府攔下了。
張陽將手中的冊子遞給他,“荊王,你好好看看,這上面的名字不僅僅有裴氏,還有你的兒子李則,甚至還有江王李元祥與天水郡公丘行恭,裴氏與這麼多人合謀,你難道一點都不清楚?”
李元景看著冊子,臉上難以置信之色更重了。
一個小吏匆匆跑來,“不好了!縣侯!外面有不少人帶著棍棒刀兵朝著宗正寺來了。”
李義府怒罵道:“什麼人,這麼大膽子!”
“是虢王李鳳與……”小吏的話語頓了頓,看向一旁的李元景,又道:“還有李則。”
李元景手中的冊子掉落,他跺腳痛呼道:“逆子!惡婦!”
此刻的皇宮內,李世民第一時間得到了訊息,他失望的低語了一句,“他們終究改不了作惡的脾性,父皇!孩兒只能這麼做了。”
皇帝自言自語著,書寫了一道旨意,“將旨意送到宗正寺,去調龍武軍來。”
“喏。”
宗正寺外,街道上的商販與行人紛紛逃開,居民見到來勢洶洶的一隊人將屋門也關上了。
虢王李鳳手裡拎著一把刀,指著宗正寺道:“來人將宗正寺給老夫拆了!”
李則道:“張陽他算個什麼東西,我們是陛下的堂親,就算是事後責罰也不過是被貶出長安城!”
就在這群人要衝到宗正寺的時候,上官儀帶著京兆府的兵馬也到了,他怒喝道:“爾等放肆!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李則大聲道:“爺爺打的就是他宗正寺!上!”
一群人衝了上來,上官儀帶著人迎面而上。
宗正寺外亂成了一片。
官衙內,張陽對李義府道:“江王李元祥,滕王李元嬰,蔣王李惲,虢王李鳳,天水郡公丘行恭,兵部尚書侯君集,全部拿下!現在就去。”
“喏。”
李義府應聲帶著人離開。
開啟宗正寺官衙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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