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低下身看著河邊的情況,雨水不斷落在河邊上,河水此刻很渾濁。
李泰解釋道:“其實三月到五月一直都是黃河的汛期。”
聞言,李孝恭好奇道:“青雀是如何得知?”
李泰嘿嘿笑著,“那都是前兩年編撰括地誌與地理之時學到的,關中老農也都清楚,三五月份是黃河最容易氾濫的時節,姐夫所擔憂也無錯,這個時候要防備。”
“會淹了老夫的葡萄嗎?”
張陽抬頭看著天皺眉道:“偶爾的雨天其實對葡萄與瓜果種植都是有好處的,今年的汛期來得比往年要晚,也不知道這場雨會下多久,若是下雨的天日短,倒是對作物有好處。”
“下雨幾天?”
聽他這麼一會兒,張陽也會苦惱,揣著手道:“看天意吧,我怎麼知道?”
“老夫一百畝地的葡萄呀……”
張陽抬頭看了看天,雨水落下臉上還有些涼,能夠預測下雨,也預測不了這場雨會下多久,除非現在能夠上天看看雲層的動向。
可喜的是大唐會有天氣預報的,張陽打算繼續專研下去,作物耕種離不開天氣變化的聯絡。
可惜的是這天氣預報根本不能算預報,只能說是一種根據當下形勢來推測未來一兩天可能出現的情況。
有一種看雲識天氣的簡陋感。
“魏王殿下,閻大匠近日都在忙什麼?”
李泰回道:“忙著修鑿太液池,說是還要在太液池的北面修建幾處宮殿,之後再想問些什麼,他也不說了。”
“看來你父皇還想在龍首原建設宮殿。”
“秦時有興樂宮,阿房宮,漢時有未央宮,這些宮殿都在龍首原上,本就是一個建設宮殿的地方,父皇要在那裡修建宮殿自然無可厚非。”
李泰講述著龍首原的由來,他覺得李世民一定會修建宮殿,而且就在龍首原上。
事實上,唐時的大明宮確實修建在龍首原,不過大明宮並不是在貞觀一朝建成的。
關中環境一度因為開墾過度而貧瘠,長安城人口過多,幾度不堪重負,後來才有了東都洛陽之說。
而權力的中心離開了長安,往後的建設也就離開了大西北,任由大西北就這麼荒蕪下去。
有時看著這裡可愛的鄉民,淳樸的民風,心中多有不甘。
張陽也考慮過,圍繞長安城建設工業,用工業將整個長安城圍起來,如此便可以招收長安城內的勞動力,讓這些勞動力遷出來。
為此等到了長安城不堪重負的時候,也可以分擔壓力。
目光看向廣袤的關中平原,張陽不希望這裡成為後世一千年後那樣的貧瘠和荒蕪。
至少從現在開始一切都來得及。
建設大西北就需要龐大的資源和人力。
張陽思量著將整個關中的勞動力以及勞動資源都整合起來,來分配勞動力。
這一點是朝中一直沒有顧及到的。
這是驪山開設技術院對未來的打算,人要技能才能成為更好的勞動力。
人力資源離不開生產,驪山要掌握生產就必須要掌握人力資源。
簡而言之,光是驪山算上剛成年的壯年和老人,也就兩百餘口人。
這麼點人根本不夠用,想要興建大西北就需要巨量的人力物力。
張陽低聲道:“我有一副人體的骨骼。”
李泰點頭,“本王知曉,姐夫的癖好已經人盡皆知了。”
摸著自己的下巴,張陽訕訕笑著,“看來我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成為坊間的笑談。”
“當孫神醫在眾目睽睽下拿了人骨,並且說是替姐夫來拿的,這件事就坊間傳開了,一個妖人的所作所為自然為人們津津樂道。”
“如今有了骨架,我想讓閻大匠將骨骼畫下來,畫好之後好將那兄弟的屍骨下葬,我再做一副用石料打造的人體骨骼,方便儲存,也方便展示。”
李泰很無奈,“展示?死人的骨頭有什麼可展示的,人們避之不及,更不要說看了。”
“魏王殿下有所不知,其實人體的骨骼也有很多學識在其中,我相信在知識不斷進步的當下,為了追尋知識人們會毫不避諱地直視人體骨骼。”
“嗯,本王讓閻大匠安排畫師的,姐夫將骨架送來便是。”
“好。”
“還有。”李泰突然囑咐道:“姐夫記得裝進一個箱子中,本王……王妃她膽子小,見到人骨頭會暈過去的。”
李孝恭爽朗一笑,“關中姑娘豈會怕這些,當年殺得屍山屍海,一副骨架而已沒什麼的。”
李泰滿臉歉意地稍稍一禮道:“讓王叔見笑了。”
自從李泰娶了閻立本的女兒之後,就瘋狂薅工部羊毛,從借人借物,再到借閻立本他自己。
李泰是無一不放過,也沒有要還給工部的意思。
驪山建設需要工部的支援,說得更通俗一些就是閻立本的良心在李泰的腐蝕下,已經開始一天天地墮落了。
張陽抬頭看著天,為李泰的缺德行為感到一絲內疚。
總覺得再這麼下去,閻立本的官也要做到頭了。
說著話,遠處就有人走來,再一看這不是岑文字嗎?
盤算一番日子,他月初的時候就來過驪山,這陰雨天本是不宜出行的日子,他怎麼又來了。
岑文字是村子裡的熟人了,不過現在村口都在戒嚴能夠進入村子裡的人也都要由村口計程車卒帶進來。
現在岑文字身邊就跟著三兩個軍中士卒。
驪山生產火器,這些士卒將村子團團包圍,陌生人想要靠近驪山都難。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岑文字就是這麼被帶來的,更像是被押送。
岑文字來了肯定要說朝中的事情,李孝恭和李泰很自覺地退到不遠處,自顧自說著話語。
張陽還在打量著渭河的河水水位,又拿起一根竹竿在靠近岸邊的位置固定好,再根據現在的水位綁上麻繩做好標記。
岑文字又道:“關中河渠幾次氾濫都是在一夜之間,人們還在酣睡時,田畝就已經被淹了。”
“文字兄的意思是水位漲得很快,就算是我現在做好了標記也無用,它要氾濫是攔不住的。”
岑文字又道:“閻大匠在上游做了幾處堤壩就是為了防汛期淹沒田畝。”
張陽揣手惆悵道:“關中的水土就是這般,旱澇無常,旱起來三兩月不見一滴雨,澇起來往往就是一發不可收拾。”
岑文字又道:“要不是太上皇是在晉陽起兵,奪得長安城,也不會建都長安,或許會改建都洛陽。”
“連文字兄都覺得關中水土已經到了遷都的地步,為何還將我要修建河渠之事駁回來。”
岑文字解釋道:“駁回來並不是下官一個人的決定。”
張陽哀愁道:“處處阻撓我太府寺的工作,岑文字還說不是在害我。”
“縣侯莫要栽贓下官,此事是經過朝中商議的,駁回是因為趙國公主張珍惜民力,房相遞交陛下之後,才會駁回。”
張陽揣著手坐在河灘邊,看著長安城方向,“果然是他長孫老狐狸在阻撓我,文字兄害我不淺。”
累了,不想解釋了,怎麼說都是我害他,岑文字無奈低著頭,又道:“下官來驪山是要傳達陛下的話語。”
“原來是為了公事而來,我倒是希望文字能夠因為交情來長驪山與我喝酒。”
“下官以後來找縣侯喝酒。”
張陽沿著渭河一路走著,道:“我一直覺得文字兄是個識大體的人,所以我以為與文字交好有益處,可當下呢?文字兄說了下次再與我喝酒,下次的下次又是下次,週而復始無終日。”
“下官……。”
“唉,虛情假意的話就不要說了。”
被侮辱人品是一件很嚴重的事,對古人來說人品代表了信譽,代表了為人之本。
所以忠孝仁義對人很重要,一旦你的人設沒了,就會被萬人唾棄。
至少在民風彪悍的大唐,文人向來都是剛烈之輩。
張陽小聲道:“聽聞趙國公與鄭公身手很不錯,在太極殿打架常常不落下風?”
“嗯,確有此事。”
岑文字停下腳步,朗聲道:“下官將縣侯當朋友,而且是為數不多的朋友。”
“是嗎?”
“當然!”
“好呀,你將趙國公的一應人脈都給我,包括朝堂上幫著趙國公說話的人,製成名冊送到驪山。”
“好……”岑文字這個好說到一半就停住了,很想扇自己一巴掌。
差點上了他的惡當,說著說著把自己、繞進去了。
張陽繼續道:“文字兄這次來找我是為何事?”
跟縣侯說話很累,累得都快忘記自己來驪山做什麼了,聽著雨水落在斗笠上的響動,也聽著雨水落在蓑衣上的動靜。
再想了片刻,才想起來解釋道:“是陛下有話讓下官送來,說是驪山的保障與養老之策應當履行承諾。”
“還有就是縣侯娶了公主,便是陛下的外戚,這些年陛下一直都在強調宗室作風要勤儉端正,不得放浪形骸。”
張陽點頭道:“我很勤儉,很端正了。”
“可是縣侯收了一副骨架,陛下有此擔憂,誰都有癖好這其實沒什麼,就像是鄭公酷愛醋芹,有些癖好能夠為人們接受,但死人骨頭不合適。”
張陽擺手道:“你們誤會了,我那是為了知識。”
“癖好就是癖好,縣侯不必解釋,解釋也是無用的,陛下的意思是縣侯早日將那屍骨埋葬好,消弭坊間對驪山的猜忌。”
這皇帝當得不怎麼樣,倒是對宗室外戚管得甚嚴。
宗室中唯一有兵權的李道宗,現在也成了小綿羊。
在兵權這一塊,宗室與外戚肯定是不能碰了。
“那我給陛下的建議,他看了嗎?”
岑文字收了收肩上的蓑衣,看向漫天的雨水,“陛下對驪山的賦稅之策很滿意,若縣侯以後還有更多的利國之策,可以直接說出來,現在房相打算讓縣侯任職秘書監的少監。”
雨天多了一些涼意,風吹在身上有涼意,張陽揣著手,眉頭緊鎖,神色多有不解,“文字是秘書監上官?”
岑文字笑著點頭,“然。”
兩人的年紀差不多,突然發現自己成了他的二把手,張陽又追問道:“我要是成了秘書監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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