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簡單的一件事說得蕩氣迴腸,這縣侯的談吐還真是與眾不同,在座的人又是一陣議論。
沒辦法,只能藉著李世民這個天可汗的名頭,安定這些縣丞的心,張陽心中暗歎,天可汗還挺好用的。
尤其是勵精圖治的天可汗,這麼一個榜樣很適合招攬人心。
張陽又對眾人道:“驪山建設的心得便是群眾,群眾是我們能夠做成一切的基礎,太府寺希望諸位能夠配合,一來能夠團結群眾一起朝一個目標努力,二來希望諸位也能夠切實地走入群眾中去。”
說完這些,場面話也就說完了。
自己這縣侯的用處也就這些,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上官儀去安排。
張陽走出這座宅院,其實也並不想說這些場面話,但與各縣合作自己這個驪山縣侯不得不出來見他們,只有親自去見過這些人,他們才會感受到驪山的誠意,往後的合作也能更加順暢。
想與他們在作物的多樣性上達成合作,太府寺嘛,當然還要管農耕了。
往後還有更多的合作,那就是下一次的事了。
上官儀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他知道不能一次給這些村縣太多,驪山可以拿出誠意,他們也需要拿出自己的立場。
如此,往後再一步步地加深合作,甚至還要進行篩選。
這些縣丞有多少能夠信任,能夠完成的人可能都是少數。
這與地方縣丞能力有關。
太府寺不會因為這件事辦不好,而會取締這些縣丞,他們在縣丞的位置上能否留著,是朝堂的事情,這與驪山沒有關係。
就算最後留下來合作的縣丞只有三兩個,那也足夠了。
路要一步步走,不能一蹴而就,李泰在理論不足的情況下,貿然進行蒸汽機的試驗,而導致失敗,這就是前車之鑑。
驪山並不著急,這件事可以徐徐圖之。
送走這些縣丞,張陽又收到了禮部送來的信,信是許敬宗寫的,上面記錄的玄奘和尚在西域的言行,現在玄奘已經離開了安西都護府。
從玄奘的角度來說他不是自願回長安的,而是被官兵抓回去的。
而在歷史上的一些傳聞與史冊上也可以從中推斷出蛛絲馬跡。
而這個和尚還給天可汗寫了一封書信。
至於書信的內容是什麼只能問天可汗自己了。
這個和尚從大唐離開,遊歷西域,在西域諸國之中也有了名氣。
得知沙僧什麼的都是不存在的,張陽對這個玄奘和尚便沒了興趣。
若說要遠行,能夠完善並且彌補西域資料的欠缺才是最好的,又或許可以成為第二個張騫。
可玄奘終究比不上張騫,張騫出關是為了大漢。
玄奘出關是為了自己的私心。
大公無私的人與自私的人區別還是很大的。
張陽看完這封書信便將它燒了,諷刺的是妄自評價一個人是不對的。
這和尚哪怕是為大唐做了什麼,那也是好的,可事實呢這人除了一心向佛,沒有任何有用的東西要交給社稷。
或許他從來沒有想過要為社稷出力。
有道是大唐的強大不缺這麼一個和尚,而這個和尚因為大唐的強大,才能夠在關外暢行無阻。
張陽頷首一嘆,玄奘要回來了,他已經出了安西都護府,按照腳程來看,此刻他應該在沙州,在官兵的押送下,不出半月就可以回到關中。
李泰好幾次提過要殺了這個去天竺取經回來的和尚,現在都成了笑談。
兩天後,一隊官兵送來一樣物件,這是玄奘和尚讓人從沙州送來的,物件是一塊琉璃石頭。
這塊琉璃石頭有拳頭大小,其上還有許多岩石附著,嵌合在一起好像是天然形成的。
“那玄奘和尚是在討好夫君嗎?”李玥好奇道,“不過這個琉璃石頭的成色,還沒有夫君自己燒製的好。”
事情是這樣的,在長安城就有許多和尚等著玄奘歸來。
玄奘出了安西都護府之後,許多和尚就去河西走廊外迎接。
有和尚找到了玄奘,向他說了如今關中的變化,更是提到了驪山,自然少不了溫泉地琉璃頂的傳聞。
張陽頷首回道:“玄奘這是在告訴我,琉璃並不稀奇,在關外還有許多,是在說我這個人不怎麼樣,不過是個故弄玄虛的人。”
“好可惡的和尚,竟然敢如此編排姐夫。”高陽一拍桌案,“等回到宮中,要讓父皇亂棍打死他。”
清河低聲勸道:“還是莫要驚擾父皇的好。”
李治也重重點頭,“皇姐說得在理。”
張陽更在意是玄奘到底給李世民寫了一封什麼樣的信,這位天可汗要如何對待他。
今天是麗質,小慧與小武笄禮的日子,這些煩心事不該來煩擾自己才是。
女子的笄禮沒有男子那般莊重,不過李玥打算好好辦一場,甚至還給村子裡各家各戶送去了茶葉蛋。
再怎麼說也是公主殿下的弟子成年了。
麗質與徐慧十五歲了,小武差一歲,無傷大雅一起行笄禮。
宮裡派了人來過問,徐孝德帶著自己的妻子也早早來驪山了,武士彠本就在村子,宮中有專門掌管典儀的人。
來人是光祿寺與宗正寺的人。
瞧著來人張陽覺得有些眼熟。
再看那一臉崇拜的模樣,更是眼熟了。
仔細一看這不是唐儉的兒子唐觀嗎?
“縣侯!”穿著光祿寺官服的唐觀就差下拜行禮了,他抹著眼淚道:“縣侯,下官終於又見到你了。”
張陽苦笑道,“唐兄,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當初忽悠這個人讓他告發自己親爹和顏師古的事,如今想來這件事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張陽拍了拍他的肩膀,“唐兄,你怎麼去光祿寺了?”
唐觀抹了抹眼淚,“說來家父如今被貶回鄉,兄長給中書省說情,下官雖說無功績,因家父這些年一直在厚待鄉里,此事傳到了陛下耳邊,念在家父當年有立功,至少給了在下一個官,如今是光祿寺的監丞。”
唐觀的兄長是唐善識,這唐善識在中書省任職,起初因為太子的事情還見過他,後來因為要往中書省走動這才見過幾次。
說來與唐儉一家沒有太多的聯絡,總覺得更像是八字不合,命裡犯衝。
張陽清了清嗓子,“還請唐兄給我們驪山的三位弟子主持笄禮。”
唐觀還是一臉的幽怨,“為何狂人日記之後,就沒有著書了。”
苦惱地扶著額頭,這就是朝中熟人太多的弊端,忍著想要把這個傢伙的嘴縫上的衝動,張陽索然一嘆,“唐兄,等你主持完笄禮,我們再敘舊如何?”
“也好,也好。”唐觀聽之任之連連點頭。
李孝恭與李淵在場,一場簡單的笄禮就正式開始了。
張陽與李玥在一旁安靜地看著這場禮儀。
麗質,徐慧,小武三人一起洗手,跪坐讓長輩梳理頭髮。
再次起身,洗手拭乾。
光祿寺的官吏,給奉上羅帕和發笄,說出祝詞。
宮裡派來的年長宮女為笄者梳頭加笄。
她們三人以此向長輩行禮,因為陛下與皇后不在,麗質先向長安城行禮,再向自己的皇爺爺行禮。
李淵笑著直點頭,李麗質再向皇姐與姐夫行禮。
行禮後便是醴酒。
小武與徐慧回到了她們的父母身邊,接下來就是聆訊,父母輩與長輩要進行告誡。
不過李淵很寵溺她的孫女,所以沒有告誡。
李玥牽著麗質的手,小武與徐慧各自站在父母中間。
麗質站在皇姐與姐夫中間,再次聽著光祿寺官吏的祝詞,一場笄禮成了。
張陽小聲道:“媳婦,你當年也沒有笄禮。”
李玥瞧著跑向皇爺爺的麗質,“麗質是嫡出,她與我自然不一樣。”
張陽頷首道:“有點可惜了。”
“有什麼可惜的,夫君給我看過的煙花就是最好的笄禮了。”
夫妻倆相視一笑,笄禮結束之後,要宴請賓客。
張陽受不了唐觀的絮叨,不停地向他敬酒,驪山的酒水很烈,很容易醉。
將他灌醉之後,便讓人送了回去。
帶著三個弟子回到驪山上,三人穿著一樣的襦裙,李麗質的個子是三人中最高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媳婦對她的言傳身教,經過這兩年的教導李麗質的眼神比之同齡女人更加銳利,眉宇間有一股英氣,像她的父皇。
在弟弟妹妹中她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自然家裡的一群孩子很是聽她這個皇姐的話。
而徐慧相對溫婉一些,書香門第家的女子教養表現得很好,她現在更注意自己的言行了,明亮的眼神中很有自信,這是她的學識造就的這般氣質。
她是三人中學識最好,學習能力最強的。
小武回到驪山上,便脫下了布鞋,看來是鞋子不合腳,這丫頭的氣勢比之麗質弱一分,比之徐慧銳利一些。
本是笄禮的日子,長樂公主成年在宗正寺等冊造案,並且宗正寺送來了許多賀禮到驪山。
李世民說是過些天再來看望麗質。
笄禮的第二天,張陽便帶著她們在車間外練習射箭。
三個小丫頭齊齊拉弓,瞄準了遠處的靶子,箭矢射出,徐慧脫靶了,李麗質至少箭矢在靶子上,小武倒是不錯,已經靠近紅心了。
張陽手中拿著書卷,“再來一次。”
小武深吸一口氣不服氣。
三人穿著襦裙,齊齊張弓搭箭,一齊射向靶子。
又一次箭矢射出,張陽抬眼一看和之前的結果一樣,又道:“繼續。”
終於三人的箭矢都在各自的靶子上了。
平時除了學習數術,還要射箭,嬸嬸們開始教她們刀法與劍法。
弟弟妹妹圍觀著,東陽與清河公主不依不饒,“姐夫,我們也想學。”
張陽喝下一口子茶水,“等你們也行了笄禮,自然可以。”
東陽低聲道:“好想快點長大。”
清河也重重點頭,“嗯。”
長安送來的賀禮不少,尤其是李世民送來的那顆夜明珠,張陽記得之前去皇帝的藏庫中見過這顆夜明珠,這是三顆中最大的。
笄禮結束後的第五天,李世民與皇后總算來了。
皇后看著皇子公主們長高了不少,尤其是高陽與東陽都有些胖了。
孩子們的現狀,陛下與皇后很滿意。
張陽坐在華清池邊,見陛下與麗質說了話,便朝著自己走來。
“陛下,笄禮很順利。”
李世民聞言坐下,“朕知道,只是當時朝中正在議論回鶻的事,朕不好分心。”
“國事為大,這是應該的,事業嘛。”張陽給他倒上茶水。
李世民淺淺地嚐了一口茶水,“宗室聽聞麗質已經行笄禮成年,又說起她的婚事。”
張陽搖著手中的扇子,“陛下,麗質是我們驪山的弟子,驪山的規矩,不論男女二十歲才能嫁娶。”
目光盯著這個小子許久,看他的神情沒有變化,李世民悵然若失地笑了笑,“如今孩子們一個個都念著你這個姐夫的好,她們會聽你的話,不見得會聽從朕。”
這是皇帝作為一個父親說出來的話語,在孩子的教育上,這個父親心有虧欠。
張陽再給他添上一些茶水,“陛下說笑了,小時候我闖禍,我爹孃在人前罵我,其實我知道爹孃的心裡也很內疚,內疚一心忙於事業,卻沒有好好管教我,想來這種心情與陛下是一樣的。”
“我也是初為人父母,沒有經驗,女兒才兩歲大,有些事情我儘可能做到最好,我可以學習一些經驗,不論是對是錯,這都是我該汲取的。”
“這世上有太多事不能做完美,誰都是肉體凡胎,大家都是一樣的。”
李世民的目光深深看著張陽久久不言語。
喝下一口茶水,又道:“陛下才是她們的父親,宗室議論很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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