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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 朕聽說(1/2)

作者:木子藍色
龍橋南岸。

皇帝狩獵的隊伍雖沒過份排場,但也不少人。

擔當隨從護衛任務的是北衙諸營,這幾年北門諸營在不斷擴張,百騎千騎飛騎神機各分左右,今年又新建了個左右萬騎營。

這些北衙禁軍盔甲鮮明,遠遠的就有一股子精銳氣象,不愧是皇帝親選、親訓出來的。

諸營出身其實挺複雜的,既有太上皇父子軍的,也有原來秦王府將校子弟,但後來選用的卻更多是蕃戶子弟,也就是放免過一次的官奴,仍是賤籍,這些蕃戶子弟,特點是年輕,驍健,當然也多是犯罪將門子弟,

除了蕃戶子弟,便是藩鬍子弟了,這些既是各地蠻夷首領送來京城留學的,也是來做質子的,

皇帝從中擇了不少年輕驍健者入自己的北衙禁軍諸營,親自教導,這才有瞭如今的北衙十營。

看著這些飛揚激昂的北衙軍,武懷玉也是露出笑容,想當初他還統領過百騎、神機等營,

說來那都是北衙軍建軍元老了。

只是如今北衙軍中,熟悉的人倒沒幾個了。

雲麾將軍許洛仁過來,“聖人召二郎過去。”

懷玉知曉這位可是皇帝心腹,跟侯君集一樣,都是與皇帝從小玩到大的,雖然眼下官職看著不高,掛了個左衛勳一府中郎將,但人家還有個北門長上、領百騎營的差事。

甚至暗裡還有個檢校百騎司的差事。

百騎司可是跟六扇門、皇城司並列的皇帝三大秘密情報機構,這是皇帝絕對心腹,

他跟侯君集以前也是好哥們。

不過此時見面,他對武懷玉依然客氣,懷玉送過他古琴,他送過懷玉寶馬,武許兩家甚至還合夥在塞外販羊馬,韶州開礦山,隴右煮青鹽。

跟著邊走邊聊,經過層層禁軍護衛,來到皇帝面前。

皇帝臉色很好,看的出難得出來打獵,皇帝心情極好。李世民是極喜歡打獵的,就算當了皇帝,日理萬機,也經常得抽出點時間出去打獵。

多數時候就在長安周邊,甚至在北門外的皇家禁苑裡打打養的獵物,偶爾也會到藍田、三原,甚至是岐州、隴州去打獵,順便檢校下當地府兵駐軍等。

皇帝打獵的癮頭還挺大,

大唐的貴族們,尤其是關隴軍事貴族們,都喜歡打獵,這就跟後世成功人物都喜歡打高爾夫一樣,彰顯身份地位。

而且關隴貴族們打獵還有提高武藝、增強軍事素養的目的,特別是大型圍獵的時候,帶上自己的子弟、部曲、家丁上陣,追逐、攔截,旗令、號角,那就跟一場小演習一樣。

這種射獵不是一般百姓,或是小豪強地主們能效仿的了的,這可比打馬球耗費更大,

“朕這一路走來,感覺三原變化真是挺大,”李世民看到他過來,笑著招手。

“這清河畔,那麼多大風車,聽說都是你家的?”

“回聖人,這些是藉助風力帶動碾磨的風車作坊,既可以用來碾磨米麥,也可以用來引水灌溉,還可以在造紙、鍛打、榨油等方面起到不少助力,相比起攔河築堰的水力碾磑,要好用不少,而且不必與民爭水。”

李世民笑笑,他其實也早知道武家這幾年建的這種風車磨坊,事實上武家也把技術獻給了皇家,如今在關中平原上,皇家也建了不少這種風車坊。

在知道這些風車作坊比水力作坊的許多優勢,特別是不與民爭水這點後,李世民已經有意要在關中八百里平原上,漸漸的拆掉大部份違規修建的水碾,以加大關中平原河渠的水力灌溉作用。

“朕聽說你家今年棉花大豐收?畝產百餘斤棉花,很不得了啊。”

皇帝旁邊的黃門侍郎王珪忍不住道,“雖這幾年關中風調雨順,但民間依然還沒有多少儲糧,甚至就算豐年,實際關中依然每年還有很大的糧食缺口需要關外運輸,

千里糴糧,運費極耗。

關中糧田,還是應當保障種糧自給,武相公想賺錢要多種棉花,應當在人少地廣的寬鄉、邊州去種,不應當佔用本就不多的關中耕地。”

王珪這種論調老生常談了,武懷玉都不想再辯論,

“陛下,棉花畝產百斤,其實這只是籽棉,十斤籽棉也就出三斤皮棉,去了籽才能紡織或是填充衣被。”

王珪又來接話,“百畝百斤籽棉,那就是能得三十斤皮棉,聽說三斤花出一匹棉布,長安一匹上等細棉布要賣一千八百錢,抵的九匹絹價,如此厚利,怪不得武相公會在關中大量種植棉花了,

聽說在三原就種了一萬畝,甚至連萬年縣的樊川這樣的稻田川,都挖溝曬田種上棉花了,

一畝地種的棉花,能織十匹棉布,值九十匹絹價呢,這賬武相公倒是算的精細。”

李世民沒打斷王珪,只是笑望著懷玉。

“王公,賬哪有你這樣算的,上好的棉花一斤,也才七文錢,塬上的旱地種棉,多數也只能得皮棉十八九斤而已,”

值錢的是附加價值,好比同樣的蠶絲,也可以加工成不同的綢緞綾絹錦繡等,價格相差幾倍幾十倍。

王珪馬上道,“七文錢一斤啊,那一畝花也能值一百多錢了,現在新粟一斗才五錢呢,你一斤花比一斗粟還貴許多,”

懷玉對這老頭沒啥好態度,太原王氏又如何,曾拜宰相又咋了,你故意這般針對敵視,懷玉也不客氣。

“陛下,今年臣在三原縣的三個塬上,種了一萬畝地棉花,這些地都是缺水乾旱的塬上,以往也只能種粟和蕎麥,畝產也就一石左右,收穫後還能種季雜糧,完全看天吃飯,就算關中豐年,塬上都經常因乾旱歉收,

這一萬畝地,基本上是租給當地村民佃種,收成對半分,如果收成好,武家最多也就能拿到五千石粟租子,但實際上塬上向來較窮困,租武家地的村民們,最後總是要欠些租子的,能夠實收到七成租就是好年頭了。

村民佃戶也難,佃地辛苦一年下來,還要扣掉種子,上交租子,甚至是其它一些花費成本,這到手的糧食,甚至都不夠口糧。

幸好這幾年有祥瑞種子,土豆紅薯這些粗糧能搭著解決些口糧,勉強果腹,但要說想過好,太難。

畢竟土地貧瘠,地裡就只能產出來這麼多,現在糧還這麼不值錢,”

“臣引進棉花在塬上種植,跟佃戶們也是互利,就比如說今年這地,武家讓佃戶們種棉花,武家不僅提供種子,還派莊頭把式負責指導怎麼種植管理,而且承諾不管棉花收成如何,我們到收穫後,是每畝給他們六鬥粟谷的,且免了租,

他們今年是等於幫我們種,旱澇保收,甚至比往年好收成時,都還能多收一斗粟。

這棉花采摘、去籽、彈棉花,以及後續的紡絲、織布、印染等加工,我們也是優先僱傭了那些佃戶村民們,他們還能又拿到一份工錢,”

“王侍郎說我種棉花織棉布賺錢,這臣承認,但從種棉花到採摘再到去籽、紡紗織布、提花印染等等,中間還有許許多多的環節,每一個環節,都還有諸多人工、物料等成本開支,

就說這最好的上等棉花七文錢一斤,但採摘、去籽可也很費人工,費時費力,何況一畝地產出一二十斤皮棉,其中能達到細上等的並不多,其它等級的就沒那麼值錢。”

武懷玉跟皇帝並不是在算賬,而是告訴皇帝,武家的這個棉花種植,在種植和加工的諸個環節,是帶動了鄉里百姓們賺錢的,甚至產出的棉布,也是向朝廷上繳了稅收,

朝廷得稅,鄉民得活,武家得利,這樣的好事,有什麼可指摘的,難道一畝地能產出幾百幾千錢不幹,卻非要種出幾鬥糧食來,

難道讓鄉民們能夠增加收入不好,非要讓大家飯都吃不飽?

因地制宜,

多個方向發展,最後大家日子過好了才是真的,

至於說糧食缺口,關中糧食自給不夠,不是還有江淮山南甚至河南河北河東等等諸地,糧食本身也是一種商品,長安又不是沒辦法把這些糧食運過來,只是增加點成本而已,

所以長安其實並不缺糧食。

關中也不缺,根本沒必要那麼擔憂,假如說關外的糧食不能運進關中來,那個時候就考慮的不是糧食自不自給的問題,而是這個帝國已經到崩潰階段了,要考慮的就是其它更重要的生死問題。

“你把自家佃給佃戶的地,又跟佃戶包過來,讓他們幫你種棉花,你卻付給每畝六鬥粟?”

“嗯,不用他們出種子,不用他們出肥料,甚至採摘的時候,還是另外按畝算工錢的,棉花采摘後,工坊加工,也還僱傭他們做事賺錢,”懷玉道。

李世民聽了目光炯炯有神,佃戶們不僅旱澇保收,而且比最好的時候,都能一畝多得一斗粟,採摘棉花,棉花去籽等又多了賺錢機會,甚至紡紗織布彈棉花等也有機會參與、賺錢,裡外裡,今年三個塬上幫武家種棉花的百姓,實際收入比去年要高出了不少,

“百姓不僅到手的糧食多了,而且多了賺錢的活計,最後手裡還能多些活錢,這都是事實。”

至於說武家種棉花,棉紡加工,這裡面賺了多少,武懷玉沒說,但肯定很多,畢竟剛才王珪說了個大概的,一畝地產的棉花,能加工出差不多十匹棉布,而這能值一萬多錢。

一畝地本來只能產一石粟,再怎麼加工成小米粥、粟米餅啥的,也值不了多少錢。

百姓增收,武家得利,朝廷還得了稅收,確實沒啥好說的。

“你家種這麼多棉花,到時不得織出許多棉布來,棉布這麼貴,銷的出嗎?”皇帝笑問。

以往白迭布都是透過絲綢之路從高昌進口來的,貴重無比,一匹上好的細白棉布能值九匹絹,

現在武家產量這麼大,僅是三原縣這一萬畝棉花,就能織出十萬匹棉布來,哪怕打個對摺,也是五萬匹啊,還沒算上武家其它地方種的棉花,這比起高昌運來的那點,真是翻了不知道多少翻。

“陛下,如今四海統一,天下安定,棉布這樣的好東西喜歡的人還是很多的,而且臣計劃今年織出來的棉布,主要是要用於貿易,就跟白糖、瓷器、絲綢、茶葉這些一樣。”

李世民一下子就想到了武家的白糖冰糖,以前那可是天竺商人壟斷的好東西,要多貴就賣多貴,都沒的價講,量還有限。

可自從武懷玉搞出了更白的霜糖、冰糖後,大唐立馬不再要天竺人黃黃的霜糖,反而開始向海陸絲路上的商人們,出售大唐的好糖,天竺商人都搶著買,甚至他們從天竺運來原糖,然後加價換取霜糖冰糖再販迴天竺去賣。

白迭布以前都是高昌那邊產的、販來的,現在武懷玉說要對外貿易,肯定還是搞白糖那套。

“你們武家的白迭布能織的更好嗎?”

“陛下,我大唐的紡織技術比高昌可先進多了,以前只是沒有種棉花而已,”

不論是技術上,還是產量、價格上,現在武家為首的大唐棉紡,都對高昌落後的傳統棉紡織業能造成降維打擊,

說到底,武家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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