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急躁了點。”
“太子才十一歲,”
武懷玉和李世民在晨光中練八部金剛。
“你晚點回幽州,在長安多教導下太子,朕發現太子特別喜歡跟你在一起,對你的教導也聽的進去。”
“臣也只是循循善誘,太子本性純良,天生聰敏,”
“朕一會就回長安了,讓太子跟你在這莊子上再住幾日,你帶他各處轉轉,真正體察下民情。”
李世民也很喜歡呆在鄉下到處走走,但他也知道不能久離朝堂,早上仍是一頓簡單的農家飯,紅薯稀飯配點鹹菜,皇帝吃飽後便在百騎簇擁下返回長安。
皇帝一走,太子就要活躍的多。
承乾甚至還親自要體驗一下餵豬,大鍋裡燉的豬食挺香,紅薯藤剁碎,加了一些地裡拔的豬草,然後還加了點紅薯,一大鍋煮熟後,又往裡摻入一些糠麩、酒糟、豆粕這些,雖然加的不多,但這可是豬育肥關鍵。
學著豬倌的樣,拿著勺子在豬圈上敲擊幾下,囉囉囉的呼喊幾聲,躺在欄裡睡覺的兩頭豬立馬就爬了起來,趕緊哼唧哼唧的來到豬食槽前。
一勺勺豬食倒入槽中,兩頭豬便猛的吃起來,吃的那個香甜,那個大聲。
“它們吃的可真香。”承乾笑道。
一旁的鄭老漢馬上道,“這些豬吃的跟人一樣好了,想以前沒有紅薯玉米土豆這些祥瑞莊稼,每到青黃不接時,那個時候只能到處找點野菜吃,野菜搭糠,吃糠咽菜,甚至糠都吃不上,
現在這豬吃著野菜,不僅有糠,還有酒糟、豆粕這些好東西呢,這在以前,別說青黃不接的時候,就是正常時節也未必都能吃的上。
還有這紅薯,這麼好的紅薯餵豬,多香甜啊。”
自有了紅薯土豆這些祥瑞莊稼後,搭著主糧吃,每日總算能填飽肚子,這些紅薯土豆產量高,雖說不太扛餓還喜歡放屁,但比吃糠咽菜可比多了。
武家堡養豬,居然也吃這麼好,如今剛成為樊川武家堡裡小莊頭的鄭老漢,確實挺羨慕的。
那紅薯大鍋燉煮的多香啊,那酒糟更是還散發著陣陣酒香,就連豆粕都還散發著豆油香味。
說著,鄭老漢還從豬食桶裡直接撈出來一大塊紅薯,就直接吃起來。
“這是豬食。”承乾驚訝。
“都乾淨著呢,大鍋裡煮出來的,”
“那還有好多豬草。”
“豬能吃的人都可以吃,”鄭老漢笑道,那紅薯吃的還挺香。
“鄭伯你剛才沒吃早飯嗎?”
“吃咧,吃咧,就是看著這麼好,嘴又饞了。”老漢吃的很香,一點不覺得髒什麼的。
旁邊陪著的武家堡豬圈的管事,在旁邊笑著說,其實豬圈這邊養豬的人,也經常會吃豬食裡的紅薯什麼的,倒不是說武家不讓大家吃飽,能進來莊子裡做事,飯是能吃飽的,但紅薯也確實挺好吃,就當是零食一樣。
今日懷玉陪著太子又回到神禾塬上的武家堡,這裡武家經營兩年多,比樊川剛接手要好的多。
“殿下挑頭豬,一會咱們殺了弄個殺豬菜吃。”
承乾看著正在埋頭猛吃豬食的黑豬,已經挺肥了,一大排的豬欄,每欄裡都有兩頭。
武家堡養了三千頭豬,不同批次大小不同,基本上每幾天都能有一批豬出欄。
“現在一頭豬能賣多少錢啊?”
承乾看著吃的正開心,絲毫不知大禍臨頭的豬。
“豬價也是漲漲跌跌,武德時各種物資短缺,豬價較高,現在貞觀三年,各種物價都跌,今年鬥米都僅二三百錢了,豬價也跌不少。
長安現在最新的豬價,一頭百餘斤的豬大約三百錢吧,剛好生絹一匹,”
“那一頭豬豈不是值十石米?”
十石米千餘斤,一頭豬也百餘斤,價格一樣,那到底哪個划算,承乾疑惑。
“一畝地種紅薯,可養三頭豬,如果多扯些豬草補充,養上四頭也是可以的,”
一畝地能養四頭豬,但種紅薯的一般是旱地,頂多也就是一石半到兩石糧收入,而養豬還有豬墊圈糞肥這副產品,論起來,養豬那是直接種麥、谷收益的許多倍了。
三百文錢,如今可以買一匹生絹,也可以買一隻同州羊,還可以買十隻雞,
另外長安城一個泥瓦匠人,一個月工錢也就三百錢。
在貞觀三年,各種物價大跌,物賤錢貴的時候,三百錢還是很值錢的,雖然有些商品價格還挺貴,比如說酒、茶、糖這些,但一些基本生活物資如糧、布等相對便宜。
“牛呢,牛現在值多少錢一頭?”
“要看什麼牛,比如閹割過的細犍牛,大約四千來錢,而次犍牛約三千錢,還有更低一檔的粗犍牛,價格更便宜點。”
大唐的許多貨物一般是分三檔的,細次粗。
承乾對牛豬羊這些不太瞭解,不過他對馬相對了解點,長安馬市上的馬,種類就很多,外貌粗壯只能馱挽的四五貫錢,可以騎乘的起碼八九貫,
好馬那起碼是三十貫以上。
至於說那些千里馬,或是名貴的大宛汗血馬等,百貫幾百貫都有。
最便宜的草馬十來匹絹就買的到,跟個便宜的奴隸價格一樣。
“這麼說豬價也不高啊,這麼大的豬,也就跟只羊價格相當,還要養那麼久,每日兩頓煮豬食。”承乾道。
鄭老漢卻覺得如果一直有這個價,那養豬絕對發家致富啊,一個泥瓦匠的手藝人,一個月包了吃住外,也才只能賺三百文的工錢呢。種上五畝地,一季稻子也才收十石左右,只能賣三百錢,他們普通莊戶人家,就算再辛苦,一年到頭也餘不到幾個閒錢的。
家庭種桑麻二十畝,養蠶十筐,一年到頭辛苦忙碌,最終也只能織得布五六匹,絹十匹左右,這還得是家庭裡有兩三個女人辛苦勞作。
這十五六匹絹,還得有二十畝地,還得種桑種麻養蠶,如果自己沒這麼多桑地,那就得買桑葉。
所以像他家這種沒地的佃戶,種六畝桑麻,那地是租的,還要交租,織的布除了自用外,能拿出來換錢的並沒多少。
老漢做了多年佃戶,要求很低。
只求能夠混個溫飽,能養活一家老小就行了。
這年頭就算再辛苦種地,可如果沒有自己的地,實在是剩不下什麼,相比之下養豬倒不錯。
“殿下挑頭還沒餵食的,免的白食一頓。”鄭老漢挺心疼那些香噴噴的豬食,反正要宰了,就不要再喂一頓,又不是要稱量賣錢,如果是賣豬,肯定是賣前要抓緊喂頓好的,讓豬吃飽飽的多壓點秤。
“好,就那頭吧。”
承乾挑了一頭,
這豬正在圈裡亂竄等著進食呢,結果被皇太子選中了。
懷玉看著這頭豬,跟後世的豬區別還是很大的,頭大身小,嘴長鼻寬,勁部與背部高高隆起,跟野豬較像,這豬看著挺有進攻性,雖然這都是武家精心挑選的豬種,相對來說已經是比較溫馴,易育肥長肉,品質較好的了。
唐代的豬品種還是很多的,遼東的白豬,嶺南的花豬,不同地方的豬種區別很大。
黑豬還是此時養的較多的品種。
龐孝泰曾跟懷玉說他老家嶺南鬱林那邊的豬種不錯,黑背白肚銀項圈,白裡透紅賽貴妃,這豬據說源自漢代培育,還曾透過絲綢之路傳到了羅馬,
到如今,這些豬品質很好,耐粗飼,適應性強,母豬繁殖力高,早熟易肥、肉質鮮嫩,
缺點倒也有,就是長的慢。
這種豬矮、短、肥、寬、圓,頭短小,體型緊湊,龐孝泰老家養這種豬,基本上是散養的,到處拱土,泥裡打滾,但啥都吃。
武懷玉已經讓龐孝泰從他老家廣西弄一些這種豬來,既可以養,也可以雜交培育新品種。
“這是頭公豬還是母豬?”
承乾看到幾個豬倌進欄,扯耳機的揪尾巴的,豬發出慘叫聲,反抗很激烈。
“堡裡養的豬,出生半個月內就會閹割,不論公母都會閹割,這樣長的快,而且肉質會更好。”
承乾沒想到豬打小就閹,又學到了點正經的無用知識。
殺豬很熱鬧。
莊子上還有不少熟練的屠戶,他拿著支長鉤,一鉤鉤住豬喉,然後憑一已之力就把豬拖到圈外空場。
一手提鉤,一手拿尖刀,一刀下去,鮮血沽沽而出,流入提前擺好的木盆中。
“這屠夫好大力氣,一力就能把這大豬控制的服服貼貼的,剛才圈裡四五個人抓呢。”
“熟能生巧而已。”
這邊放完血,那邊開水也燒好了,把豬架到大木盆上,澆上熱水,然後刮豬毛,
堅硬如針的豬鬃毛還都被小心的全收好,這可是好東西,能製做成刷子。
黑色的豬毛被刮淨,裡面還是黑色的皮。
屠戶力大無比,百多斤的豬直接就給抱起掛到鉤上,接著嫻熟的開膛破肚分邊,
卸豬頭、分豬腿,取出內臟,扯下板油······
武懷玉在旁邊指揮著,派人清理腸子,讓人去把接的豬血加鹽凝固血豆腐,剁豬蹄,砍排骨,切五花肉······
黃酒加點冰糖燜一砂鍋東坡肉,清好的腸子裡灌些豬血做成血腸,排骨燉冬瓜,豬腳燉黃豆,
回鍋肉得安排上,酸菜燉肉也得有。
再滷點豬耳朵,熘個豬肝,炒個肉絲······
一頭大黑豬,半天功夫,就變成一頓殺豬席。
一鍋又一鍋的菜,武家堡莊子上今天也是香味飄飄,人人有份,加餐開葷。
承乾也吃的很香,覺得每個菜都這麼好吃,雖說豬肉賤肉,以前上不得皇家席面,但今天他親自幫忙揪了豬尾巴的這殺豬菜,吃的格外好吃,
“真香啊,老師,想不到豬肉也這麼鮮甜。”
武懷玉拿著根大筒骨吃的也挺高興,
“老師,你現在也有數百頃地吧,”
“嗯,朔方兩百頃、河北二百餘頃、關中百頃,山南、河東、隴右、蜀中加起來也有二百頃吧,算來應當有八百頃地了,”
八百頃地,那就是八萬多畝,雖比不得裴寂曾經一次就得賜地千頃,但這數量也已經很驚人,絕對屬於那頂級地主之一。
承乾有些好奇的問道,“老師佔地八萬畝,是大地主,為何老師卻要提出兩稅法,兩稅法不是讓地主多交稅,而讓普通百姓,特別是無地之人得利嗎?
八萬畝地,就僅僅是義倉糧一項,畝納兩升,那就多納了一千六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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