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駱鋒帶著四個人上樓,而百千萬瞥了眼辦理登記的女人,只見她雖然有些緊張但不顯的慌亂,估計是打打殺殺的事情也見了不少,不禁輕輕的點點頭,對著那女人努努嘴道:“把門關上。”
說完後他便轉身向著一樓樓梯側那間而去,這一間因為緊靠樓梯,所以不是很招客人喜歡,沈遊便主張將這個做為他們幾個吃飯喝茶侃大山的地方。半是辦公室,半是休息室。
門口處的黃破鞋自然毫不猶豫的跟了過去,如果說最初他和百千萬結交不過是為了學些風水相術的皮毛然後裝出一副道風仙骨的模樣,但是剛剛看百千萬那幾下徹底將他折服了。
快狠兼備,這讓自認為也混過江湖的他覺得自嘆不如。
百千萬先是泡上一壺茶,給黃破鞋斟了一碗,黃破鞋連忙伸手在杯側一攏做了一個恭敬的姿勢。
一碗茶後,黃破鞋略微思考了一下開口說道:“這張大噶子吧以前是一個殺牛宰羊的屠子,早些年和人家發生口角,大打出手就捅了人三刀。”
見百千萬側耳傾聽當即接著說道:“好在人沒死,他在監獄裡呆了兩年就放了出來,不過放出來之後一下子就混起了社會,在回民小區也有些弟兄。”
百千萬聽後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暗道這年頭真是什麼人都敢自己稱爺,原本以為稱爺起碼不說有曾家或者之前的楊竹馬的本事也得像模像樣,但現在一個小混混居然也自己稱爺。
用瘋刀江浩風的話說:“這樣的小混子泉城遍地都是,能打能砍,但是沒權沒錢的輔助又有幾個能上位呢?”
“其實說句實在話,這個張大噶子和之前的我差不多,都是養著小弟的人,當然真幹起來可能我略微遜一籌,畢竟他身處回民小區,很多人幫他不是因為尊他為老大而是因為他們是一個民族!”
百千萬聽後沉默不語,這個時候駱鋒走了過來,百千萬對著他說道:“把剛剛和咱交代了的那一個給放了,告訴他回去後他願意怎麼編怎麼編,只要不戳下天來就沒事,可有一點,他回去交代下讓張大噶子親自來提人……”
“這樣不好吧?”黃破鞋在一旁說道。在他心中,雖然駱鋒能打,但是一個又能打幾個?
駱鋒看了百千萬一眼,見他不說話,轉身便往樓上走去。
這個時候百千萬方才轉頭對著黃破鞋道:“不好?哪裡不好啊?”
“他們畢竟人多,到時候即便是我的人也借給你,咱也人少啊!和氣生財嘛!”
百千萬聽後不僅搖搖頭,這個黃破鞋遠離江湖一副商人的思想,缺乏了最初的熱血,多了幾分市儈。
“沒事,我估摸著這泉城的人都盯著我呢,不和他過過招,有人心裡不踏實啊!”
黃破鞋聽後一愣,對百千萬的感慨半懂不懂。
朝天髻一離開和平旅店後便馬不停蹄的回到了回民小區,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誰都懂但是沒有幾個人能做到。
只是做到做不到不要緊,要緊的是不要讓人知道,人前顯貴往往是人後受罪換來的,只是大多數人看到的都是人衣著光鮮的一面而不是卑躬屈膝苟延殘喘。
於是,原本是在三個同夥前經不住恐嚇主動投降的他瞬間變身成了調解事端的和事佬,兩個被百千萬紮上的人被他描述成在計劃之外因為說話難聽惹怒人家所以才被紮上,剩下的一個是和他一般在中間大力斡旋。
肯定得找一個盟友,否則三比一,即便是對的肯定也得被收拾,更何況他還不是對的。
暖暖的爐火將屋裡面燃燒的如同春天一般,張大噶子穿一件對襟的小衫,還有幾個排扣是開著的,桌子上的羊肉火鍋燒的正旺。
做為泉城的老戶張大噶子吃起來還是非常講究的,比如這羊肉火鍋,在開始吃之前先是一盤小笨雞的肉凍或者是鯽魚肉凍。
雖然外面寒冷,但室內暖和,肉凍入口便是別樣的香滑鮮美,絲絲涼意更加襯托的滋味非凡。
肉凍吃到一半,剩下的便全部倒入煮沸的老湯中,肉凍一接觸滾燙的老湯瞬間即化,湯鍋也就變成了鮮美的雞湯或者魚湯。
此時此刻,方才將羊肉涮下去,配合先前肉凍的涼爽,在加上剛剛滾燙的湯鍋涮出來的肉,冷熱結合,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張大噶子將肉在盛滿了麻汁蒜泥韭花醬的小碗裡蘸了蘸,隨即塞到嘴裡,因為吞嚥的太迅速,腮幫子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倒是讓朝天髻一絲絲的緊張。
“說完了啊?大虎你說你跟了我也得有一年多了你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啊?說的過程那麼曲折幹什麼?有用嗎?我要的是結果!結果咋樣?說!”
如同連珠炮一般,朝天髻莫名的感到一陣的壓力,連忙輕輕的咳嗽兩聲,給自己壯壯膽,方才說道:“他那邊的人約您過去,說要講一講!”
“吆喝?”似乎和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張大噶子把筷子讓桌子上一放,隨即指指鼻子看著朝天髻道:“和我講講?沒搞錯吧?不就是一群外地人嗎?”
“可是張爺,那邊有個傢伙身手太好,我們四個一照面就被他給幹倒了!”
“那是你們不中用!讓金六子過去肯定就沒事,不把他給揍的大吐血估計六子都不帶停手的!”
朝天髻暗自腹謗即便是金六子也不見得一定是那傢伙的對手,但是張張嘴卻沒敢說出來。
“行了,下去吧!把六子給我喊來!”
朝天髻如蒙大赦,飛快的走了出去。
金六子身高一米九多,虎背熊腰,豹頭燕頷,最具特色的是膂力甚大,這種人放在亂世絕對是一塊衝鋒陷陣的好鋼。
約有半小時後,金六子走了進來,張大噶子拿著筷子對著桌子另一側一比劃道:“坐,大冷天,吃點。”
金六子倒也不客氣,自己拿起桌子上的酒倒了一杯,也沒有去整蘸料,拿著筷子撈起羊肉就開始往嘴裡填。
三杯酒下肚,張大噶子方才說道:“六兒,護城河邊上那夜場有一家是我看上的,原本手到擒來的事情被一夥外地人攪和黃了,今天我讓大虎幾個過去給講講,誰知道這群沒用的東西被留在那裡……”
金六子沒有說話,拿起旁邊一盤羊肉倒在鍋裡,隨即便撈起來繼續吃。
張大噶子似乎和習慣了一般接著說道:“人家那邊要和我講一講,據說那邊有一個特別能打的,我就琢磨著吧,咱這邊就你能拿出手去……”
“好,什麼時候走?”吃了一陣子或許是告一段落的緣故,金六子擦了擦自己的嘴唇說道。
嚴格意義上說來金六子並不能算張大噶子的小弟,當年張大噶子宰牛殺羊賣肉的時候,金六子的娘是他的顧客,張大噶子見他們孤兒寡母,每次都多給一點,有些肉骨頭也直接送給他們。
只是沒有想到金六子成年後身材逐漸魁梧,單挑起來基本上沒有敵手,再加上沒事就喜歡打沙袋,一身的蠻力配合膂力以及速度,基本上算的上單挑無敵。
世界上沒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和無緣無故的恨,昔時之因今日之果。張大噶子入獄後出來就混社會,金六子在老孃死後一下子就成為了張大噶子的急先鋒。
準確的說張大噶子能夠在回民小區算上人物有一大半是金六子的功勞。
古來都有將相和,一個謀士如果沒有像模像樣的大將也是難為無米之炊。
“事情儘早不盡晚,我這就約他們,不過可不能去他們的場子,折衷一下,就去虎爺那,量他們也沒有膽子敢在虎爺的場子裡鬧,要是真鬧起來,我還真不怕虎爺出這個頭!”
過去送信的和回來送信的是同一個人,聽完他說的,百千萬眯著眼睛陷入了沉思之中,雖然早晚知道肯定要面對,卻沒有想到真正面對的時候居然是這樣的無心插柳。
張大噶子說的非常直接,談的確可以談,是我做的我就認,只是本著對雙方公平的原則,不能在你們旅店裡,也不會來我這,咱找個兩廂折衷的地方。
只是百千萬倒是知道,如果真正能選的話,他倒是寧願去張大噶子家裡,畢竟只是一個手底下有幾個人有幾家燒烤店的混子,再大的泥鰍他也翻不起龍的浪來。
只是,終究不能退縮,即便是明知山有虎,但依舊偏要虎山行。
百千萬氣定神閒的說道:“回去轉告一聲,就說我們雖然是外鄉人,但是既然開店也不會落了自己的門面,包房我們來定,酒水到時候你們結了就行。”
這句話讓坐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黃破鞋心中暗自想笑,包房都定下了,居然還在乎這點酒水。
只是有一句他沒有聽明白,百千萬說的時候連個稱呼都沒有給,只是讓前來送信的朝天髻回去轉告一聲。
只是不知道,匆忙離開的朝天髻到底有沒有聽懂其中的玄虛?
連臺面都端不上來的混混,在這些餐風飲露的江湖客眼中,是不是連螻蟻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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