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泉城火車站的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鐘,相對煙海市來說,泉城的氣溫略微有些低,沈遊跟在穿著狗皮坎肩的百千萬後面,而駱鋒則落後他們十米保持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
那女孩也在泉城下車,一下車她就看到了沈遊和百千萬,原本以為沈遊肯定會搭訕自己,但最終卻沒有,儘管不想被搭訕,但是當沈遊真沒有搭訕他的時候,她卻隱隱的有些失落。
很多事情都是如此,當自己有些反感的東西沒有如自己所想一般發生,隱隱會有一絲的失落。
沈遊也看見了她,不過沒有過去說話,萍水相逢,他鄉之客,原本就如同一株浮萍,遇上是緣分,遇不上,是本份。本沒必要憂傷。
很多事不做便罷,既然做了,就沒必要在乎最終的結局。
一個相對比較年輕的男子接著女孩,出站後開車而走。
百千萬從一出站就一直髮出嘖嘖的聲音,用非常感嘆的語氣說道:“這傢伙,比我上次來又變了不少。嗯,不愧是大城市。”
駱鋒和沈遊沒搭理他,百千萬也不以為意,從路邊賣烤地瓜的小攤上買了三個熱氣騰騰的烤地瓜,捧回來不容分說就塞到了沈遊和駱鋒的手裡。
烤地瓜的香甜味道一傳入鼻子,這瑟瑟的寒風中頓時一下子勾起了沈遊和駱鋒腹中的飢餓,兩個人接過來之後大口大口的啃起來。
駱鋒便開玩笑的說道:“老爺子你還挺細心呢,我還以為你光會講段子呢!”
百千萬聽後有些正色的說道:“實際上你是地頭蛇可能不知道跑江湖的苦,我跑江湖的時候,說實話,幾生幾死,看著路邊大半夜或者一大早賣東西的,我有錢我肯定會買,大家都不容易,他們也不過討口飯吃。這年頭,能憑藉自己的雙手,那就是值得尊敬的人。”
“得得得,我不說話了,我一句話換來老爺子你的一頓大道理,不過的確很對,我以後會學習你,向你學習。”看百千萬有些不高興,駱鋒趕緊說道。
三個人邊吃地瓜,邊從路邊找了一個小旅館,這個時候駱鋒也去旅館旁邊的小商店買了一點花生米五包烏江榨菜幾根火腿腸和兩瓶二鍋頭。
小旅館內是老闆自己燒的炭爐,雖然有些嗆人,但是卻非常的暖和,再加上幾杯二鍋頭入腹,自然而然就讓人泛起了一陣暖意。
不約而同的三個人都沒有提在煙海市的事情以及來到泉城準備做的事情。大部分的時間倒是交給了百千萬,這傢伙走南闖北的時間長了講起來各種段子都如數家珍。
第二天一大早,三個人便早早的起床,百千萬和沈遊一起,駱鋒單個,三個人分兩路在泉城瞎轉了起來。
泉城,顧名思義,泉水比較多,以四面荷花一城山色為主基調,輔助上三面柳一城湖便是整個泉城。
一直逛到了下午五點多,百千萬方才神秘兮兮的對著沈遊道:“一會帶著你去見一個人。”
沈遊問誰啊?
百千萬沒有明說,表情中卻是一臉的神秘。
索性沈遊也沒有多問,百千萬便帶著沈游到了泉城的老城區最為核心之處,區別於高樓大廈,最核心的地方卻是保留著原始建築色彩的老平房,畢竟在旅遊帶動經濟發展的時刻,有這麼一片保留完好的老宅子也是一筆非常大的財富。
百千萬辨了辨方向,一條衚衕口賣烤雞的攤子處停了下來,沈遊很默契的將錢包拿了出來。
原本以為他買幾隻烤雞看望老友,卻沒有想到百千萬趁著攤販略微空閒的時候對著攤販說道:“把雞屁股,有多少來多少。”
沈遊一愕,在煙海市呆的時間裡他也知道很多人買烤雞烤鴨的時候都喜歡讓攤販直接將屁股摘下去,而攤販一般也不會扔了,多半都拿回去餵狗了。
攤販也是一愣,在這裡開了三年的攤鋪,聽了很多次買烤雞不要雞屁股的事情,但是單獨只為來買雞屁股的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詫異歸詫異,但是看著百千萬也不是說謊,當即將雞屁股都用塑膠袋裝了起來,沈遊粗略一看得有四五十個,到最後,雞屁股以整雞價格的五分之一被攤販賣給了百千萬。
百千萬接到手裡後第一件事將裝滿雞屁股的塑膠袋放到鼻子處,輕輕的一吸,瞬即做了一副享受的模樣。
沈遊見狀不禁搖搖頭,不過好在百千萬沒有無聊到再發酸感慨一番,只是走進衚衕在一進衚衕的小賣鋪又買了四瓶二鍋頭和兩包最普通不過的金銀山香菸。
自始至終沈遊都沒有說話,接過他遞過來的四瓶酒,跟著他的後面繼續往裡走去。
曲曲折折的走了得有三百米,在沈遊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十字路口,老城區的街道相對複雜,在原本就不是寬敞的街道十字路口尤為的擁擠。
百千萬走過十字路口後在一處修腳踏車的攤鋪下停了下來,此刻天色已暗,昏黃的路燈下一個一頭白髮,穿著綠色軍大衣套著翻皮坎肩的老頭正在一板一眼的修著腳踏車。
百千萬站在攤前面停了一陣子,修車老頭方才和感覺到一般,緩緩地抬起頭,那是一雙多麼了無生機的眼睛啊!
沈遊暗暗地祈禱一聲可別就是他,就在他暗自追追的時候,百千萬開口道:“多年不見,老兄弟過的可好啊?”
老頭的眼中瞬間迸發出一絲精光,儘管瞬間消失,但是著實也讓沈遊一驚,終於明白這個修車老頭並非等閒之輩。
精光消失之後,似乎和自己無關一般,老頭又低下頭,一板一眼的修著眼前的腳踏車。百千萬沒有說話,只是饒有趣味的看著老頭。
終於,老頭忙完手裡的話,慢吞吞的起身,將自己的工具一收拾,起身便往裡走去。
百千萬也沒有說話,只是亦步亦趨的跟著走了過去。
第二個門口就是,老頭開啟門,將東西一放,隨即走了進去,也沒有絲毫招呼百千萬和沈遊的意思,沈遊這才發現,老頭的背非常的佝僂,比當年樂無忌的背還要弓上三分。
“行啊!這麼多年就這麼過來了,一點也不寂寞啊?”進去之後,百千萬打量了一下空蕩蕩的房間,半開玩笑的對著老頭說道。
“這麼多年沒來,大老遠來我這,不會是就說這句屁話吧?”老頭終於開口了。
“還是一如既往的什麼嘴吐不出什麼牙啊!不說別的,先喝一杯!”百千萬將裝著雞屁股的袋子放到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擦拭過的桌子上,也不拘束,盤腿就做了下來。
老頭似乎習以為常,在對面也坐了下來。百千萬從沈遊的手裡拿過兩瓶二鍋頭,擰開其中一瓶直接遞給老頭,自己也擰開一瓶放到了自己的眼前。
“稍等,這東西下酒雖好,但還不夠。”說罷老頭起身,一會在沈遊的注視中拿著五棵將近一米高的大蔥和一大海碗有些發黑的自釀豆瓣醬走了過來。
兩個人渾然不管沈遊,舉著二鍋頭的瓶子一撞,幾乎同時兩個人的手都對著桌子上的雞屁股抓去,每個人先吞下兩三個弄得手嘴都油光瓦亮之後方才一人拿起一顆大蔥,蘸點醬就大口大口的嚼了起來。
“說罷,無事不登三寶殿。”連著喝了四口,瓶中的二鍋頭快喝下一半時老頭方才說道。
“也沒啥,準備在泉城逛逛,這不是不知道現在到了誰的碼頭了,找你這裡來拜拜啊!”
老頭聽後哼了一聲道:“我就一破修車子的,能知道啥啊!”雖然如此說,但他還是吧嗒了一口酒接著說道:“曾家的老太爺人死名在,生前鋪了不少路,栽了不少樹,所以到了目前為止依舊有人景仰,更重要的是子輩原本都以為是衙內一個的兒子也很輕鬆的控權。他那兩個女婿都擔任要職,雖然少不了當年曾老爺子在鋪路架橋,但的的確確也都是有些手腕的人。”
聽到說起這些的時候,沈遊的雙目不禁一亮,果然老爺子接著說道:“這一曲一直,一正一反,黑白搭配,雖然曾家沒有了老爺子,但不出什麼意外依舊能夠興旺三十年。”
或許是看到沈遊目光中的疑惑,他當即接著說道:“不用納悶,在泉城中黑白搭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嗯,前些年楊竹馬也是因為這個摺進去的?”
“嗯,曾家老爺子臨死前步了個局,把他名下吸金最快的地產公司給弄到了手中,甩手給了曾虎,曾虎也倒是爭氣,每三年一躍就成為了泉城企業新人獎的人物。”
“現在都是鄒青梅弄得這個?”
“嗯,楊竹馬之前的產業,除了地產都是鄒青梅弄得,跟了楊竹馬十幾年,她多多少少也算是個人物。加上以前的底子,現在也能夠和曾家抗衡一下。”
不知不覺中,每個人兩瓶二鍋頭飲盡,老頭說話的時候舌頭也有些大了起來。或許是看著百千萬沒有走的意思,略有些顫巍巍的起身,對著百千萬說道:“唉!每次來,你不讓我燙上一壺酒是不罷休啊!”
隨即邊感嘆邊拿著一個大的搪瓷缸子走了出來,缸子裡面酒香四溢,隱隱能聞。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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