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先超出來後就上了四樓,川蜀袍哥一個人坐在一樓守著,那兩個人進來的時候,原本他沒在意,此刻聽那矮胖子拍著櫃檯叫囂,當即走了過去。
或許是見到了主事人,原本應付矮胖子有些手忙腳亂的小哥連忙將事引給了川蜀袍哥。
矮胖子看到川蜀袍哥,冷哼一聲道:“聽說我表妹被你們請過來了,我來接她回去。”
“表妹?哪一個?”川蜀袍哥雖然如此問,但是也早猜到了他是為著馮喜兒來的。
“明人不做暗事,我表妹是馮喜兒。難道人不在你們這?”矮胖子拖著長音挪揶道。
“敢問你是?”
“馬橫。在喬爺那討口飯吃。”矮胖子道。
那個瘦瘦的年輕人也望著川蜀袍哥意味深長的笑著道:“我行李,行三,你可以叫我李小三!”川蜀袍哥抬頭一望,直覺上這個年輕人不知道從哪裡見過,但一下子卻有想不起來。
年輕人也咧著嘴衝著他嘿嘿笑,白色的牙齒如同一粒粒敲碎的貝殼。眼睛中別有一番玩味,似乎有一種難以掩飾的躍躍欲試。
凹凸俱樂部的大門半掩,縫隙中依稀能夠看到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與川蜀袍哥和馬橫對峙一般,在由此深入幾條橫巷幾條縱向路的一品鮮飯店的後院,沈遊和駱鋒也在對峙著。
“你就那麼確定一定有人願意做這個馬前卒?”駱鋒的聲音中有些許的陰森,盯著沈遊一字一句的問道。
“不是一定,是肯定!自古以來就有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梟雄,色字頭上那把刀不很鋒利但是鈍刀一樣可以將肉片片削下,比鋒利的刀片也不遑多讓。”稍微一頓,“或許現在好戲已經開始了。”沈遊忽然毫無徵兆的又加了一句。
他高深莫測的模樣讓混跡江湖大半生的駱鋒也有些迷惑,更別說一直陪著馮喜兒身旁的孫寅和王虎,三個人直勾勾的看著沈遊,沈遊卻沒有搭理他們,只是將目光投向窗外。這個位置,居然有一束陽光非常強勁的從右上方開的窗子裡投進來。
過了一陣子,沈遊方才和緩過勁來一般,對著駱鋒說道:“這盤棋已經不是那麼簡單的招式了,可能我面一局對的是好幾個人,這幾個人可能是分而攻之,也可能是合而攻之,總之,一步也不能馬虎。你和孫寅,今天晚上可能要深入虎穴,這一招,將是我們成功與否的關鍵!”
“再去一趟樂無忌的賭鬥場?”
“那個地方沒什麼意義了已經,估計現在樂無忌巴不得你往那邊去,當然那邊壓根沒有天羅地龍門陣,最多是他任由你在那裡發揮的一個空城計。真正能夠破解這一局的棋眼是在另一處,既然樂無忌想把這盤棋下的大一點,我們自然要陪著他將這局棋好好下下去。否則,一個人下棋,太寂寞了。”
看著眼前這個青年眼神中的落寞和寂寥,渴望以及熾熱,駱鋒隱隱的有一種半佛半妖的感覺,這種感覺一半他在勁霸無匹的龍飛龍四爺身上見過,一半他在看上去半死不活但胸藏百萬兵的樂無忌身上見過,這兩個人聯手能夠把控整個煙海市,難不成這個年輕人能夠成為未來煙海市的一代巨梟?
“這個地方我雖然不知道哪裡不對,但是直覺上肯定不普通,只是先後被驚擾過兩次,現在什麼情況誰也不好說,你和孫寅,這對組合目前是咱這邊能排出的最鋒利的兩柄刀了。但是你們卻只能刺探為主,儘量不要傷人,結果,對我來說有大用。”
駱鋒點點頭,這種難以言明的信任感,讓他有一種飛蛾撲火的倔犟。
打狗看主人,如果說只是一個馬橫和一個沒聽過李小三,估計川蜀袍哥早就派人趕他們十次而且還得來回碾動揉搓他們一個體無完膚。
只是馬橫丟擲來一個喬爺卻不得不讓川蜀袍哥掂量掂量,煙海市姓喬的不可謂不多,但是煙海市姓喬又能夠被稱做爺的可屈指可數。儘管川蜀袍哥只是一個落魄的外地大哥,但是來到煙海市的地頭上討口飯吃自然也要多煙海市的地頭蛇瞭如指掌。
往前推二十年,煙海市沒有皮先超這個名字,龍飛可能還不知道在那條街上闖蕩,但是喬去劫的名字卻是如日中天,喬去劫協同手下三員大將可謂將煙海市桌面下的世界一統無疑。沒有絲毫不和諧的聲音,一家獨大,剩下的全都仰其鼻息。
只是,喬去劫之後,其子喬無病卻沒有承他的衣缽,原本橫衝直撞所向無敵的義子喬老虎也隨喬無病一般,逐漸歸隱,留下幾個場子也樂的無憂。而和喬去劫***拼的老兄弟也沒有一個有反心,一方面喬去劫仗義,給兒子鋪了好路,另一方面也是忌憚喬去劫留下的釘子,一頭瘋起來無可匹敵寧願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喬老虎。也都出國或者去別處做一方老大去了。
川蜀袍哥沒有動,馬橫也沒有動,原本他聽的馮喜兒被皮先超帶走心中不忿。一下子怒髮衝冠就前來索人。畢竟他姐目前在喬老虎面前還比較得寵,他也勉強能算上個小舅子。出門的時候他平日裡賭錢吃酒的人聽得要到凹凸俱樂部,一個個藉口什麼老婆坐月子孩子生病痔瘡發作逃之夭夭。倒是平日裡對他頗有不屑的李小三聽得要來這裡兩肋插刀義氣相陪,只感動的他暗道酒肉朋友不可靠仗義的卻是平日對你無慾無求的人。
他自然不知道李小三來這裡壓根不是仗義相陪,更重點的是那夜到凹凸俱樂部後院時在川蜀袍哥手底下吃了個暗虧。
川蜀袍哥冷冷的望著馬橫,這個時候一陣怒髮衝冠的豪情已經逐漸淡薄,剩下的是審時度勢的小心翼翼,馬橫再橫也曉得這是皮先超的地盤,看著川蜀袍哥眼神中的不忿也隱隱有一種兩股戰戰幾欲先走恐慌。好在想到身後有個李小三,他還勉強能夠裝一下,和川蜀袍哥對視一番。
如果說喬解放是喬老虎豢養的狗,那麼李小三絕對是喬解放的爪牙,李小三是後來改的名字,與趙大頭、錢不二一般,都是喬老虎有一次外出辦事收回來的人。原本李小三叫孫三眼,只不過因為他崇拜燕子李三,所以自己給自己改名叫李小三。
傳說中民國時候泉城俠盜燕子李三有五足燕的稱呼,講究的就是除了他兩手兩腿,還有他的嘴,準確的說就是用牙固定,一方面說明他咬肌鍛鍊的好,另一方面說明他身輕如燕,做為沒落盜門的代表,李小三三人早些年遇到了外出辦事的喬老虎,那個時候他們三個人都是略通一些盜門的手段,喬老虎擒住一個另兩個也不忍心獨逃,喬老虎見他們義氣,於是就將他們收到麾下,後來又教他們功夫,原本身手最差的李小三卻一躍成為身手最好的一個,喬老虎就將他們放給喬解放,不再管他們。
因為一直以來老大和胖子老二都照顧他,後來一躍又稱為身手最好的一個,李小三逐漸養成了嬌縱寵溺的性格,那日在川蜀袍哥手下吃了暗虧一直就心存芥蒂,所以進來之後他就一直盯著川蜀袍哥。
此刻見川蜀袍哥向著馬橫使勁,而馬橫又心生畏懼,當即向前邁了一步道:“相好的,這沒怎麼著,藉著自己碼頭就開始耍威風了?”
川蜀袍哥冷冷的看了一眼李小三,對著他道:“你想出頭?”
“出頭輪不到我,我和我兄弟來要他表姐,你們有什麼事情也不能藏著掖著,真說有事也得讓我們看看人是不是安好,連人都不讓見這說不過去吧!”
“對!朗朗乾坤,你們還想綁人不成?”馬橫此刻膽氣一壯,登即說道。
“綁了你有怎麼樣?”川蜀袍哥睥睨他一眼,要不是估計喬爺的面子,估計他早就把馬橫丟出去了!
只是話語中威武霸氣,肅殺之意撲面而來!
“呦!兄弟你喝什麼水長大的?咋就這麼海大的口氣啊!”李小三早就認出川蜀袍哥,此刻聽川蜀袍哥話語不屑,當即伸手對著川蜀袍哥一扒拉,準備從他身側過去。
川蜀袍哥一側身,用手腕對著李小三的胳膊就纏了上去,這一手有蛇拳的妙處,川蜀袍哥雖然略通蛇拳,但是偶然一使出來卻有意想不到之效!
原本他以為這一下即便是纏不實但起碼也能勾住李小三的手腕給他一個下馬威,卻沒有想到李小三腳下鴛鴦步一錯,藉助步法之妙一下子從川蜀袍哥的糾纏中逃了出來。
“是你!”李小三身法一動,如此輕盈伶俐一下子好像將川蜀袍哥封閉的腦殼敲開一道裂痕,原本川蜀袍哥只是感覺熟悉卻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個,一下子和李小三對上了號!
“是你老媽呀!”李小三一下子掙脫,手底下卻一點也不含糊,隨著喬老虎特意為他們請的泰拳師傅的錘鍊,讓這身材瘦弱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傢伙在原本的輕盈伶俐上更多了絲絲的毒辣,如同毒蛇一般,兇狠的亮出獠牙!
雙指微屈,形成搶燈之勢,角度刁鑽狠辣,出手快如雷電,直向川蜀袍哥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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