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陽光晴好,風力不是很強,但是海水一晃一晃的,還是讓船顯的有些顛簸,此刻船上除了幾個固定的在划船的人,別人都睜大了眼睛,有些目瞪口呆的望向沈遊。
拋鉤在天空中漂了一個美麗的旋花,然後如同離弦的箭一般一下子落到了海里,沈遊的手腕用力,一下子將拋鉤提到了船上,只見在拋鉤的頂端,一條灰青青的約有多半條手臂長的馬鮫魚正在船板上做最後的翻騰。
沈遊不理會眾人詫異的目光,手中的拋鉤連續甩出,不一會,在船上就多了十多條大個的馬鮫魚。鐵蛋叔有些吃驚的盯著眼前的這個少年,良久方才開口說道:“好霸氣!這一下子進城就可以賣幾個錢了!這春天的馬鮫魚,還不是很多,按照我之前去城的經歷,城裡的人還是比較喜歡吃這的!”
眾人都有些豔羨的望著沈遊。沈遊微微一笑,對著眾人說道:“這些魚到時候大家分了就成!這一路還得多謝大家的照顧。”
煙海市位於魯東,依山傍海,氣候宜人,是國內為數不多的秀麗城市。船剛剛靠岸就有人圍了過來,鐵蛋叔好在來過城裡兩次,知道這些人都是海貨販子。多數都是為了供應城裡面的飯店而用。他剛剛想讓人將魚全部拿到岸上,沈遊卻輕輕的按了他的手臂一下,對著他說道:“先拿五條。”
鐵蛋叔畢竟是一個粗獷的漁家漢子,和沈遊在一起幾個月的時間內,心中早已經不自覺的將他的話當做信條,當即按照他說的,吩咐幾個青年人先拿了五條馬鮫魚到了岸上。
雖然沈遊對於趙鐵蛋連問他都不問他就按照他說的做有所預料,但是考慮到畢竟趙鐵蛋是長者,還是很客氣的對他解釋說道:“鐵蛋叔,我師傅之前給我講過一個故事,叫做奇貨可居。我們少拿點或許能夠賣上好的價錢。當然,你也說了,這個季節的馬鮫魚還是比較惹人喜歡的,少拿幾條也是為了不讓人眼紅。”
雖然沒有想太多,但是聽到沈遊主動解釋,趙鐵蛋還是非常開心,用那漁家漢子慣有的淳樸對著他咧嘴嘿嘿的笑笑。
馬鮫魚畢竟肉多刺少,非常受城裡人的喜愛,所以剛剛被拿到岸上,登時就被魚販子圍了上來,眾人一方面感慨馬鮫魚之大,另一方面也已經開始商人之間慣有的詢價。
隨著趙鐵蛋來到陸上的年輕人都是第一次離島,到了城邊就被那不同於島上的熙熙攘攘閃晃了眼,此刻一見這麼多人圍上來問價格,登時一下子無措起來。不由得將徵詢的目光投到了後面的趙鐵蛋身上。
那些魚販子大都是伶俐之人,一件眾人的目光便知道趙鐵蛋是這裡面主事的人。雖然都知道這個季節馬鮫魚比較貴,但是出於商人逐利的天性,圍上來之後都是客客氣氣的寒暄起來。
大約三五分鐘之後,終於有人按捺不住,對著趙鐵蛋問道:“老鄉,你這馬鮫魚準備要個什麼價格?”
趙鐵蛋雖然來過城裡,但畢竟只是兩次,尤其是第一次還是為了見世面而來的,和這次出來的這些生瓜蛋子沒有什麼區別,此時一下子見眾人開始詢價,早就按捺不住,張嘴就準備說,此刻卻感覺到沈遊從他的身後悄悄的一拽他的後衣襟。
雖然他不知道沈遊什麼意思,但是卻明白沈遊肯定有想法,當即咳嗽了一聲,做出了沉吟的姿勢。哪知道這個姿勢在那些魚販子眼中恰恰是待價而沽的姿勢,畢竟這個季節的馬鮫魚的確也能夠買上價錢去,當即有幾個人就開始按捺不住了,七嘴八舌開始點評起馬鮫魚來。
“這馬鮫魚啊怎麼身上有這麼大的洞啊!品相不是很好。”
“嗯,對對對,而且這也太大了,比咱之前見得都大,飯店收的話肯定也不好收……”
聽見有人開口,其他人當即也明白了他們的想法,當即開始爭先恐後的附和起來。
聽見魚販子都開始挑刺,沈遊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但是他身邊的趙鐵蛋卻沒有那麼淡定了,不禁有些結巴的分辨道:“這、這個,季節能有、有魚那、那就很不錯了……”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不啻於將他的心思暴露給魚販子。果然,魚販子們聽到他結結巴巴的聲音,就猜到他肯定不是什麼心思活絡之人。當即也不理會他,幾個人只是圍著那些毫無生機的馬鮫魚依舊七嘴八舌的論述著。
就在眾人對著馬鮫魚評頭論足的時候,一個有些囂張的聲音從眾人的身後響了起來!
“哎呦,聽說有好貨啊!怎麼這事幾位準備把我馬某人排除在外啊?”剛剛還在圍著的魚販子一聽見這個聲音,登時一下子都噤聲下來。幾個人有些侷促不安的望向身後,一條能過人的縫隙也不由得從眾人中間閃了出來。
沈遊抬頭一看,只見一個身高也就一米六的矮胖子走了過來,如果不是這個矮胖子長的非常白,沈遊都差點以為是當年收留他的牛八。
只見這個矮胖子面白無鬚,穿著一件和普通魚販子不一樣的西裝,雖然這個西裝有些油漬,再加上矮胖子後面還跟著兩個精瘦的漢子,隱隱的讓人有一種得勢著的感覺。
果然,矮胖子走到趙鐵蛋面前,稍微一躬手,對著他說道:“二位,我姓馬,叫馬橫。這一片的兄弟們都喊我一聲馬王爺。當然呢,我也是這麼片的會長。”至於沈遊,畢竟看上去還是非常的年輕,他只不過是把他當成了趙鐵蛋的子侄,根本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說完之後眼見趙鐵蛋他們沒有什麼反應,隨即似乎明白什麼原因,對著趙鐵蛋補充說道:“就是這一片賣海貨賣海貨的都有我來管。”
說道這,即便是趙鐵蛋再憨厚也明白馬橫的身份,當即憨憨的笑笑,對著馬橫點頭,躬躬身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卻一下子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馬橫似乎對與趙鐵蛋這個表情非常的滿意,對著趙鐵蛋說道:“這樣,你們這次弄得馬鮫魚我非常的喜歡,第一次來這裡買賣呢都得繳稅,我知道你們也沒有什麼錢,我就把這魚收了。當然馬爺也不是不講理的人,肯定也得補給你們點錢。”說話間他從懷裡摸出了一把零碎的小錢一把拉過趙鐵蛋的手按了進去。而跟在他身後的漢子則將那五條馬鮫魚從魚鰓處用鐵絲一串,提了起來。
那些魚販子看到這個情形,都沒有說話,還有兩個人見馬橫一來就開始散了。而趙鐵蛋拿著手裡的錢,有些不甘心的說道:“大哥,這魚……”
馬橫一回頭對著他說道:“怎麼,不繳稅是不行的,我能給你錢買你的就不錯了,你問問他們誰敢買你的!”說罷用指頭對著那還沒有散去的魚販子戳了戳。他手指點到之處,那些魚販子連忙都低下頭……
望著馬橫和他兩個手下遠去的身影,趙鐵蛋氣呼呼的,就是說不出話來。沈遊在後面輕聲咳嗽一聲說道:“鐵蛋叔,我們不是還有嗎?”
趙鐵蛋方才和反應過來一般,慢慢的平復了心情,畢竟還有十多條,再說強龍不壓地頭蛇,看那些魚販子的樣子,沒人敢和他叫板,就當花錢買個平安了。想到這,趙鐵蛋方才釋懷。
他剛剛想讓人回船上拿魚,沈遊輕聲對著他說道:“彆著急,咱先吃飯去吧。船留一個人先看著就是。”趙鐵蛋心想有理,畢竟在海上呆了將近一天的時間,雖然帶著餅子在船上吃,但是畢竟也不舒坦,當即留了一個人,帶著其他人去喝了一個麵疙瘩湯。
吃完之後,給看船的青年人帶來一大碗,熱湯熱水的吃完後非常的舒坦。而此刻已經臨近中午,大部分魚販子已經將收好的魚開始送往飯店或者去吃飯了,只有極少數沒有收到海貨的依舊在這晃悠。
沈遊便讓趙鐵蛋將魚拿過來,還是五條,拿完這五條之後,便只剩七條了。果然,一拿過來之後,幾個沒有收到海貨的人便同時如同見血的蚊子一般圍了過來。
最終的時候,趙鐵蛋挑了一個腿腳略微有些跛,相對給錢略高,而且人看上去也比較忠厚的人成交了。就在和那個人算錢的時候,忽然從遠處跑來了幾個人。
沈遊抬頭一看,打頭的正式那個叫馬橫的胖子,只見那個胖子一路小跑過來,身後還跟著七八個混子模樣的人,沈遊看到他們這群人出現在這裡,暗暗感覺不妙。
果然,那群人到了他們面前之後,馬橫不屑的冷著臉對著準備給錢的人說道:“李瘸子,你他媽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今天繳稅了沒,就敢開始交易。”
李瘸子連忙有些諂媚的笑笑道:“馬會長,那個,這就交,您看給多少合適?”
馬橫沒有搭理李瘸子,轉臉又望向趙鐵蛋哈哈笑著說道:“這位老哥,又是你啊!”那面帶笑容的模樣和剛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直接讓人感覺和兩個極端一般。
趙鐵蛋有些緊張的說道:“那、那個,馬、馬會、長,我們可繳稅了。剛剛我們一下船的時候你就收過了!”
“對啊!但是老兄弟,你太不夠意思了,我又不是不給你錢,剛剛也買你魚了,你現在再將魚賣個別人,你不是打我臉嗎?”
雖然嘴角依稀有點笑意,但是眼神之間卻是閃過一絲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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