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無奈之事莫過如此,有些事情不願發生,但總會發生,發生之後又不得不面對。儘管撲救及時,但還是有一定的破壞,望著那一片狼藉,川蜀袍哥無奈撥通皮先超的電話將所發生的事情告訴他一番。
出乎他意料的是,皮先超沒有如同他想象中的震怒,只是淡淡的吩咐他原地候命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在回往檯球廳的路上,李文有些詫異的對著沈遊問道:“沈公子,不是說把事情鬧的越大越好嗎?你怎麼還救那個人啊?”
“我自然想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但是很明顯,袍哥只不過是想留下人,並沒有殺人的心,再說,如果我是他,我也不會殺人,畢竟已經失火,就是把人打死也沒有啥用處,肯定是要活口,大家都是混江湖的人,如果真的那瘦子落到了川蜀袍哥手裡,那麼我們的計劃就算失敗了!”
看李文還有些莫名其妙,沈遊接著說道:“雙方要是一對,那麼很明顯我們的人就會暴露在眾人面前,到時候雙方勢力都找我們一方的事,你和我說你有幾個腦袋可以掉啊!”
聽著沈遊很平淡的分析這波瀾壯闊的事,李文不禁一吐舌頭,旁邊的李武也接著說道:“所以你將那個人救走,讓他們斷了線索?”
“不僅如此,我還要傳遞給皮先超一個假象,對方實力很強,而且還惦記上他們了。這個假像就是我們千門中的攻心談判,或者叫做勸君上當,就是一點點的逐漸增加壓力,然後逼得對方一步步走進我給他設定的圈套,或者迫使他們快速的亮出底牌……”
沈遊正說著呢,忽然聽李文李武他們都不說話了,沈遊一看,只見他們三個人都露出了一副驚懼之色,當即呵呵笑道:“放心吧,我的本事從來不對自己兄弟動,而且,即便我想立棍,但是江湖上的人絕對不可能做一方老大,尤其是對我千門的人更是大忌諱,所以,真有那麼一天的時候,怕是檯面人還是你們兄弟幾個的事。”
李文他們三個互望了一眼,眼前的這個少年比他們年齡都小,但是似乎身上卻滿是謎團,一絲一環的緊密相扣,即會讓人有如沐春風的溫暖,又會讓人有難以呼吸的壓迫。
回去之後,百千萬和剛子還在等著他們,沈遊將所發生的事情絲毫不落的和他們說了一遍。實際上他也明白,自己這個臨時湊起來的小團體並不是鐵板一塊,即便是自己不說和他一起的三個人也會說,倒不如自己主動說出來,一方面讓人覺得他心胸磊落,另一方面也逐漸的將這個圈子打造的更加緊密嚴實。
百千萬聽後沉吟了一下說道:“或許這是幾個機會,如果真的按照你所想的事情發生,皮先超立足煙海市這麼多年,肯定會有自己的後手,而且按照今天你說的,那邊一出事他就調了好多人過去,由此可見,那個地方肯定是他所看中的,但是接二連三的出事,很有可能會讓他露出獠牙。就是不知道這獠牙一出,誰會受到影響了。”
“嗯,我也只不過是想以這個為引子,看看這一下去能撈出什麼樣的魚出來。”
這個時候,剛子讓李文他們先去休息了,隨即他拿出一張紙片說道:“你讓我查的皮閻王,我可能能力達不到,所以也沒有查出什麼特別的,就是把一些我感覺有用的給加到這上面了。”
沈遊接過來一看,就是簡單的他的發跡史,一個字,快,資料顯示,皮先超發跡起來的時間特別迅速,而且看上去和準備了很長時間一般。這個時候最後一條引起了沈遊的注意:就是無論有什麼事情,皮先超每個月總會去省城泉城幾次。
“泉城?”聯想到皮先超快速的崛起,沈遊心中不禁暗自想道,難不成皮先超只不過是泉城某個勢力在煙海市的代言?
想到這一點之後,思維頓時開始無限的擴充套件,如同藤蔓一樣四處的蔓延。拿著那張紙片,沈遊陷入了無盡的沉思之中。
一旁的百千萬和剛子也十分鄭重的站在他的面前,沒有絲毫的聲響,落針能聞一般的靜,生怕打斷了他的思維一般。
或許這才是皮先超的真正實力,他能揣測出來的,想必煙海市的其他大佬也都能想明白,龍飛是洪門的一個分支,洪門的總部在粵城,每年他都會去粵城,但是在煙海市他是一家獨大,與洪門總部他只不過是一個隸屬的關係,但是以此為屏障他能夠在煙海市立穩腳跟。再加上煙海市曾經的話事人喬家,虎死餘威在,而沈遊和皮先超也接觸過幾次,自覺他也就剩在一個狠字,沒看出來他比其他混混有什麼區別,或者他只是一個大混混。
但是這次看來他卻是一個招牌,不由得讓沈遊在內心之中對於這盤棋進行了重新的估量。
想到這的時候他又不禁想到了尚英雄和陸放,還有那他一直沒有弄明白的勢力,雖然他禍水東引,來了個瞞天過海,自己將玉片留下,然後把別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尚英雄身上。
一時之間,尚英雄,陸放,那群不明身份的人,甚至還有喬六,這些人的身影在他腦海中無時不刻的來回閃動,一時之間讓他都有了一種難以理順的燥亂。
是的,燥亂!
不同於一團沒有頭緒的麻繩,不是簡單的亂,而是煩躁的亂。此時此刻,沈遊更理解為什麼師傅當時和自己說湊齊千門八將然後開壇祭祖,那份期待之後又快速閃現的失落。
所謂的失望的最高境界,是給人無限希望時再給與的失望。這一刻,沈遊感受到了自己的無助,他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桎梏,這個桎梏偏偏又是自己選擇的,原本自己應該如同師傅或者尚英雄一般浪跡天涯,但是自己偏偏卻接受了章浩天的建議紮根於此,然後走上了另一種逐鹿之旅。
想到這,他一下子拉住了百千萬的手,輕聲的問道:“老爺子,你和我說,我淌進煙海市這趟渾水,是不是我走錯了?”
百千萬輕輕的叩擊了一下他的手背,平復了一下他的心情,輕輕的說道:“雖千萬人吾往矣!你自己選什麼樣的路,首先你自己要堅持下去。如果連你自己都開始懷疑了,那麼之可能有兩種原因,一種,你錯的離譜,第二種,你遇到你自己不想面對的事情。如果是第一種,那麼趕緊改變,或許柳暗花明又一村!但如果是第二種,那麼我可以告訴你,即便是你這一次避開了,選擇了另外的路,那麼你依然會遇到阻礙的你地方。”
說這些的時候百千萬沒有了平時的嬉皮笑臉,難得他一臉的鄭重。見沈遊陷入了沉思,他接著又說道:“之前我觀你眉毛修長,天庭飽滿,額中有方形伏犀骨,背脊隆起,狀若伏龜,實乃大貴之象!但是唯有一點,你的地頷不夠圓潤,這一面向可以顯示你並不是一個梟雄!你是一個心善的人,準確的說是一個好人。”
見沈遊有些愣,他接著說道,你師傅也通麻衣相術,估計他肯定也能夠看出來,不過本著為國為民的原則,我估計你師傅也是因為這個才收下你的。畢竟,梟雄可以為了自己的成功不擇手段,但是你卻不行,你考慮的首先是別人,或許你現在想的不是別的,想的是你將剛子他們幾個拉近了一個似乎看不見底的圈子到底是對還是錯,所以,還是我剛剛的那句話,雖千萬人吾往矣,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們已經邁出步去,就不可能反悔!
“唉!老爺子,可沒你這麼埋汰人的昂!我們哥幾個雖然除了一身蠻力氣沒什麼真本事,那可是發自內心的服沈公子,什麼叫反悔啊?我們可壓根沒那個意思,都是一個肩膀頂著一個腦袋,誰也不是哪吒三頭六臂,既然都沒有九條狸貓命,誰還怕誰啊!”剛子在一旁接著說道。
百千萬伸手示意他不要說話,接著盯著沈遊說道:“現在就好似一句棋盤,你可能是和一個棋手在下棋,也可能是和多個棋手在下棋,你好比是那帥,坐在帳中,心繫全部的人,而我呢,則好比是象,飛來飛去,就在固定的位置,隨時準備替你抵住一擊,至於剛子他們,就好比卒子,而且是過了河的卒子,義無反顧的往前衝,可能馬革裹屍,也可能功成名就!但是他們最終取得什麼樣的成績,完全看你如何運籌帷幄。”
說這段話的時候百千萬一直盯著沈遊,他知道沈遊現在陷入了一個圈子之中,如果跳不出來,可能就此沉淪,只希望這段話能如敲醒夢中人的晨鐘暮鼓一般,直擊他的內心深處!
“棋盤?棋局?我為帥?誰又為士呢?”沈遊暗自想到。眾所周知,士是帥最貼身的護衛,但是到了“悶宮”的時候,士卻又是殺死帥的幫兇。原本沈遊一直以為自己是在做局,但是忽然卻發現自己好像也落了局中。
一種莫名的感覺充斥在沈遊的腦海之中,散落在他的骨骸之間,似乎循著他的血液靜靜的流淌,一下子也不知道究竟要去自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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