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準備妥當,他也不再耽擱,出了蜃樓城駕起迷雲障直往東南飛去。
迷雲障屬於下品靈器,飛行速度極快,絲毫不遜於飛劍的速度,而且他飛行之時氣息不會洩露,在混沌海上飛行時不容易招惹到其他散修。
匆忙趕了四天的路,估計傍晚時分就可以抵達逍遙谷,但他發覺東方有一道氣息快速飛來,似乎也是朝逍遙谷方向去的。
他仔細一探查,發現那股氣息十分強大,應該是大能以上的高手,而且非常熟悉,似乎是純陽宮的馮遠山。
迷雲障雖然能掩蓋氣息,但面對大能高手便形同虛設,那人自然也發現了李阡陌,忽然折轉方向朝他飛來,人影來的近了,竟真的是馮遠山,兩人在空中同時停下,李阡陌撤去迷雲障的遮掩,與他遙遙相望。
此時的李阡陌早已變換了樣貌,馮遠山認不出來,他輕捻鬍鬚,仔細打量著李阡陌,過了許久才緩緩道:“貧道純陽宮馮遠山,這位小友你姓什名誰,師承何派?”
李阡陌拱手行禮,恭敬道:“在下秦天,一介散修,無門無派。”
“秦天?”馮遠山目視李阡陌,拈鬚沉吟道,“貧道覺得你的氣息與貧道的一個師侄很像,他是逍遙谷天機閣的李阡陌,不知你認不認識?”
李阡陌聞言一怔,隨即想了起來,他當初在純陽宮的時候修煉了五行功,所以氣息才與現在的氣息差不多,也難怪馮遠山會如此說。
馮遠山和原道真交情不淺,李阡陌暗自斟酌,要不要與他坦白身份,他擔心人心叵測,若是被馮遠山出賣了,只怕自己永遠也沒有替師父報仇的機會。
他心念疾如電轉,眨眼間就有了決斷,潛脈中真氣流動,模樣急速變幻,才數息工夫便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馮遠山見狀先是一愣,隨後驚喜大叫起來:“李賢侄,真的是你!”他說話間身形倏動,轉眼間就來到了李阡陌跟前,激動地問,“你還好吧?你師父還好吧?”
“師尊他……”李阡陌聞言不禁悲從中來,欲言又止。
“他怎麼樣了?”馮遠山搖晃李阡陌的肩膀,急得滿臉通紅。
“他死了。”李阡陌艱難地說出了這三個字,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
馮遠山頓時目瞪口呆,狀若痴傻,搖頭喃喃道:“怎麼會,他怎麼會死,他怎麼可能死掉。”
馮遠山到底修為高絕,很快便鎮定了心神,一把抓住李阡陌的雙臂,急切問道:“快跟我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逍遙谷通知各個門派說你師尊是你殺的?”
“放屁!”李阡陌聞言血衝腦門,嘶聲大吼起來,“放***臭狗屁,明明是劉坤元那老匹夫害死了師父,還誣陷到我頭上!”
“你別激動,師叔知道你不會做那種事,你快跟師叔仔細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李阡陌強按心頭怒火,與馮遠山仔細述說事情經過,馮遠山聽完之後激憤不已,他本是出家之人,心性寡淡,但惟獨對自己最要好的好友之死無法淡定。
“豈有此理,劉坤元這老東西,居然做出如此下作的事來,歲數都長到臉皮上去了……”馮遠山聽完李阡陌的述說後咒罵了一通,這才氣順了許多,轉頭看向李阡陌,問道,“你現在無依無靠,準備去哪?”
李阡陌猶豫了片刻,緩緩道:“我想去逍遙谷看看孔雀師姐,不過我知道我進不去,而且進去了也見不到孔雀師姐,但我只要去谷里看看,便滿足了。”
馮遠山蹙眉道:“你可知你靠近逍遙谷隨時都有可能喪命。”
“我知道。”李阡陌淡然回答。
馮遠山見狀不禁喟然長嘆:“情之一字,害人匪淺。”
李阡陌聞言默然,閉口不語。
過了少頃,馮遠山開口道:“這幾年來我一直閉關,才出關就聽說了你師父遇難的訊息,我不相信,就準備去逍遙谷問個仔細,沒想到在這裡會遇上你,真是天大的機緣,既然你想去逍遙谷看看,那我幫你一把,我帶你進去,相信就算他們認出了你,也不敢將你怎樣。”
李阡陌滿臉驚訝地望著他,心中暗忖:“馮師叔哪裡來的那麼大自信,他才是合道二重的修為,在逍遙谷中如何護我周全?”
馮遠山見他如此神色,知道他兀自不信,淡淡一笑,道:“放心吧,有我護你,沒人敢動你半根毫毛,不過,為了在裡面走動方便,你還是要變幻模樣,掩人耳目。”
“好。”李阡陌聞言點頭,當即坐在雲朵上開始運功,潛脈之中真氣緩緩蠕動,他的模樣也開始改變,當他站起來的時候,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樣子。
馮遠山目睹經過,咋舌驚讚:“這是怎樣的一門神奇法術,竟能將人的隨意變換,你從何處學來?”
李阡陌微微頷首,歉然道:“對不住,馮師叔,此乃天機閣的不傳之秘,我不能說。”
馮遠山奇道:“你都不是逍遙谷弟子了,也不能說?”
李阡陌緩緩搖頭:“我雖不再是逍遙谷弟子,但永遠是師父的弟子,是天機閣的弟子,從此以後,我便是天機宗的人,我師父就是開派祖師。”
馮遠山聞言拍手高呼:“好,好小子,有志向,小小年紀便要開闢宗門,你師父泉下有知定會十分高興。”
他一提到原道真,李阡陌便覺黯然,淡淡道:“師叔,我們走吧。”
“嗯。”馮遠山點了點頭,拉起李阡陌的手,道,“你速度有點慢,我帶你去。”
話音剛落,他便拉著李阡陌呼嘯而去,即若閃電。
有馮遠山提攜,他們午時便到了逍遙谷,馮遠山發出拜山之辭,方宇軒和幾個長老出山迎接,馮遠山不忘介紹一下李阡陌,說是他弟子,名為秦天,方宇軒雖然修為高絕,但卻沒瞧出任何破綻來。
一路來到輝月殿,分主客入座,馮遠山問及原道真之事,方宇軒滿面尷尬,囁嚅許久才不情願地說是李阡陌害死了原道真,然後畏罪潛逃,對於這一說法他本身十分反感,但劉坤元早已將這事昭告東勝神洲的各大宗門,現在若是反口,那無異於自己打自己嘴巴,他只能咬牙配合劉坤元了。
李阡陌在一旁聽得渾身顫抖,馮遠山早已料到他會有如此反應,暗中伸手封住他的聽力穴位,將所有聲音隔絕,生怕他一時控制不住情緒爆發出來。
與方宇軒聊了許久,馮遠山提出要去天機閣看看,說是去看看好友生前起居之地,方宇軒也沒有拒絕的理由,答應親自帶他去。
馮遠山搖手拒絕,不願過多叨嘮,如此小事,自己去隨意走走便成了,方宇軒也不強求,便讓他自便。
馮遠山帶著李阡陌來到天機閣,老槐樹枝葉繁茂,當此盛夏,槐花開得正盛,槐花點點,燦若繁星。
李阡陌手撫槐樹,心中感慨萬千,他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但世事多變,滄海桑田,這裡早已物是人非。
他繞著槐樹走過來,忽然愣在了原地,面色變得鐵青,只見樹洞裡原本的墓冢被人刨了開來,變成了一個大坑,墓碑丟在一旁,上面還刻著李阡陌母親的名字。
自古以來,最大的仇恨莫過於刨人祖墳,李阡陌看到自己母親的墳墓被掘,頓時失了控,滿頭青絲根根豎立起,宛若鋼針一般。
“劉坤元,你這老狗,給我滾出來!”李阡陌壓制不住胸口的怒火,猛然一聲怒吼,震徹雲霄,在山谷中久久迴盪,直傳出了數十里遠。
他一聲喊罷,張口便吐出了一口紫色鮮血,跪在母親的墓碑前啞然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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