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軒宇倏然踏步上前,立在他們二人中央,雙手成掌,分接原道真和李雲相的拳掌。
“砰”地一聲悶響,方宇軒全身衣袍被強勁的真氣鼓盪飄起,過了許久才緩緩垂下,拳掌之力消於無形。
原道真和李雲相見到方宇軒親自出手,不敢再動,齊齊垂手而立,望向方宇軒。
方宇軒眉間如罩寒霜,冷聲大喝:“你們當攬星閣是什麼地方了,此處容不得你們撒野!”
李雲相和原道真心知惹起了方宇軒怒火,同時拱手致歉,方宇軒冷哼一聲,甩袖叱道:“此次饒你們初犯,若有下次,決不輕饒!”
原道真和李雲相聞言同時點頭稱是,此事便當過去了,話題又轉回到了李阡陌身上。
方宇軒掃了一眼李阡陌,拈鬚沉吟道:“此事不好輕易決斷,我需得親自去蓬萊島走一趟,一日便回,到時再做定奪。原師弟你先帶李阡陌迴天機閣,我回來之前,你們哪裡也不許去,隨時等候我問話。”
“是。”原道真點頭領命,帶著李阡陌走出輝月殿。
方宇軒轉頭看了看李雲相和劉青,良久才嘆息道:“不是為兄不替你做主,此事牽扯不小,我須秉公處理,你們切勿焦躁,耐心在谷里等我訊息。”
“是。”李雲相和劉青齊聲答應。
方宇軒見他們呆立不動,神色失落,不禁再次喟嘆,大袖飄飄走出了輝月殿。
李雲相和劉青對自己孩子的性子有所瞭解,料想李阡陌所言十有**為真,若方宇軒得了楚星遙證詞回來,只怕李雲相當真便白死了。念至此處,二人盡都默然,神色蕭索,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過了許久,劉青扯了扯李雲相的衣袖,澀聲道:“相哥,我們天一便要這麼白死了麼?”
李雲相長聲嘆道:“但願李阡陌說的是假的,不然我們天一怕是真的要白死了。”
劉青聞言掩面哭泣起來,哭了許久,這才斷斷續續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天一平時驕橫慣了,只怕李阡陌所說都是真的。”
李雲相聞言渾身一震,許久才痛心道:“那隻能當做我們天一命苦了。”他說完此話露出滿面頹然之色,仿似瞬間老了許多。
劉青聽他如此一說,哭泣得更加厲害,直把兩隻衣袖全都哭溼了。
又過半晌,劉青忽地止住哭聲,拭去滿面淚水,拉了拉李雲相的手臂,輕聲道:“相哥,我有法子能為我們天一報仇了。”
李雲相聞言一怔,頓時來了精神,趕忙道:“有何辦法,說來聽聽。”
劉青詭秘一笑,道:“去找我爹爹。”
“岳父大人?”李雲相聞言愣住。
劉青點頭道:“讓我爹爹出馬解決,他是輩分最高的太上長老,還是方宇軒的師尊,方宇軒見到他也要低眉順目,言聽計從。我們趁著方宇軒不在,請爹爹出馬,將李阡陌來個先斬後奏,爹爹若能請動其他太上長老出馬,便更加名正言順了。”
“好,好,好啊!”李雲相直聽得雙目放光,一拍大腿連聲叫好。
李阡陌和原道真回到天機閣後各自都鬆了口氣,原道囑咐了他幾句後便回房靜坐,李阡陌回到房中入定修煉。
到得下午未時,天機臺上忽然落下十幾個弟子,他們御空而來,完全無視原道真禁空法令。
原道真和李阡陌感覺到這些人的氣息,一同來到廣場之上。
原道真望著這十幾個弟子,眉頭皺起,冷聲道:“即便你們是執刑隊的弟子,也不可罔顧我的禁空法令,是誰讓你們來的?”
執刑隊弟子一言不發,無人回答,原道真眉頭皺的更緊,厲聲喝道:“是誰讓你們來我天機閣撒野的!”
“是老夫!”忽聽一道蒼老的聲音自空中傳來,轉眼之間,便見五人自天空中急速飛來,轉眼已落至天機臺上,與原道真相視而立。
原道真望著來人,心中一震,隱有不祥之感,只見剛來的五人之中,李雲相和劉青站在後方,前面三人則是須發皆白的老者。
原道真自然識得這三位老者,他們在逍遙谷中身份尊貴,就連方宇軒也對他們敬畏三分,這三人乃是逍遙谷的三位太上長老,合稱“星樓三聖”。
原道真對著“星樓三聖”行了個禮,恭敬道:“三位師叔駕臨天機閣,原道真有失遠迎,望請贖罪,不知三位師叔來我天機閣有何貴幹?”
為首的一個枯槁老者冷聲道:“我等此次前來乃是為了捉拿李阡陌去祭天台受刑的,他殺死了老夫的外孫,理當償命。”
原道真聞言一怔,眸中閃過一道厲芒,冷然道:“恐怕不能遂了劉師叔的願,李阡陌殺人一事完全是李天一咎由自取,方谷主已然去蓬萊島……”
“莫要廢話!”那姓劉的老者厲叱道:“老夫只知殺人償命,誰對誰錯老夫一概不論。”
李阡陌聞言氣結,不忿大叫:“師叔祖,你是前輩高人,怎地如此蠻不講理!”
那劉姓老者冷然一笑,道:“理?幾錢一斤,你沽兩斤來給我嚐嚐鹹淡。”
原道真面色陰沉,寒聲道:“玉師叔,嚴師叔,你們的意思是……”
另外兩個老者神色淡然,同時立掌在胸,齊聲道:“星樓三聖,如影隨形。”
原道真聞言緩緩闔上雙眼,仰面朝天,略顯悽然,長吸了三口氣後,他陡然睜眼,決然道:“既然三位師叔如此蠻不講理,那便休怪做師侄的不客氣了。”
劉姓老者嘴角一揚,冷哼道:“原師侄千萬莫要客氣。”
原道真心念微動,右手藍光綻綻,一柄水藍色的法劍已然出現在手中,散發出陣陣幽光,對面的星樓三聖淡定自若,完全不將他放在眼中。
“等一下!”大戰一觸即發,李阡陌忽然一聲高叫,眾人目光齊齊往他身上聚去。
李阡陌目視原道真,心中百味雜陳,淚水在眼眶中直打轉,原道真見狀冷哼道:“沒出息的東西,哭什麼!”
李阡陌抬袖抹去淚水,緩緩道:“師父,不要動手,我隨他們去便是,我不能牽累了你。”
原道真聞言大怒,雙眼瞪得銅鈴也似,厲聲叱道:“我是你師尊還是你是我師尊,老子做事還用你來教!”
他說罷不由分說地點起李阡陌的穴道,一把將他挾在腋下,右手一劍揮出,一道幽藍劍氣橫空而出,直奔三聖襲來。三聖同時伸出右掌,齊齊推出,一道半圓形的光球驀然出現,擋在劍氣之前,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如天邊炸雷一般,震得後面十幾個弟子搖搖晃晃,滿場騰起碎石和塵土,不可見物,三聖卻感覺到原道真的氣息已經到了四里開外。
“追!”劉姓老者清喝一聲便踏空追去,另外兩個老者也都騰空而起,緊隨其後。
李阡陌穴道被制,急得大叫:“師父,你別這樣,快放我下來,他們會打傷你的……”
“聒噪!”原道真聽得心煩,順手將他啞穴點上,繼續卯足了勁逃跑。
他身後兩裡之外,星樓三聖緊追不放,劉姓老者沉聲喝叫:“原道真,你只要交出李阡陌,老夫便不與你計較,你若再執迷不悟,老夫連你一道滅殺!”
原道真全力飛行,朗聲大笑:“你只管滅殺我試試!”
“找死!”劉姓老者滿面陰沉地冷哼,右手一揚,祭出一張古琴,原道真感覺到他的動作,心中一驚,一擊將李阡陌打暈,接著隨手揮出一道隔音結界,將自己籠罩。
劉姓老者左手抱琴,右手撥絃,只聽得琴音驟起,傳遍整座山谷,原道真雖在隔音結界之中,卻還是被琴音鑽入耳中。一時間心神失守,氣血逆行,內息橫竄,盡都往心脈撞去,只一瞬間,原道真的筋脈便遭受了不輕的創傷,口角已滲出了少許鮮血。
“呔!”原道真猛然沉喝,強行提氣,意守心神,將混亂的內息鎮壓了下去,任憑琴音滋擾也不受一點影響。
劉姓老者見自己的“弄月心魔曲”無法重傷原道真,立刻變換曲調,琴音變得肅殺,但見得他手中古琴之上發出數十道劍芒,每道都有十幾丈大小,從四面八方殺向原道真。
那些劍芒快若閃電,轉眼便至,原道真想要躲閃已然不及,隨手祭出一張銀鏡,銀鏡見風便漲,化作數百丈大小,擋在身後,劍芒盡數衝擊在鏡面之上,發出“叮叮噹噹”巨響,震徹山谷,劍芒消失後,鏡面出現了一絲裂紋。
“哼,這小子還有點手段。”劉姓老者冷哼一聲,右手在琴絃上猛然一劃,七絃齊斷,如裂帛之聲,地面的樹木花草在音波的摧殘下瞬間化成齏粉,連地皮都被颳了一尺多厚,整個地面煙塵滾滾。
伴隨著琴音,一道數百丈大小的劍芒也同時出現,宛若開天巨斧,劈斬在銀鏡之上,銀鏡再也支撐不住,被劍芒劈成兩半。
劍芒斬開銀鏡後去勢不止,直奔原道真殺來。原道真銀鏡被破,喉頭腥甜,吐出了一束血花,他見劍芒襲來,倏地迴轉過身,運轉周身之力,右手一劍刺出,漲起數百丈幽藍劍罡,宛若擎天之柱,抵住滔天劍芒。
兩者相碰之時,原道真只覺體內筋脈如被撕裂一般疼痛,劍芒之力如山壓來,勢不可擋,他只覺胸口發悶,雙耳轟鳴作響,張口再次噴出了一口熱血。
這一口血正好噴只李阡陌臉上,將他驚醒,他睜開雙眼,只見原道真胸口和燕須之上盡是鮮血,嚇了一跳,想要開口呼喊,奈何啞穴被點,發不出一點聲響,急得他心如火燎。
那劍芒雖然厲害,原道真拼足全力連吐了兩口鮮血終究抵擋了下來,他也藉助這一擊之力騰至五里之外。
劉姓老者見原道真雖然受了重傷,卻依舊還能逃跑,頓覺顏面受損,心中不快,冷聲道:“你們二人是來看戲的麼?”
玉姓老者搖頭道:“原道真是個人才,要我親手去抹殺他,我下不了這狠手。”
嚴姓老者道:“我們只是來給你掠陣,他根本不是你對手,何須我們多事。”
劉姓老者冷哼一聲,不置可否,繼續追趕,忽然,他面色一狠,咬牙沉喝:“奪命誅心掌!”
“不可!”玉姓老者和嚴姓老者聞言同時動容,齊聲喝止。但卻來不及了,劉姓老者已然一掌拍出,一道虛無的掌印劃過天空,向原道真拍來。劉姓老者拍出這一掌之後面色蒼白如紙,好似全身氣血被抽乾了一般。
“奪命誅心掌”乃逍遙谷的禁術,雖威力奇大,卻也是自損招式,發掌時除卻需要強大真力之外還需附上生命精元,可數倍激發掌力,方才劉姓老者這一掌附上了自己百年的生命精元,加上他大賢巔峰的高超修為,威力巨大無比,原道真若是中掌,定會化為齏粉,絕無生還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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