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莘瑤眯起眼,墊著小腳走過去,俯下身在它的狗頭上一拍:“嘿,哥們兒,想不想我呀?”
二黑對她搖了搖尾巴,季莘瑤便笑便蹲在它面前,試圖繼續把這隻已經臣服於自己的小二黑變做死黨,於是摸摸它,以著溫柔彷彿討好似的聲音說:“二黑啊,你說你啊,長的這麼土裡土氣的狗,顧家人平時很少帶你出去吧?也只有老爺子這樣的人才能有這個勇氣帶你出來見見世面,你啊,知道嗎?”
原以為它聽不懂,誰知道它丫的突然炸毛,衝著她哇哇一頓亂叫……呃,錯了,是汪汪亂叫。
好吧……
土裡土氣這個詞太沒創意了,一定是經常有人用這個詞來形容它。
於是季莘瑤順著它的毛,決定迂迴的形容:“二黑啊,晚上讓老爺子把你牽到野外去,咱們點個篝火把你燉了吃吧?”
它興高采烈地衝她搖了搖尾巴。
……
季莘瑤逗弄了一會兒二黑,直到最後把它丫的狗鼻子給氣歪了,才轉身進了房間,本是想躺下休息一會兒,但是剛進房,便腳步一頓。
剛剛那邊似乎有一道身影……
於是她向後退了一步,退出房門,向外看了一眼,果然看見一個年歲約五十左右的,穿著還算考究,半禿頂的男人在電梯那邊,左看看右看看,似是在觀察有沒有什麼人。
季莘瑤眯起眼,看看那個人,想想與自己沒什麼關係,便正要重新走進去。
“季小姐!”結果那人忽然叫她。
季莘瑤頓了頓,回眸看去,只見那個男人三步並做兩步的快步朝自己走來,她不認識這個男人,眼中當即有了防備,目光瞥了一眼走廊裡的攝像頭,又看了一眼前邊的警報器,想著如果這個男人有什麼惡意行為,必然先呼救。
不過這個男人似乎並沒有對她有什麼惡意,快步走過來,在她面前一米處站定,眼中有著幾分客氣和恭敬:“季小姐,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
“請問你是……?”季莘瑤孤疑的看看他。
“我是g市審計局的副局長,我姓陳,此次得知顧老將軍等前輩於春節之前在此一聚,便早早託了朋友在這裡訂了房間,只為恭候各位的大駕。”他一邊說著,一邊搓了搓手,想了想,便略略轉移了一下身形,背對著不遠處走廊上的攝像頭,抬眼看著季莘瑤那謹慎的目光,便又是笑笑:“季小姐您別擔心,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請您幫個忙。”
“雖然陳副局長你在g市工作,但我畢竟與您並不熟識,我很好奇你想讓我幫什麼忙?”
季莘瑤不動聲色的看看他。
這時,他從衣袖裡拿出一隻精緻的盒子,背對著那邊的攝像頭,悄悄遞給她:“馬上就是春節了,這是我想送給顧市長與季小姐您的小禮物,禮物或許不貴重,只是一幅唐寅的真跡,還望季小姐能代顧市長笑納。”
季莘瑤低頭看著他手中那隻細長的盒子。
唐寅的真跡?這還不算貴重?13acv。
雖然她不清楚這位陳副局長究竟是犯了什麼事,或者是審計局那邊出了什麼差錯,但是特意千里迢迢的跑到北京來送禮,還不是當著顧南希的面,而是讓她這一個女人先收下,是看準了女人好說話麼?
這是她第一次撞見如此含蓄的行賄,而被行賄的一方又是她自己,這東西她要是收了,恐怕會是一場大麻煩。
但是這人看起來並不怎麼好得罪,在官場上,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行賄受賄這種事情,並不真的是唯利是圖,而是情勢所逼,真正兩袖清風的人便只會被孤立,但是能收的東西可以收,不能收的東西必然不能收,而看這陳副局長的表情……
她猶豫了一下,忽然似乎一陣噁心,乾嘔了兩下,忙手捂住嘴,狀似難受的對他擺擺手,捂著嘴低聲說:“不好意思,我懷孕了,實在想吐……”
說罷,便在那陳副局長略有些詫異的表情下轉身匆匆進了門,關上門後,她便靠在門邊,側頭聽了聽門外。
畢竟是混官場的人,如此委婉的不傷及兩方顏面的臺階若是他不沿著下去,怕也是夠糊塗。
但是顯然,這位陳副局長不是個糊塗人,在門外站了一會兒,便走了。
聽著越走越遠的腳步聲,她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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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爺子在軍政兩界的人緣顯然是極好,晚上11點,酒店大堂裡仍是一片熱鬧。
季莘瑤下樓回到大堂時,便見那邊顧南希仍在招呼著客人,便直接朝他那邊走過去,剛走了幾步,身邊陡然走來一道黑色高挑的倩影。
見是單縈,莘瑤停下腳步,平靜的看她一眼,而單縈似是對當日她甩的那幾耳光而有幾分記恨,平日裡單縈待人皆是帶著笑臉,至少表面上是明麗嫣然的,可面對她季莘瑤,目光亦是淡淡的,帶著幾分冷意。
“我以為你會一走了之,幾年內都見不到你,沒想到你竟自己回來了。”單縈率先開了口,又彷彿基於這場合下的禮貌,隨手遞給她一杯香檳。
季莘瑤接過香檳酒,卻沒有喝,只是勾唇笑了笑:“那單小姐你可就錯了,如果一個男人有心想找到他的女人,他根本就不需要花幾年的時間。一個月,足夠他解決所有棘手的事情,至少對於南希來說,就算我跑到了美國,跑到了阿根廷,或是跑去了非洲,只要他想找到我,又能有多困難呢?”
單縈冷笑,卻是沒再說什麼,季莘瑤明明在她眼裡看見一抹一閃而逝的苦笑,明顯的是被自己說準了。
以顧南希的實力,如果他想找一個人,想挽回一個人,何須耗上幾年的時間?那是電視劇和小說裡才會有的橋段,而他們的人生裡,又有多少個幾年可耗,誰都不傻,在乎還是不在乎,其實已經足夠明顯。
否則她季莘瑤又何須這樣輕易的回頭?
“怎麼不喝?難不成怕我下毒?”見季莘瑤拿著裝了香檳酒的高腳杯在手中把玩,卻不喝一口,單縈挑起秀眉,眼裡彷彿對她有些瞧不起。
季莘瑤眼波淡然:“單小姐在懷小魚的時候,也常喝酒嗎?”
單縈眼神一僵,彷彿是已知道她懷孕,卻一直沒有確定,但卻從她這番話裡明白過來,當即緩緩垂眸,看了一眼她在小禮服下微隆的小腹。
她的目光裡帶了些複雜的情緒,看了一會兒,才深呼吸一口氣,看著季莘瑤道:“看來,你為了維護這場婚姻,暗地裡下了不少的功夫,這麼輕鬆的就有了?”
“單小姐這話,我似乎沒聽明白,我的婚姻合理合法,我與南希夫妻和睦,結婚半年多,現在有了孩子,這分明是人生十分正常的經過,怎麼是我下了不少的功夫呢?”季莘瑤挑眉,淡然的笑看著她:“其實單小姐,你若是時間足夠多,就多陪陪自己的女兒,就算你很想替自己鋪好未來的路,就算你不甘心,但是有些東西,不是你想遺棄就遺棄,想收回就收回的。”
在季莘瑤提到讓她多陪陪女兒的剎那,單縈的臉色瞬間變白,彷彿被戳到了痛處,握著酒杯的手指漸漸收緊,眼中是一片颯然。
“如果小魚生命真的只剩下不到半年,你真的捨得讓她常常一個人在酒店裡被你僱去的阿姨看管著?你和她親生父親之間的問題或許沒有多少人知道,但是一切本來就已經對小魚不公平,直到她生命的最後,難道還要為你這個母親散發最後的光和熱嗎?她只是一個五歲的孩子,你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是她重要,還是曾經被你自己棄開的那段舊情重要?”
季莘瑤因為懷孕,對孩子特別敏感,語氣終是忍不住重了些。
單縈白著臉,眼中是隱隱的痛苦,卻是微咬著下唇,死死的看著她,仍舊驕傲的抬著頭,就這樣看著她。
許久,單縈才啞聲說:“她不知道自己生病,平時我怎麼待她,在得知她病後,依然怎麼待她……”
“我只想她生命的最後有著如往常一樣的生活,除了偶爾的病痛之外,沒有害怕,沒有哭泣,我讓我的女兒漂漂亮亮的走下去,總比嬌情的整天哭哭啼啼的要好!”說到這裡,單縈的肩終是有些顫抖:“季莘瑤,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認知,站在我們各自的角度,我們的確互相仇視,而你也確實可以與我勢均力敵,那天你們的婚禮,你的那幾個耳光,我單縈記下了,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悔不當初。”
“當你在確信顧南希對你是深情不悔,別忘記去照照鏡子,看看你的臉,看看你的眉眼,我們究竟有多相像。”
說罷,她旋身便走,那挺的筆直的背影,堅強的像是渾身長滿了刺的女人,有那麼一瞬間,讓季莘瑤彷彿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季莘瑤的身上從上樓之前,一直到下樓時,都披著顧南希的西裝外套,顧南希始終在給她勇氣,無時無刻都在讓她拾起自信,無論單縈如何說,季莘瑤相信用心體會到的感覺。
旁邊有人走過,不小心撞到了她手中未喝的高腳杯,杯中的香檳酒瞬時灑了出來。
“呀,不好意思,我走的太急了,沒事吧?”那人忙伸手要幫她擦一下。
莘瑤笑了笑,搖了搖頭,接過溼巾:“沒事,我自己來吧。”
她低頭看了一眼,是顧南希的外套撒了些酒,她嘆了口氣,這麼好的料子,就這樣髒了怪可惜,但用溼巾彷彿是擦不乾淨。
她一邊擦一邊走向顧老爺子這邊,她回頭看了一眼,才發現不見顧南希的身影。
顧老爺子見她下來了,又見她低頭在擦著衣服,便問:“怎麼了?灑了東西?”
“嗯,一杯酒。”季莘瑤又擦了兩下,便纂著溼巾,抬頭對顧老爺子笑笑:“爺爺,這麼晚了,您還不回去休息?”
“沒事,心情好,睡不著,和這些老友多聊聊,你要是累了就早些去睡,不用一直想著下來陪我,我之前不是叫人給你們在這家酒店訂了房間,你拿到房卡沒有?”說著,老爺子又指指後邊:“南希去了那邊,你們從f市奔波來北京還沒怎麼休息,都早點睡。”
果然,他正說著,顧南希便已經從後邊的隔廳裡走進來,見莘瑤偶爾低下頭在看身上的衣服,便走到她身旁,瞥見她衣服上的汙漬,抬手輕輕覆上她的肩,表情坦然,目光柔和,似乎很享受有她在身邊這般溫馨的相處:“怎麼沒休息?”
“剛剛有個姓陳的審計局副局長,說是要送給我們一副唐寅的真跡。”莘瑤抬起頭來,直接以著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悄聲說了句:“我看那個太貴重,怕是行賄的東西,沒敢收下,藉口孕吐就匆匆回了房,這樣做沒什麼事吧?”
畢竟她不是政界之人,很怕自己冒失而惹出什麼亂子,便直接先告訴他。
顧南希卻很是平靜的點點頭,儼然是對這種事情習以為常了:“審計局最近犯了些事,上上下下都在忙著打點,確實不能收。”說罷,他唇角微微一勾,雙手握住她的肩,將她身上的外套向上攏了攏:“上去休息,這邊大概還有一個多小時才會結束,你不必再下來。”
話落,他專注的目光裡又有了些嚴肅的味道,似乎雖然對陳副局長會跑來北京想方設法行賄的事並不驚異,卻因對方直接騷擾到季莘瑤而有些生氣:“以後再見到不熟識的可疑之人,不要再理會,早點睡。”
莘瑤點點頭,確實乏了,便也不再推託,顧南希送她重新進了電梯,她便回了六樓。
回房間後,她雖然乏,卻是不想睡,乾脆拿起那件被灑上了香檳酒的西裝外套,仔細看了看,便直接拿進浴室,隨手放進水裡,試著洗了洗。
因為酒店房間裡沒有洗衣機,她又是想給自己找些事情做,但是這西裝外套洗完之後似乎看起來哪裡有些彆扭,等到季莘瑤將之洗乾淨,又擰乾水後,在櫃子裡找了衣架掛在落地窗那邊,之後便一邊擺弄著衣服一邊想著,是不是等幹了之後要熨一熨才會平整?
沒過多久,顧南希回來,季莘瑤還在那裡擺弄著衣服。
結果背後忽然一暖,顧南希自她身後將她輕輕擁在懷裡,貼在她耳邊吻了吻,似是有些好笑的問:“不是讓你早些睡?怎麼倒是洗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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