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閨議(3/3)
作者:月關
楊凌地手不覺探進去,輕輕握住。憐兒滿臉紅暈地瞟了他一眼,輕聲道:“朝廷在其他地方也在招募移民,但是關外冬季酷寒,越往南來的百姓越不願去。楊慎有封信來。明兒你再看看吧,我已經看過了,他建議招募蒙古人、女真人做工。
此外,女真人從朝鮮掠奪過來許多奴隸,倭國正在內亂,許多人家家破人亡,農民流離失所,還有許多半大的孩子。這些人都能吃苦耐勞,而且價錢便宜,楊慎已定製允許當地漢民用以物易物的方式買進這些人做耕農。
北方極遠之地的羅剎鬼經常有小股部族流落過來,這些遊牧小部落的生活與野人女真還差,只消允許他們定居,就能成為大明子民的,不過這個就得得到朝廷允許了”。
楊凌點頭道:“嗯,不過緩不解急呀。這又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吧?無論是招募女真人、蒙古人還是購買奴隸。接納羅剎國人,那是說一句話就辦得到地嗎?”
她似拒還迎地推著楊凌的手,最後卻握緊了它,把它緊緊按住,扇弧形地眼簾半掩著星眸,嬌聲道:“別鬧,人家……..人家還沒說完呢”。
憐兒輕哼了一聲,卻不忍夫君難受,仍然輕柔地愛撫撩撥著他,低聲說道:“你說的不錯,招納女直、蒙古、羅剎人、購買奴隸雖是一個法子,這些事救不得急,我想來想去,倒是想起一件事來,這件事若辦成,不但遼東人口危機立即可解,而且夫君也算是做了一件大慈大悲的大好事,要說萬家生佛也是毫不誇張”。
“什麼事?”
“墮民、賤民”,憐兒的聲音低了下來,幽幽地道:“當年起兵抗元,後來又和太祖爭天下的張士誠、陳友諒、方士珍等人地部將、士卒、家眷,太祖得天下後全部貶為墮民、賤民,不許做官做吏,不許讀書識字、不許務農作工。
他們生活在最底層,苟延殘喘地活命,女兒生的多了養不下,不是丟掉就是一生下來就溺水淹死,男人長大了只能做傭人、僕人、漁夫,永世不得翻身。他們都住在江南一帶,足足幾十萬人。百餘年下來,他們全成了目不識丁、老實巴交的窮苦百姓。
受人欺壓、打罵,不當人看,連他們自已把這些都當成了理所當然。可是就算他們都成了愚昧無知的小民,也希望擺脫這種身份,不希望自已的孩子一生下來就註定一生苦難。
夫君要是能勸說皇上開恩赦免了他們,條件是去遼東務農經商,就算再苦再累。對他們來說,都是天堂一般,這樣不但解了遼東漢人太少、開發不易的難處,也算是行了一件大善事”。
“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的先人是什麼人根本就不重要了。我不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不過不管是為了朝廷,還是為了百姓。這件事我都會盡快去做地……..,我地女菩薩,話說完了吧,現在……”,楊凌喘息著道:“你還是先救救我吧”。
“啐”。一曲春江花月夜,一管洞簫寄良辰……
如此良宵佳夜,金陵城西清涼山下,一艘官船卻剛剛泊岸。丫環扶著一位年約四旬,風韻猶存的婦人上了岸,黑沉沉地山影,就連寺廟也隱在一片黑幕之中,只在這秦淮渡口的高杆上掛著兩串燈籠,映得水中紅光斂灩,波色鱗鱗。
“時泰”,婦人喚著丈夫的字道:“叫你這老傢伙明日再行,你偏性急,這可好,夜色已晚,不但城禁,就連水道都關了,我們如何進城?”
伍文定捧著一把大鬍子笑呵呵地迎了過來,說道:“是我記的岔了,原記得這裡有一處客棧,怎麼如何卻沒有?”
碼頭的漢子笑嘻嘻地道:“老爺記的不差,這裡確有一處客棧,只是前些時日鬧匪,店東也跑回城去了,這兩日張羅重新開張,可還沒從開門兒呢”。
伍文定眉頭一皺,說道:“這可如何是好,難道今夜就在這船上住宿不成?”
伍夫人嗔道:“一路行程辛苦,現在還要在船上顛簸麼?睡一宿覺還不暈死了?”
“老爺,那清涼寺下院,現在是接待外客的,而且還清靜,您可以去那兒寄住一宿,不過是要捐獻些香油錢的”。
伍文定笑道:“那也無妨,便去寺中下院一住吧”。
在妻子地埋怨聲中,伍文定只是捋須而笑,下人們抬箱扛籠進了寺院,這下院和主寺是分開的,中間一道門也鎖了,禪房中雖然簡陋,確實比住在船上要舒服許多。
伍文人見了怨氣稍減,知客僧提著燈籠,陪著這位赴南京吏部報到的新任知府大人和夫人搖搖晃晃進了西廂,含笑道:“這裡安靜些,也沒什麼外人,旁邊屋子住了一對小夫妻,也是朝廷裡的人,安全是不成問題的。施主和夫人且請早些安歇,貧僧告退了。”
老僧把燈往牆上一掛,慢悠悠地出去了,伍文定還沒適應目中光線,他舉起燈籠正要看個仔細,忽聽旁邊房裡一個年輕女子聲音喚道:“小伍,算了,這又不是正經客棧,還要洗浴什麼,待明日進了城再說”。
然後另一個聲音似乎剛剛進屋,聲音由遠而近:“不妨不妨,我給了火頭僧一些散碎銀子,水已經燒上了,你小聲點兒,院子裡剛住進一位過往官員呢,莫吵了人家”。
聲音漸漸弱了,老伍兩眼直了:“這……..這聲音不是我兒子嗎?兒子這是和誰呀,此時夜深,他們顯是住在一起,連女子洗浴的私隱之事他都攙和,這……..這……..”
老伍想到這裡,頓時眉毛與眼皮齊飛,轉眼去瞧娘子,卻見娘子一動不動,伍大鬍子急忙提起燈籠照照,才見一向彪悍的夫人也是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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