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非常心細。在營盤中處處安排警衛,花當也把自已的兒子阿爾斯愣派出去,帶領他的親兵衛隊在外圍設立層層警戒,以妨被人偷襲。
當一切安排停當,他才來到可汗大帳前,包圍在這裡計程車兵們紛紛向他握拳施禮。花當躊躇滿志地看著白色地大帳,帳幕上繡滿美麗的紋飾,華麗而莊嚴。此刻有無數火把輝映。將士卒們的身影映在白色帳幕上,影影綽綽。扭曲變形,猶如一隻只張牙舞爪的惡鬼。
花當微微一笑,走到帳幕前停了一停,然後掀開了氈簾,舉目所見,地上鋪地是柔軟的地毯,織就的花紋華麗繁複。這是可汗起居的營帳,一張碩大的床,擺在輕柔朦朧的帷幕後邊,帷幕前邊是一張寶座,寶座前是一張長几,上邊放著幾盤鮮果、點心,還有兩瓶鮮花。
右側靠帷幕處燈影黯淡,那裡有一張華美的妝臺,一個容止嫻雅的美人兒正款款而坐,遮住了妝臺上地燈。燈光透射過素白的柔軟輕袍,將她頎長婉約的身姿襯托出來,美妙的令人垂涎三尺。
草原上有幾個這樣麗色的殊異的美人兒?這就是塞裡木卓爾,名聞大草原的美人兒,伯顏可汗最寵愛的皇后?花當地呼吸粗重起來,眼睛裡也射出了炙熱地火焰。
塞裡木卓爾盈盈起立,一步一步款款行來,輕紗下曼妙的身姿隨著她腰臀地輕柔擺動,盪出誘人的波韻,帳幕中一時盪漾起旖旎淫靡的氣氛。卓爾一雙秋水似的眸子微微垂著,到了花當面前怯怯拜下。
花當輕輕俯下身,勾起她柔滑的下巴,盯著這絕色的美人兒看了良久,然後握住她的雙臂將她扶了起來。他笑了,開心地大笑,彷彿他現在已經是草原之王。
草原上,無論你原來是何等高貴,戰敗了,你的一切就屬於戰勝者,你的一切就是他予取予求的東西。酋長、可汗的妻子們在男人的戰爭中象貨物一樣在戰勝者、戰勝者的戰勝者之前不斷流動來去,本是常事。
伯顏可汗的母親,就曾在戰爭中被另一個部落的首領搶走。伯顏可汗直到長大成人,打敗了那個部落,才把母親搶回來,而這時,他的母親已經為那個首領又生了幾個孩子了。草原上的女人,就象無根的浮萍,只能依附在強勢者的卵翼下。
這一刻,伯顏最美麗、最高貴的皇后也臣服在他的腳下,承認他才是最偉大的草原英雄,是草原上的最強勢者,伯顏那隻喪家之犬,還能有什麼作為呢?
營帳外,火把仍在照耀不停。不知道什麼時候,娜其布躬著腰悄悄退了出去,然後放下了帳簾兒。自已跪守在簾幕旁。
牧場和子民全部淪為他人所有,可憐的伯顏猛可,當他回師時,一無所有之下,只能解散大隊,帶領親信淪為草原上的馬賊了吧?
火篩收到花當突然傾巢出動,趁伯顏後方空虛。一舉盡取其地時,大局已定、為時已晚。看來,原來還有某種合作默契的對手,很快就要成為新的競爭對手了。
此一時彼一時也,伯顏這個原本最強大的敵人,已經不值一提了。兩個人需要重新評估一下新的主要對手真正的實力,
他們一邊積蓄著力量,一邊在默默等待著。等待著雙方兵戎相見地一天。同時也在等待著伯顏,等待著這個末路英雄最後的表演。是滑稽還是悲壯?希望,這個曾經最強的強者,不會讓他們失望。
不管怎麼說,草原上算是暫時進入了暴風雨前的寧靜之中……..
欽差總督、威國公爺楊凌,駐轅在德州城內演武堂。演武堂前署後宅,是一座廣而深的大宅第,前後三進院落,左右還有停放車馬、安頓雜役地跨院兒。由於是軍事官署,所以高牆深壘,院內林木成蔭。
已到六月中旬,天氣燥熱,昨日剛剛下過雨,沒多久,涼爽之氣就一掃而空,知了的鳴叫聲交織成一片,大清早的就聒噪不休,簡直沒一刻清閒。
楊凌束袍戴巾,玉帶纏腰,好一番整束,才收拾停當。伍漢超一邊幫他帶上佩劍,一邊蹙眉道:“國公,昨日下午我帶著些人在城中到處遊逛了一番,又去了桑園口和十二連城,不出國公所料,軍隊不只是各有統屬,而且軍紀敗壞,到處是遊兵散勇。
現在有天津、保定的援軍、而德州本地地兵也分中衛和右衛,至於民壯丁勇也自有團練使,至於從齊河、臨邑、惠民等縣逃過來的散兵士氣更加低落,十分的散漫。
羅指揮只是名義上的負責人,事實上許多將領不拿他當回事兒。這些各懷機心、諭令難行的軍隊,又分駐三地,要做到互相支援、互相配合,彼此信任,令行統一隻怕十分的困難。雖然總兵力咱們是響馬盜的一倍,只是臨戰時難免各懷私心,互相推諉,貽誤戰機。”
楊凌點點頭,一按卡簧,“嗆兒”一聲利劍彈出半尺,他又鏗地一聲推劍入鞘,緊了緊八方平定巾,說道:“走,校場點兵去,你說的我都知道,叫你去只是再驗證一下。亂世用重典,重病用猛藥,這群老爺將、痞子兵,是得先拾掇拾掇,要不然難堪大用。噯,給我杯涼茶,穿件衣服就忙一身汗”
一行人匆匆走到外堂,羅指揮一身甲冑,已端坐等候多時,一見威國公出現,立即放下茶杯,振衣而起。楊凌目注羅光權,羅指揮微微頷首,楊凌微微一笑。說道:“走,去校場。”
演武堂前門十分宏偉,朱漆銅環獸首門,門前雄獅對峙,門前地面都讓軍士用石磙墩得鐵石一般堅硬,一根刁斗直刺雲宵,上邊高掛一面“楊”字大旗。
門前階廊下站著八個虎背熊腰地軍士,這裡陰涼。又有穿堂風,八人倒不會太過難受。一見國公出來,他們本來懶洋洋的身子立即拔直,手按刀柄,神色肅然,只是楊凌等人剛剛過去,端起的肩膀就放了下來,威嚴的煞氣也一掃而空了。沒辦法。山東地面,熱起來時是真熱呀。
早有人將戰馬牽到大門外,楊凌接過一頂大沿遮陽帽兒戴在頭上,翻身上馬,皮鞭一揚。蹄聲轟然,數十匹健馬迅如疾電急馳而去。
德州校場在外城,內城周圍九里,外城二十里。十分的廣闊。大校場上旌旗飄揚,德州衛、德州左衛、保定軍、天津軍、德州團練兵、齊河、臨邑、惠民等地逃來的散兵各成一個方隊,這些兵當然不是守軍地全部,只有一萬人左右。
楊凌定睛一看:兵器五花八門,軍服五顏六色、體型五大三粗,佇列五零二落,楊凌一見頓時五蘊皆空,這根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啊。
德州衛、德州左衛兩個軍陣行伍最是整齊。無論是騎兵步卒,直透出一股肅殺之氣來,顯得訓練有素。一看就是弓強刀利、剽悍威猛的戰士。、保定、天津地援軍也還不錯,不過既是援軍,難免有高人一頭地感覺,自已把自已當客人看,站得就東倒西歪起來。
團練兵全是民壯,雖然很努力地站在那兒。可是還是裡愣歪斜不成樣子。站都站成這樣,一旦打起仗來一窩蜂地衝出去。可以想見在戰場上要指揮排程是如何困難。
這些莊稼漢都是農閒時才集中起來操練一下,山東地方尚武,他們的個人武功估計都不錯,問題是行軍打仗個人武功即便高到荊佛兒、閔瘋子那樣地水準,對戰事影響也不大,畢竟軍伍作戰講究協調配合,而他們欠缺的就是這個。
至於其他各縣潰攻集中到德州來的逃兵,基本都是世代居住在那兒地衛所兵,衛所兵的潰爛和戰力低下眾所周知,他們能從這些爛兵中脫穎而出,能夠優勝劣汰,光榮地從白衣軍瘋狂的馬蹄下逃出一條性命,也算是人才了。這些人要麼身體強健、要麼聰明機警,問題是他們的軍紀也是最差的,而且做為一個戰士,心理的厭戰、畏戰,才是導致他們戰力低下最重要的原因。
“唉,這且不說,各有統屬、號令不一更加要命,靠這些人,能不能完成我的計劃呢?無論如何,我必須嘗試一番!”
楊凌佇馬,銳利地目光仔細掃視了一番這支雜牌軍,然後一磕馬腹,韁繩輕抖,催馬繼續前行,身後只攜了數十親衛,但是這數十人甚至比起面前的上萬大軍更具氣勢。肅立時淵停嶽峙,前行時整齊如一,徐行如林,一股迫人的殺氣,是這些校場肅立的戰士所不具備的。
楊凌登上點將臺,羅指揮站在臺前,依次為各咱‘諸候’唱名,威國公在此,大家難得給面子,一一上前拜見。各路軍隊依次繞到臺前做些演陣、變陣、拳腳功夫,這一回倒讓楊凌稍稍寬了心。
這一帶地尚武之風真是由來已久,也正因為如此,楊虎、劉六等人扯起大旗造反,才能把招收的人馬迅速形成強大戰力,這裡的官兵根植於此,所以武功底子也不弱,好好調教還有希望。
等到各路兵馬走了一遍,已經大汗淋漓,此時豔陽高熾,連臺前的將領們也受不了了。可是楊凌已摘了遮陽帽,曬地額頭冒油,站在臺前不動,他們自也不敢行動。
楊凌上前開始訓話,所講開宗名義不外乎是朝廷、皇上一類恩撫賞慰的話語,隨後開始談各路軍隊共守德州,當同舟共濟、眾心齊一。
楊凌隨即令中軍高聲宣讀軍中十七條五十四斬,一條條高聲念來,念一條還得仔仔細細用口語解釋一番,把那中軍累的聲嘶力竭,臺下士兵們曬的腦袋冒油,聽的昏昏欲睡。
楊凌見此情形,踏前一下。大喝道:“全軍注意、向前三步走!”
三軍一怔,傳令兵最先反應過來,連忙高聲傳達軍令,三軍參差不齊地各自向前走了三步,離點將臺更近了一些。
楊凌威嚴地一掃全軍,提氣高聲道:“小小的烈日豔陽就受不了啦?你們都是當兵的人,軍令一下,漫說天上日頭太熱。就是天上正下刀子,讓你不動,也不許動。自古有句話叫兵敗如山倒,都聽過嗎?還有一句話,叫軍令如山!軍令如山啊!軍令不得奉行,這山就倒了,這兵就要一敗塗地!”
他轉頭對中軍道:“繼續念!”
“是!”中軍啞著嗓子吼了一聲,繼續嘶吼著。臺下計程車兵罵罵咧咧卻不敢高語。只得耐著性子聽著中軍官驢一般地嚎叫著。
就在這時,有人匆匆跑上臺來,對羅光權耳語幾句,羅光權立即走上前悄悄說與楊凌,楊凌退到臺側。喚過保定、天津幾路地指揮將領商量一番,原來有人稟報城外有小股響馬盜騷擾,顯然是試探城中虛實。
此處是外城,離城廓已不遠。才三箭地的距離,楊凌便道:“本督還未親眼見到響馬軍的模樣,來,諸將且與我登城一觀”。
隨即叫住中軍道:“號令全軍肅立,未得本督將令,不得妄動!本督與諸位將軍去去便來”
楊凌帶領眾將下了臺子,翻身上馬,打馬如飛直奔北城去了。見他戰馬走遠。中軍的聲音也弱了下來,他的嗓子都快喊破了。
國公爺走了多久了?士兵們望眼欲穿,就是不見眾將歸來。齊河縣散兵中的一個百戶實在忍不住了,他扯著汗透的軍服一邊抖摟著扇風,一邊苦喪著臉走上幾步,向臺上高聲道:”中軍大人,國公爺都去了好一陣了,這軍律也念完了。日頭曬死人吶。是不是解散歇一會兒?”
“咳!吼吼~~咳!”中軍官努力地咳嗽幾聲,擠出一點唾沫潤了潤喉嚨。嘶啞著嗓子用變調的聲音道:“少~~~扯淡!關公不是燒了嘛,軍令如……..咳咳……..沙!”
那百戶聽了悻悻然地退了回去,不一會兒天津守軍中又踱出一個軍官,懶洋洋地道:“我說……..我們來,是幫你們打仗來地,可不是活受罪,這是搞什麼啊?我都跟洗澡似地了,你們山東人興這麼整人的?”
“吼!咳咳!陳大人,沙令地是關公,也是……..你們那地兒來的”,中軍官掐著嗓子答道。
各路低階將領輪番上前抗議,中軍官也受不了啦,再有人來他只是堅決地一擺手,然後向回一指,決不再答一字。齊河百戶見此情景惱了,罵道:“國公說的是去去就來,這都多長時間了?我都快曬成人幹了。媽的,閱兵而已,又不是打仗,你少拿個雞毛當令箭。”
他轉身一擺手道:“兄弟們,走,去樹蔭底下涼快涼快,等國公回來,再入隊聽訓就是了嘛!”
士兵們猶猶豫豫遲疑難決,最後和他一齊逃來的六七個士兵站了出來,跟著他跑到了幾十丈外地樹蔭下,看著仍站在校場上都快被曬癟計程車兵,齊河百戶幾個人幸災樂禍,指指點點不時大笑。
那百戶抿了抿嘴,涼快是涼快了,可是實在口渴難忍,他站起來踮著腳往遠處看看,又指揮一個靈巧計程車兵爬到樹杈上瞧了,見遠處還沒有國公爺和眾位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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