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仁臺的千人隊,這是與大隊隔開三里左右地一支尖刀部隊,負責搜尋和警戒。伯顏威名在外,儘管已經有了確切的訊息,說他已帶人奔赴宣府大同,但是積威之下。花當還是小心再三,已經接近伯顏經營多年的老巢了,他不能不小心再三。
突然,前方傳出一陣廝殺吼叫聲,花當心中一緊,立即命大軍原地待命,派巴雅爾率三千騎馳援並探聽究竟,為慎重起見。他又派出千人隊,分赴左右裡許之外警戒,黑夜中那陣形看起來猶如鷹展羽翼。
草地上人馬奔騰,廝殺聲四起,黑夜中一條條生命在幾乎微不可見的寒光下送了性命。男人的怒吼聲,女人、孩子的哭叫聲,鋼鐵兵刃的碰撞聲,還有馬嘶羊咩。四散奔逃的牛吼聲混雜在一起。
剛剛衝到地巴雅爾精神一振:“聽這動靜,這個部落不小,而且極其富有,這下又能大撈一筆了!”
他根本沒有畏懼,一揮手中地鋼叉,同時狠狠地在馬屁股上抽了一鞭,大吼道:“長生天賜給我們的奴隸、牛羊、財物和女人就在前邊,衝啊!”
三千鐵騎猛衝過去。黑暗之中動不得弓箭,一柄柄雪亮地彎刀悄然擎在手中,隨著轟然的健馬奔躍,遠遠望去,月光下一片怵目驚心的寒光。
還是洪峰似衝鋒,戰馬所過之處,波分浪裂,整支騎兵隊猶如一柄尖刀。切割開混戰的雙方。一直衝殺過去,直衝到整個營帳之外。然後再繞個弧彎,掩身向回殺來,這時,緊隨其後計程車兵們已經同敵人正面交鋒了。
這個營盤已經是伯顏部落心腹重地地貴族營地了,駐紮地離伯顏大營三十里,大約駐紮有兩千多人,為了護侍根本重地,這個部落計程車兵沒有被調動出征,他們負有衛護皇后的責任,夜晚派有士卒攜牧羊犬巡夜。
就是他們首先發現了悄然逼近的花當先鋒部隊,然而這也僅僅為大營中的戰士們爭取到了抓起武器,跳上戰馬地一點點時間,隨即就陷入混戰之中。當巴雅爾的三千鐵騎如同一股洪流般從他們中間穿過去,然後又兜轉回來,切割包害,打殲滅戰的時候,他們就知道大勢已去了。
然後,他們不得不戰,巴雅爾藉助戰馬的衝力和腰力,手中鋼叉帶起令人頭皮發炸地勁風,“嗚”一聲橫掃而出,盪開迎面刺來的四柄長矛,其中兩柄已應聲斷裂,隨即狠狠向前一搠,藉著衝力,把一名騎士挑下了馬。
鋼叉奪回,猶如毒龍般一吞一吐,那名從馬腹上已被挑起刺到馬臀上的騎士胸前三個血洞,熱血狂噴,一聲未吼地就倒栽下馬去,隨後橫的堅的,走馬燈似的戰馬踢踏,碗口大的馬蹄毫無顧忌,把他健碩的軀體踩成了肉泥。
人數佔優、攻其無備,突如其來地尖刀式攻擊,讓四千鐵騎發揮的淋漓盡致,兇狠迅猛的攻擊,只用了片刻功夫,就把對方匆匆應戰,毫無陣形和配合的千餘戰士殺個精光。
有落馬的、受傷的戰士,在馬群中倉惶地奔跑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或者在身前,或者在身後,或者在左右,就會有一匹馬衝過來,馬上的騎士提臀站起,手中高高地揮起鋒寒的鋼刀,帶著一串子血珠子猛劈下來。
劈肩掛背,把落馬地對手砍成兩半。太快了,有地戰士甚到可以聽到鋼刀切進自已的顱骨,骨頭碎裂地聲音,而這時,他的一半身子,或者整個腦袋帶著一條胳膊,已經掉在了地上。
戰鬥非常激烈,結束的也乾淨俐落,當花當的大軍搞清狀況趕過來時,巴雅爾和乃仁臺已經開始蒐羅所有的財物、歸攏牛羊,女人、老人和孩了們站在一起,不分高低貴賤,他們現在統統都是奴隸。
花當簡單地問明瞭情況,得悉伯顏的大營就在前方三十里,頓時精神一振,喝令道:“留下一個千人隊看守俘虜,所有擄獲的財物和備用馬匹全都放在這裡,騎士們輕裝前進,一定有人逃出去通報伯顏大營了,全速出擊!”
花當該小心時謹慎萬分。到此關頭他卻當機立斷,立刻下了決定:勝負成敗在此一舉了,既然輕易奪下此營,說明此前小心搜尋,清剿營盤的訊息根本沒有傳到這裡,前方不可能再有陷阱了。
這裡既是大營前哨,即便方才沒人逃走,他們也必定另有辦法與大營聯絡。務必全力進攻,不給伯顏大營從容備戰的機會。
“嗚~~嗚嗚~~嗚~~”,號角聲長嗚不止,已經不需要隱藏行蹤了,這是最後的決戰!
花當激動萬分:“擄走伯顏的一切,當他地大軍回到草原上時,除了臣服投降,唯有活活餓死一條路。現在,我將和火篩分庭抗禮,甚至比他更加強大,我將成為草原之王!
雄渾悠長的號角命令不下,花當的大軍突然加速。猶如一枝鋒利的狼牙巨箭,中軍突出,兩翼相隨,直撲伯顏的本部營帳。
伯顏大營已經收到了飛騎趕回送到的訊息。但是這騎兵知道事關重大,一遇敵襲立即飛馬來報,至於來者是誰,他還不知道。
儘管如此,職責所在,莫日根做為伯顏安排留守大營的主將卻不敢大意,立即吹起號角,命令所有戰士集合迎敵。戰士們匆匆上馬。他們在一朵朵蒙古包組成的龐大營盤外剛剛擺開陣形,遠遠地,星光月色下就傳來一陣怪異的聲浪。
”嗚嗷~~~“,猶如蒼狼嘯月,但是卻雄渾無比,那是無數騎士同聲呼喝形成的可怖聲浪。淡淡的月色下,無數黑影密密麻麻地從前方撲過來,猶如翻騰的浪潮。波濤洶湧。震天動地。
見此駭人聲勢,莫日根矍然變色。扭頭回望匆匆集結起來的三千精騎,他不禁一陣絕望。迎面而來的不是一群綿羊,而是悍勇不下於他們的猛士,而對方地人數粗略估計,至少有一萬兩千人。
他扭頭對親信百夫長大吼:“快,保護塞裡木可墩馬上離開,勇士們,絕不後退,衝啊!”
他們習慣於進攻,沒有防守的習慣,也沒有防守的條件,伯顏大營有數百座營帳,只有最核心處的伯顏王宮,巨大的蒙古大汗幕帳周圍,才有一道不高地土坯牆。
伯顏大軍也擺出一道箭頭陳形,迎面衝了上去。‘鑿穿戰術’是成吉思汗根據蒙古鐵騎的攻擊特點總結出來的有效攻擊陣形,同出一脈,自然都懂得這一戰術,那就要看誰的刀鋒更鋒利了。
花當地大軍重在必勝的信念和強大的兵力,而莫日根所恃者只有三千鐵騎中間那四百名重騎兵。專事衝擊的武裝重騎,他們身材高大強壯,馬匹也同樣是最健壯有力的戰力,人馬全身都披著皮製盔甲,使用的武器是長矛、鋼叉和狼牙棒一類巨大沉重的兵器。
重騎突進,輕騎附於尾翼,向數倍於已的強敵悍不畏死地猛衝過去。
沉重的馬蹄宣告顯有些不同,雖然夜色深沉,花當還是立即覺察到這是伯顏的重騎兵,戰陣之上,以重騎兵撕破敵軍牢不可摧的鋼鐵陣營,然後輕騎突進,腹內開花,的確是犀利之極的戰法,問題是:他們的作用僅止於衝擊。現在,他們還有足夠的騎士配合,擴大重騎兵地衝擊創口,掩護不利於原地久戰地重灌騎兵麼?
號角再次響起,花當呈尖刀狀排列的大軍一分為五,最外翼地兩支大軍猶如兩柄鋒利的彎刀,避開伯顏重騎,向已毫不設防的大營撲去,馬踹連營,火光四起,獰笑聲、哭喊聲接踵而起。
重裝出擊,有去無回,現在已經顧不上大營了。三千騎士滿腔悲憤,唯一的希望就是儘量砍殺敵人。花當居中的三列馬隊悍不畏死地迎了上去,為首者正是花當本人。
雙方還未接觸,箭已向驟雨一般傾瀉而下,他們個個都是可以縱馬射箭的騎術高手,這一通對射,箭雨密集,不少人應弦落馬。然後雙方的衝勢卻沒有一絲停滯。
花當三列騎兵迎頭趕上時,兩列分開左右繞行,避開重騎兵的鋒芒,直撲緊隨其後地輕騎,象鉗子似的死死嵌進去,截斷了輕重騎兵的配合,絕對的數量優勢、毫不遜色的武力素質,使勝負在頃刻間便現端倪。
無數把揮舞著的馬刀、長矛。發出鏗鏘碰撞的聲音,發出切割入體的聲音,叫罵、廝吼不絕於耳,卻鮮少聽到死亡時絕望地慘呼。
弓箭和絆索,給武裝重騎造成了一定的困擾。但是威脅並不大,他們的確切開了花當騎兵的陣營,勢不可擋地衝殺了進去,問題是沒有人跟進。
當他們衝勢已衰時。他們發現四周遊走的都是朵顏三衛的輕騎,他們面前已經沒有足夠的空間讓他們奔跑起來,充分發揮速度和重量、力量的完美配合。勢不可擋令人膽寒地重騎變的笨拙緩慢了,周圍的戰士三五成群,猶如一群群野狼,毫不猶豫地殺了過來。
這是一場混戰惡戰,雙方犬牙交錯,糾纏到了一起。怒吼喊叫,鮮血噴湧,然而花當的人明顯佔了上風。武力相當時,人數就是致勝的絕對因素。
花當地騎兵知道這是最後一戰,個個勇氣倍增,他們遊走糾纏、兇悍截擊,遠攻近取,配合默契。三千精騎侍衛在不斷地減少中。最先完蛋的就是原本剛猛無儔的四百名重騎兵,剛極易折。古有明訓……..
娜布其慌慌張張地走進可墩大帳,急叫道:“可墩,花當的大軍偷襲我們地營寨,他們人多勢眾,莫日根將軍請您馬上離開這裡,他的親衛百夫長少布就在外邊等候,我們快走吧”。
塞裡木卓爾一直緊張地站在營帳內等候著訊息,她已經知道有部落偷襲,卻還不知道敵人來自哪裡,伯顏遠征在外,儘管訊息嚴密封鎖,但是一萬八千精兵遠征,訊息是瞞不了多久的。
已經二十多天了,現在訊息應該會逐步傳揚出去,以她估計,火篩和花當兩大強敵輾轉收到訊息,再派人查證,即便立刻決意撕破臉全面用兵,那麼再通知各部落集召兵馬,直到出征,最快還得大約二十多天,前後近兩個月時間,伯顏就該回來了。
然而現在卻突出警訊,怎麼會這樣?塞裡木卓爾白晰俏麗的臉上一片緊張肅穆,她盼望最好是虛驚一場,最好是某個由於缺糧而大膽犯上的附庸部落,只要不是火篩和花當這兩個敢直接觸逆伯顏的梟雄,那就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危難。
然而現在貼身侍女娜布其的一番話,卻打消了她地幻想。卓爾俏臉一白,薄而紅潤的嘴唇咬的緊緊的,已經感到了腥甜的味道。
娜布其見她發怔,急忙搖著她的胳膊道:“可墩,可墩,快走吧,再遲就來不及了”。
卓爾微微搖了搖頭,推開了她的手:“不,娜布其,來不及了,花當攻打我們的營盤,不會不派人阻住我們可以逃逸地道路,憑少布地百名勇士是衝不出去的。”
她地目光閃爍了一下,長吸口氣道:“傳我的命令,所有人的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我們接受命運的安排,我……..命令部族,投降!”
娜布其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半晌才喃喃道:“讓少布的人四散逃出去,總有人能逃出去的,應該趕快叫可汗回兵……..”。
“給我住嘴!立刻傳達我的命令,不許觸怒花當!”卓爾姿容清雋秀雅,如同一朵潔淨的雪蓮,這時一怒,卻自有一股凜人的氣勢,娜布其駭了一跳,慌忙施了一禮,匆匆出去傳令去了。
“如果知道我被人擄走,可汗一定會馬上回師。但是現在回師為時已晚,只能拖垮了他。可汗在做大事,能否東山再起,盡皆在此一舉。滿都海能輔佐他成就霸業,我塞裡木卓爾也能!”卓爾握緊了雙拳,指甲深掐掌心,卻遠不如心頭的疼痛。
她的命令傳達的已經太晚了,營盤外對敵的三千精騎片馬未歸。當花當的兩隊騎兵踹營闖盤時,又殺死了許多倉促反抗地老人病殘,少布和他的精騎被迫反抗,迅速被夷為馬蹄下的爛泥,娜布其駭得臉色煞白,皇后的命令根本未出可汗營帳。
十二個哈那的蒙古大汗營帳,做為草原上的戰士又怎麼可能不認識?鐵騎將白色帳幕的巨大氈包團團圍住,卻沒有人膽敢入內騷擾。
娜布其見狀心中稍安。她急急奔回帳內,想將現在的訊息報告可墩,一掀帳簾兒,卻發現可墩坐在帷幕旁地長几前,正在梳理著如雲的秀髮。她換上了一套乳白色鑲花邊的晚妝絲袍。酥胸半露,纖腰一握,輕紗蔽體,掩不住那款款香臀的渾圓曲線。
娜布其先是一怔。繼而恍然,最後是一絲深深的鄙夷……..
花當的大軍成為伯顏大營新的主人,俘虜婦孺被分別看押起來,營盤中的牲畜牛羊和其他財物得到天明才能清點,除了把弓矢兵器等先蒐羅起來之後,疲乏地大軍就佔據了伯顏的大營,生火造飯,準備好好休息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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