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張茂一把抄住張忠的腰肢,返身便扣住馬鞍,他地響馬賊雖然厲害,卻以劫掠大戶為主,很少、也犯不著和官兵正面衝突,今天為了救張忠可謂損失巨大,別的不說,光是那些被射死的駿馬,就令他的心疼不已。那是偷偷養來專門用於劫掠的,官府沒有登記在案、馬身沒有烙印記號,要再養出幾十匹這樣的優良戰馬費時頗久。
如今張忠獲救,他急著率眾離開,可是一手扣住馬鞍,一條腿抬起來,還未扣住馬鐙,他的身子忽然一震。彷彿一股電流攸地襲過,半邊身子頓時沒了力氣。與此同時,懷中地人如蛟龍般躍起,握拳如喙,在他身上要害處一連數擊,動作快捷如風。
可憐驍勇善戰、一身技藝地張茂被他抽冷子點中麻筋,正痠麻軟無力的當口,身上要害穴道又連中幾下狠的。頓時全身酥軟,二目圓睜,驚愕地軟倒下去。
那身著囚犯衣裝的蓬髮人毫不客氣,一把奪過他手中馬刀,抬腿一踢。竟將張茂一百八十多斤的健碩身軀踢得飛了起來,嗵地一聲落在囚車另一面。蓬髮人一聲長笑,喝道:“把他綁了!”說著縱身一躍,已翩然上了馬背。
這時護侍著張茂的兩個大漢正追砍著周圍的官兵。乍見驚變已經來不及相援。整個過程不過是剎那間地事,等他們醒悟過來,棗紅馬已經換了主人,手中提著張茂地馬刀,向他們猛衝過來。
“大哥!”兩個蒙面騎士怒吼,棄了官兵想來救出張茂。
蓬髮人提馬疾迎,和對方地兩匹戰馬同時一個快如閃電的完美躥躍,駿馬夭矯如龍。只是一擊,電光火石,三尺秋水長空一擊,暗銀色地刀光若實若虛的,似乎還停留在人們的眸光中。
只聽到“叮”的一聲,三柄刀相互刺砍,卻只有一聲。馬輕盈地落地,又向前緩緩跑出幾步。單手一提馬韁。馬兒立即兜轉了過來,風吹髮散。露出一張淡笑如菊的英俊面孔。
這個人,除了伍漢超還有哪個?黑如點漆的雙眸微微一轉,盯向一個灰衣蒙面人的右肋,肋下血如泉湧,那人手捂在肋下,搖晃了兩下,噹啷一聲丟了刀,一跤栽下馬去。
另外一個眸光攸地收緊了,伍漢超淡淡一笑,將長刀似劍一般挽了個刀花,動作飄逸瀟灑:“五虎斷門,能練到這種境界,不錯,很不錯,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回答他的是一聲怒吼,以及驟然前衝地快馬,伍漢超也幾乎同時驅馬迎了上去,雙馬堪堪相交,還隔著一個馬身,伍漢超雙腿一踹馬蹬,人竟然彈跳如球,離馬而去。
對方馬上騎士手中的刀剛剛舉起,還未形成下落,馬也剛剛騰空,待馬落時,人馬合一,藉助腰力、臂力和馬的躍勢,這將又是完美的一刀,就是伍漢超也不能輕掠其鋒。
但是這一刀永遠也發不出來了,伍漢超已快速衝到了他地馬後,雙足在馬臀上使勁一踹,象只大鳥般凌空掠飛起來。馬上,一顆頭顱咕嚕嚕滾下地去,殷紅的鮮血噴濺上半空。
伍漢超落地,這時,棗紅馬也堪堪衝到面前,他旋身再上戰馬,舉刀大喝道:“主犯就縛,留客!”
本來一直東躲西藏、繞著囚車和馬賊們藏貓貓的官兵,還有面無土色地趴在囚車下邊避禍的趕車人,就象商量好了似的,一枝枝袖箭從不同的角度攸然射出,有的射人、有的射馬,猝不及防地馬賊又有十餘人落下馬來。
其餘的馬賊揮刀疾退,劉七看出情形不妙,也知道此時想救張茂已勢不可能,只好悲憤地大吼道:“撤!馬上撤!”
一枝響箭又騰空而起,馬賊們開始撥馬回逃,伍漢超驅馬緊追,手中長刀揮如絞輪,又是一連串地旋飛了幾顆腦袋,帶起一片飛濺的血浪。眼見這個扮張忠生擒了張茂的官員如此驍勇,立即有一名馬賊撥馬迎了上來。
“鏗鏗鏗鏗!”雙刀一連四擊,二馬一錯鐙,兩人同時驚讚了一聲:“好!”
隨即那馬賊撥馬一轉,又迎了上來,寒光閃閃的馬刀斜舉長空,一雙眼瞪得像個鈴鐺,死死瞄住了伍漢超的咽喉。
“走!快走!”劉七沉聲大喝,帶領群盜返身便走,有的還來得及把一開始被射死戰馬的兄弟接上來共乘一騎,可是緊追地官員袖箭不斷,隨著接連多人中箭。他們只得放棄援手,自顧逃命了。
劉七斷後,一柄長刀逼住追近地官兵,見那蒙面大漢和伍漢超越鬥越勇,連喊數聲還是不退,終於忘形喊道:“混蛋!封雷,馬上退!退!退!”
“呵呵,原來你叫封雷?功夫不錯。奈何是賊!”伍漢超駐馬微笑,他用刀並不趁手,馬術也比不上人家,殺不了這個外家高手。
“哼!”蒙面人狠狠盯了他一眼,說道:“張茂大哥武藝猶在我之上,不用詭計,你擒不住他!”
如果換作一年前,剛剛出道、名門正派出身的伍漢超聽了這話必定十分慚愧。此時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他呲牙一笑道:“我是官,你是賊,官兵抓賊。抓到了就好!”
封雷氣地怒聲大喝,後邊卻傳來比他更大聲的怒吼:“混帳封雷,你要兄弟們陪你拖死嗎?”
封雷沉哼一聲,兜馬邊走。摞下一句話道:“希望有朝一日,你我能公平一戰,比個高低!”
伍漢超曬道:“有這出息,你當什麼賊呀,當大俠好了!”
封雷性情暴烈,被這沒皮沒臉的官兒氣的七竅生煙,恨不得立刻回來再和他較量個高低,可是抬頭瞧見劉七一雙眼已經快噴出火來。只得忍氣而走。
此時失去戰馬,沒有被響馬同夥們載走的強盜已被官兵們團團包圍,唯有束手就縛了/伍漢超四下看看,高聲喝道:“不要追了,打掃戰場!”說完一指地下被他刺中右肋的響馬:“這個沒死,裹傷,扔上囚車!”]
欽差大人、威國公楊凌又回來了……。
霸州的官兒剛剛鬆了口氣兒,各縣鎮送行的官員還沒回去呢。因為他們正在參加江彬地納妾之禮。江彬官職不低。又是此次抓捕官員、查抄貪官府邸的得力官員,誰敢不賣面子。
結果這些官員正喝的酒酣耳熱。就驚聞國公爺殺了個回馬槍,又帶著囚車回來了。既然還沒離開,這些官員正好又扮了回迎賓使,客客氣氣地把楊凌等人迎回了霸州。
囚犯先行押去監獄,霸州大獄人滿為患,男監不敷使用,連女監也住滿了人。尤其令人稱絕的是,朝廷官員和江洋大盜濟濟一堂,在監獄裡會師,彼此的人數不遑稍讓,也堪為霸州一景了。
威國公走不去不到幾十裡地,竟遇到響馬襲擊,而這膽大包天的響馬賊,竟是霸州有名的大富紳張茂,百姓們聞之愕然,官員們卻心中惴惴,尤其是平素和張茂有過來往的,更是叫苦不迭,霸州地亂子怎麼時候是個頭啊?一念及此,這些官員想起來真是欲哭無淚。
江彬為何現在納妾呢?那王滿堂實是個妖嬈動人的主兒,自從與她有過魚水之歡,這江彬食髓知味,竟是一日無她不歡。可是現在王滿堂回了孃家,他總不好公然來往,表兄答應盤下王現眼的宅子送他為禮,可是這麼大一幢宅子,簡單收拾一下也得好些日子,那怎麼受得了?
這次查抄貪官家產的事還沒結束,不過江彬已經順手牽羊,收羅了一大筆橫財,就連樊陌離那兩個妖嬈的小妾,他也和代知州說好,回頭賣與他家為奴,於是便在王現眼地宅子旁先買了幢小院兒,想先把王滿堂接過來。
雖是納妾,無需大禮,可是江彬畢竟是頭回辦事,也打扮的一體光鮮,前腳送走了楊凌,後腳就使小轎得訊,霸州文武官員倉促參加,未及置辦禮物,喜酒是喝了,財禮簿上打了一大堆的白條,準備回去後再派人補上,一聽欽差遇襲,抓了大批強盜重回霸州。官員們一鬨而散,全去接欽差了。江彬在家裡卻嚇了個魂飛魄散。
表兄竟是一個江洋大盜,這也罷了,他竟然還去欽差面前劫囚車,這罪過還能輕得了嗎?想起自已曾對張茂透露過張忠的死活,江彬頓時如喪考紕。萬一表兄把這件事招出來,這罪名那就可大可小,全看楊凌心情了。如果楊凌想要辦他。大可據此安他個通匪罪名,那樣豈只官職不保,還有殺頭之罪呀。
一眾軍中將佐僚屬不便離開,眼見將軍愁眉苦臉,便有一個這兩日混地熟些的百戶向他詢問,江彬哭喪著臉把事情說了,眾將官面面相覷,也沒了主意。這些大頭兵不學無術。識的字的都沒幾個,這事有多嚴重,他們也實在心中無數。
核計半天,霸州千戶張多多一拍大腿道:“將軍,卑職有個主意。你看行不行?”
江彬猶如撈了根救命稻草,一把扯住他地手臂道:“什麼主意,快快講來!”
張多多眨巴眨巴眼,說道:“將軍。您說過,國公爺和您在雞鳴驛時是舊識,以前的交情是極好。這一次國公爺抓捕貪官,又重用將軍,顯然是把將軍當成自已人的”。
“嗯嗯,是呀是呀”。
“那麼國公爺就算怪你,也是氣你口風不緊,險些誤了他的大事。這種一時之氣是最好消解地了,您只要讓國公爺出了這口氣,他必然不會再怪責你,還會覺得將軍大人忠心可靠,只是性情魯莽了些,以後的寵信也決不會減的”。
江彬跺腳道:“我的爺,你要急死我呀,到底要怎麼做啊?”
“負荊請罪!”
“嗯?”
“我看過一齣戲。有個大將軍得罪了一位文官。對了對了,還真象。你也是將軍,國公爺也是文官,那大將軍就脫光了身子,大冬天地背了捆柴禾給那個文官送去了,那文官見了馬上就不生氣了,倆人還成了好朋友。將軍,那戲裡的大將軍得罪人家還不只一次呢,人家都不生氣了,我聽說這是真事,你學學咋樣?”
旁邊一個叫夏小文的副千總捏著下巴疑惑地問道:“不會吧,那個文官家裡缺柴禾了?”
張多多白了他一眼道:“你懂個屁,那是表示誠心,意思是說我背了一大棍柴禾來,您不是有氣嗎?那你就抽我,往死裡抽,抽折了一根還有一捆呢,你說這麼有誠心、給面子,人家還不消氣兒嗎?”
夏小文喜道:“對呀,這法子是好,不過……脫光了……呃……不太好吧?往街上一走,多丟人吶?”
江彬比這個廢物見識還多點,他翻了翻白眼道:“我要是女人,我就都脫了,我個大老爺們,脫光了誰看吶?你看?笨蛋,其實就是光著膀子,下身怎麼也得穿條犢鼻褲啊”。
“哦……”,眾將官這才恍然大悟。
經張多多一提醒,江彬也想明白了過來:對呀,國公和自已是故交,在官場上這種關係一向就是一種資本,也是彼此聯絡的手段,從這些日子看,威國公對自已也確實不錯,不等他查,我主動上門,負荊請罪,這舉動一出,給足了面子,叫全城地官員百姓都看看咱對國公爺地忠心,他還好意思罰我?”
“嗯……”法子雖老,管用呀。
想到這裡,江彬興沖沖地道:“好了,各位兄弟,今天沒喝痛快,改日我再張羅,我忙著去見國公爺,就不接應大家了,請回,先請回吧諸位”。
江彬說完也不等人家離開,撒丫子就奔後宅,家裡剛僱了兩個下人,是對老兩口。江彬對那老漢急吼吼地道:“快著快著,趕快去柴房整捆柴禾出來,爺有大用”。
說著噌地一下鑽進自已房裡,進門就脫衣服。
王滿堂正穿著一身大紅的喜服坐在床邊。雖說不是頭一回做新娘子,和江彬也早成就好事,可是畢竟今日新嫁,也得老老實實坐在床邊在那兒裝嫩。這兒正裝著呢,就見江彬一個箭步跳進門來,大門也不關,就開始扒衣服,把她嚇了一跳,急忙站起身,嬌羞嗔道:“哎呀我地大老爺,你……你這是急什麼呀,怎麼著也得先把門關了呀”。
“關?關個屁!脫光了我就得出去,你給我燒點熱水,燉點薑湯啊,回來我要喝。那啥,被窩也暖上,弄個火盆”。
“啊?……”。
王滿堂跟個悶葫蘆兒似地,可江彬也顧不上跟她細說了,他脫的赤條條的,找了個在家閒散時穿用的犢鼻褲穿上,用條粗繩往腰裡一系,這時老家人提著捆柴禾探頭探腦地站在門口:“老爺,柴禾準備好了”。
江彬應了一聲,天還沒暖和呢,站屋裡開著門也冷呀,他搓搓健碩的胸肌,走出門接過繩子繫好地柴禾往身上一背,在兩眼發直的王滿堂和老家人注視下,精神‘哆嗦’地直奔欽差行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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