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巴地追了來?”
黑鷂子臉色大見和緩,想了一想,說道:“我信你了,崔姐是喜歡你的,自從回了霸州,她整天魂不守舍的,我從來沒見過她這副樣子。她身邊總帶著兩幅畫,那是在陽原時你讓人給她繪的吧?就連來我家探望我和老孃時她都不捨得離身,有次我不小心碰到,她還跟我發急……..她一定是喜歡了你了”。
楊凌聽到這兒激動萬分,他剛想說話,忽瞧見劉大棒槌等人眼睛瞧著外邊,臉上地神氣卻古怪地很,不由住了嘴。說道:“棒槌。你帶人出去一下,準備些酒食。我要請鷂子兄吃酒”。
居處原本就備了酒食,幾個拼盤,又炒了幾個熱菜,黑鷂子也是真餓了,又許久沒見過酒肉的模樣,一邊狂吃海喝,一邊講述了紅娘子帶他回到霸州地情形。
原來紅娘子僱車帶他回到霸州,將他和老母安置在霸州城,恢復了本名苗剛。用楊凌給他們地銀子給他們購置了房屋,又置辦了幾畝地產,租出去收取地租過活,自已回到山寨後還時常來探望他們。
黑鷂子雖然成了殘廢,靠著這筆錢和老母倒也衣食無憂。崔鶯兒自從把楊虎的事情告訴父親之後,老寨已取消了對楊虎的支援,好在楊虎自已的勢力已經悄悄移走,沒有受到太大損失,他雖常去老寨,希望得到崔老大的諒解,不過大部分時間要回自已的秘密山門主持大局,紅娘子眼不見心不煩,在山寨待的還算順心。
只是她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表情,黑鷂子看了心中不忍,加上此地太過貧瘠,窮苦人家有了寡婦婆家養不起,孃家也不願意留,所以自古就沒形成再嫁可恥地觀念,尤其是山寨裡的婦人,更沒有這些顧忌。
楊虎卑鄙無恥,紅娘子沒把他的骯髒事公之與眾,已經仁至義盡,沒有義務再為他守節。黑鷂子見她一顆芳心已經牢牢系在楊凌身上,又聽到楊凌在南方平倭、打西洋鬼子的事兒,覺得此人也不失為一條好漢,便勸她去找楊凌,紅娘子卻只是搖頭一笑,說道:“他是朝廷的大官兒,我是一個山賊,這身份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地,別轉荒唐念頭了”。
黑鷂子想想也確實如此,就此不再提起。頭幾個月,周德安和袁彪等幾名抽調來的悍將剿滅山賊,由於楊虎的主力已經遷至他處,他們只抓到些老弱婦孺,算不得什麼大功,便一路進兵,清剿所有山寨,因為老寨也受到攻擊,戰事吃緊,紅娘子便沒有再來過。
又過了個把月,便傳出霸州山寨全部被蕩清,崔家老寨大當家也中箭逃走的訊息,黑鷂子是楊虎地人,對崔家老寨沒什麼感情。在乎的只是自已的大恩人紅娘子的下落而已,偷偷向人打聽了一番,沒聽到紅娘子受傷或被擒的訊息,他這才放下心來。
沒想到他暗自打聽山賊訊息地事落到官府耳目手中,霸州推官接到訊息,一查之下,知道他前不久剛剛斷了腿,才和老母遷至霸州城居住。而且無產無業的一個流民,居然置屋買地,還常有幾個騎著快馬的漢子經常趕來探望,懷疑他是受傷退出賊夥地強盜,便抓進官府拷打訊問。
可憐黑鷂子本來就是山賊,哪裡說得清自已的來龍去脈,好在他是條漢子,無論如何拷打。咬緊牙關就是不承認自已和山賊有糾葛。最後他的老母把房子和地全賣了,又把剩下的金銀都拿出來,全給了一個當地有名的訟棍王智。
王智有個女兒王滿堂,據說嫁給了一位貴人,所以王家結識許多鄉紳地主。經過他上下打點,再委託這些地方名流出面說合,總算把黑鷂子保了出來,可是他已經變得一文不名了。這才寄住在一間破爛地龍王廟,混跡成了乞丐。
楊凌聽罷竟是有火無處發,真要算起來,那位推官還是個能吏,憑著這點線索就能抓到一個隱居的山賊,當然也不排除他平時就勒索慣了,只是隨意落實罪名,可是自已替黑鷂子出頭。那就名不正言不順了。
楊凌怔怔半晌,才苦笑道:“我此次來霸州,是為了清抄貪官黯東辰的家產,你和令堂無處可去,回京時我帶你們走吧,鶯兒不能再照顧你們,我替她照料你們”。
英雄落難,乞食地事兒都幹了那麼久了。黑鷂子哪還能保持傲骨錚錚。便也慚顏答應了。楊凌說道:“這麼說經過官兵圍剿,霸州已經安靜下來了?也不知……..她領著老寨人馬去了哪裡。唉!但願她不要再惹出事端來”。
黑鷂子搖頭冷笑道:“霸州是個賊窩。四大賊中我們山賊地禍害排名最末,山賊被清剿了地方便得安寧?百姓受其他諸賊所害,尤甚於我們山賊!”
楊凌一怔,脫口道:“四大賊?這話從何說起?”
黑鷂子猶豫起來。楊凌眉尖一挑,說道:“苗兄,在下的為人如何,你現在多少也該有所耳聞。從北到南,楊某所到之處,被人罵作大掃把、天殺星,我自已不是不知道。但是罵我掃把星、怕我是天殺星地是什麼人?是窮苦百姓麼?不是!是那些貪官汙吏,心中有鬼的人!
百姓們熱衷於造個謠,熱衷於傳這個謠,不是怕我楊某人。是巴不得有我這麼個大禍害,多去禍害禍害那些坑害百姓地人。馬上就過大年了,家家戶戶貼門神,貼門神是為了擋小鬼,可那門神真能擋得住小鬼嗎?
霸州四賊已去其一,還剩下三大賊!你且說說都是些什麼人,如今來了我這個凶神太歲天殺星,如果可能,我就為百姓們除一除這些妖魔鬼怪!”
黑鷂子咬咬牙,猛地幹了一杯酒,說道:“好!大人既然要聽,那我就說給你聽。大人以為霸州山賊是為禍霸州的第一大禍害麼?錯了,霸州境內山地並不多,霸州山賊活動地點雖在霸州,山寨卻駐在外邊,而且山賊大多自已僻有土地,總是所出不及所用時,才聚眾下山劫掠一番。
而官府呢?鎮守太監、霸州官府、衛所官軍,聯起手來禍害百姓,圈地佔地、馬政罰款,勒索大戶,無惡不作!霸州真正的禍害……..,四大賊中第一賊就是官賊!”
楊凌的臉頰抽搐了一下,黑鷂子本是山賊,他的話不可盡信,不過大可調查一番,如果情況屬實,就讓那些以為自已成了沒牙老虎地人嚐嚐自已的厲害,懲治貪官、拯救百姓,又正好藉機在霸州多待些日子,一舉兩得。
他淡淡地道:“接著說,第二賊是什麼?”
黑鷂子道:“第二賊,是神賊!此地正因為窮苦,所以佛道大行其是,可是這些僧人道人,根本不是正兒八經的出家人,不但騙財、而且騙色,他們還專好結交那些達官貴人,肆無忌憚,不知多少愚夫愚婦上當受騙!”
他說到這兒,苦笑一聲道:“都說旁觀者清,我們這些山賊旁觀著百姓受騙,倒是心知肚明,可是輪到我們頭上,還不是一樣上了劉老道的當,相信楊虎那賊子是什麼紫微星君下凡?嘿!他這紫微星,倒屢屢敗給你這天殺星,也算是報應!”
“利用佛道斂財?會不會和彌勒教有關?他們可是最擅長利用傳教斂取錢財,吸納愚民呀。”
楊凌暗暗警醒著,問道:“第三賊呢?”
黑鷂子道:“第三賊,是響馬賊!”
楊凌一奇:“響馬賊?和你們聚眾上山、以劫掠為生地人不是一樣麼?”
黑鷂子搖頭道:“不一樣,我們做山賊,是堂堂正正有山門的,下山劫掠也有各自的旗號。而響馬賊不同,霸州百姓家家養馬,人人尚武,這些響馬賊平時就是普通百姓。
他們為盜時以巾蒙面,來去如風,搶完就走,上馬是賊,下馬是民,令人防不勝防,又難以追捕。以前他們作案,大多把案子栽到我們山賊頭上,現在霸州山賊已被徹底清剿,他們仍在活動,才被人發覺自成一路,與山賊不同”。
“原來如此!難怪鶯兒她悲憤地訴說霸州百姓如在人間地獄,這官是賊、神是賊,民也是賊,不是人間地獄才怪!”
楊凌慢慢籲出一口氣,輕輕道:“一會兒,我叫人陪你回去,把你的老母也從龍王廟接來,晢且安頓下來。你放下心吧,不就是四大賊麼?四大賊已去其一,如今我就來他個除三害!”
楊凌忽想起張天師給他排布的八字,說他是一生殺伐隨身,奪人壽奪人祿的命格,看來還真是那麼回事,不就是到霸州抄個家麼,誰會想到又得抄一手血回去?
他搖搖頭,一臉怪異的神氣,說了句黑鷂子根本聽不懂的話:“過年了,真是過年啦!天增歲月我增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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