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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防守反擊(2/3)

作者:月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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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凌呷了口茶道:“第一件是關於兵部。前些日子傳出我的死訊,京中的秘探傳回地訊息,劉宇有所動搖,曾向劉瑾示好,有意投靠,這個人……..功利心到底是太強了,此番我退了下來。難保他不起異心。”

楊慎拈起一枚果兒輕輕含入口中,含笑道:“國公只需將計劃透露給劉大人知道……..”。

楊凌緩緩搖頭道:“劉宇並非我在官場上的盟友,人人皆知他是我的同路人,而且是僅次於焦閣老、權位最高的人,這樣地人如果總是兩面三刀,見勢取捨,必然對其他人影響甚大。我準備由他去了,況且內廠已經被掏空。劉瑾早晚會發覺,如果沒有劉宇這樣有份量的人真心投靠他,他對我讓權之舉必定會生疑”。

楊慎目光一閃,醒悟道:“國公調楊一清回京,原來是這個打算?兵部裡兵部尚書主管所有事務,而將領升遷、降職具體由左侍郎負責提出人選,再由吏部做出最終決定上呈皇上,現在由楊一清做兵部左侍郎控制軍中將領遷降的人選,再有我這個吏部給事中監督著吏部最終決定遷降的人選。那麼劉宇就算投靠了劉瑾,能發揮地作用也有限了”。

楊凌笑道:“正是,劉瑾一直著意取媚皇上,沒有犯下必殺之過,你說的對。如果我和他一直朝爭不斷,滿朝文武分成兩派,這樣鬥上幾十年,朝廷必定元氣大傷。恐怕花上一百年的功夫也未必恢復的過來。

長痛不如斷痛,若縱他為禍,自取死路,由得他違法亂政,敗壞朝綱,待收集到足夠扳倒他地證據,再一舉殲之。別處亂得,兵部卻亂不得。兵部掌著天下兵馬。我調楊一清回京,就是要加強兵部的實力,以免為劉瑾所得.

天下大亂,尚可大治,若是軍隊也亂了,朝廷失去了保障,一旦此時出了大事,那就大亂而不能大治。縱是管仲樂毅復生。也沒有妙手回春的辦法來收拾這個亂攤子了”。

“嗯,國公所慮長遠。朝政在劉瑾的把持下,本來就烏煙瘴氣,靡爛不堪,索性讓它徹底潰爛,然後削去這塊腐肉。不過軍隊將領如果隨意遷調,整治起來就不是一時半晌了,如果這時發生戰亂,大人地除奸妙計就要胎死腹中,難以實現了”。

楊凌嘆道:“是呀,有備無患,預防萬一。其實不止是民變,如果任由劉瑾在所有衙門胡搞,恐怕軍隊自身就要起了暴亂了。前些日子我接到訊息,遼東有兩衛官兵暴亂,嚇地衛指揮逃之夭夭,起因竟是軍餉發不出來,最後上邊拿出兩千五百兩銀子,暴亂才平息。區區兩千多兩銀子,就能引起這麼大的動亂,為了防止士兵反彈,遼東衛所甚至不敢追究暴亂者,有鑑於此,我對兵部才不敢大意”。

楊慎微微點頭,不過他是文人出身,說實話對於政治,‘槍桿子裡出政權’地這句樸素真理,他也不能理解。在楊慎地心裡,也不覺得那些沒什麼頭腦的大兵會釀成大害,他關心的主要還在朝中,在於把持政策的文人。

於是楊慎避開話題,問道:“不知國公所慮之二是什麼?”

楊凌道:“自然是速戰速決,那些牆頭草投靠劉瑾,我並沒有阻攔,這些人的歸屬,完全取決於一個勢字。誰能造勢,誰地勢大,他們便投向哪邊,完全沒有忠心和立場,所以這些人根本難成威脅,我自然有辦法在收集到足以扳倒劉瑾的證據時,輕而易舉地把他們再拉回來,現在由得他們去攀附,反而能夠助長劉瑾的氣焰,更利於我們的計劃。

可是這裡邊唯一地問題就是時間不能太久,半年!頂多一年!如果在這段時間裡還不能對劉瑾動手,他的勢力就會穩固下來,再動他就難了,我們的‘姑息養奸、一擊而殺’計劃必然成為一個泡影。

劉瑾手下兩大智囊,張彩為人機警,不會做太出格的事;張文冕因科舉不中,性情偏激,其實這人對於官場腐敗真的很憎恨,不過他的激進,註定了他只能處處樹敵,而且他到底是個秀才,眼界不夠遠大,若讓他做一府一縣的幕僚智囊足矣,為劉瑾獻計,卻難當大任。

要讓劉瑾越走越遠,越幹越出格。儘快自已踏上黃泉路,他還需要一個好幫手,可是這樣的‘人才’難尋,而且也不易取得劉瑾地信任,我還在物色當中”。

楊慎目光一閃,忽然微微笑了,他坐直了身子,輕輕撣撣袍子。微笑道:“下官舉薦一個人,不知國公意下如何?”

“什麼人?”

“青城狂士盧士傑!”

“青城狂士?”楊凌忽地想起那個狷狂自傲窮擺譜兒的蜀中名士,誇誇其談講什麼以琴曲悟出治世良策的盧士傑來,這個人……..眼高於頂,不切實際,就算用他來輔佐一位名君能臣,若依著他的主意來治政,也只能好心辦壞事。

讓這位仁兄去禍害劉瑾。他都不用起壞心事兒,直接按照他‘憂國憂民’地遠大包袱,就足以把人禍害死了,可是他……..這樣重要的事,他能靠得住嗎?

楊慎正色道:“國公爺。盧兄為人狷狂、目高於頂,這是他的毛病。但是人無完人,盧兄的才學確實既博而深,只是他不象我和朱讓槿從小生長在官宦人家。對於朝政耳濡目染,再與所學一一印證,才能有些心得,所以不免顯得浮華不實了。若是讓他經過一番磨勵,未嘗不能學以致用。

盧士傑性情狷狂,但是德性品質卻是光明磊落,胸懷坦蕩,而且……..他雖表現地淡泊名利。可是空負一身才學,其實他也很想有所作為。如果能有機會為國除奸,我相信盧兄會屏棄與大人地前嫌。

盧兄居於青城,卻是陝西人氏,劉瑾極重視鄉誼,而且盧兄在巴蜀、陝西一帶名氣甚大,所以他是最好的人選,無論是才氣還是關係。都能迅速取得劉瑾地信任和重用。恰好我赴京時曾修書給他。請他赴京遊學,算算日子也快到了。如果大人覺得可行,待他來了我可與他一談”

楊凌沉吟不語,楊慎道:“如果國公還不放心,我便以私人名義相勸,並不透露國公地計劃。以往與盧兄交往,談起古之才子書生意氣,用智計才學為國除奸的事來,盧兄常常擊節讚賞,欽佩不已,我想只要我開口,盧兄必會欣然做這以身事賊、縱賊取禍的義士!”

“此人……..靠得住?”楊凌徐徐問道。

楊慎知道他想起了朱讓槿,不由苦笑一聲,沉默良久才緩緩地道:“大人既信得過我,何必疑於盧兄。讓槿他……..他太過偏執,故作姿態是為了掩人耳目,但是盧士傑則不然,他的狂傲只是令他屢屢得罪人,名氣雖大,並無絲毫好處,此人……..決無貪利之心”。

“好!那麼,便請這位青城狂士出馬吧,不過……..為了穩妥起見,還是暫以個人名義,勸他誘賊為禍、使劉瑾結怨於天下自取滅亡吧。我們走的是險棋,一步錯,步步錯,關乎江山社稷、萬千黎民,還是小心些好。”

皇上散了早朝就匆匆趕回豹園去了,他要和唐一仙在飄雪的冬季大婚,如今正親手設計、忙碌著自已的親事,很少住在宮中。

皇上一走,劉瑾也乘著小轎出了宮,回了自已的豪宅。

換了一身薰香地袍子,正要往身上噴灑點香料,張文冕急勿勿地從後院兒趕來,劉瑾只得放下自制的噴壺,有點不耐煩地道:“有什麼要緊事麼?”

張文冕一揖道:“劉公,聽說您今兒請旨要盤查天下軍民府庫錢糧、各邊年例銀、鹽引、軍器、乃至夫運、柴炭?”

“不錯!”劉瑾沾沾自喜地道:“徹底清查,有貪腐公款,浪費稅賦的,查出一個辦一個,不管多大的官兒,不管是誰的人,該賠地賠、該罰的罰、該充軍的充軍、該殺頭地殺頭!

這些事兒。六部地官兒哪有不沾邊的,只要風聲一放出去,那些屁股不乾淨的就得乖乖來投靠咱家。而且只考核京官政績,那是明顯在整楊凌的人,來個全國大清查,就不顯山不露水了,而且也能幹出些政績,叫那些滿口道德文章的讀書人看看。我劉瑾主政,也是很有些本事的”。

張文冕埋怨道:“劉公,您有這份雄心壯志,那自然是好,可是聽說您把這差使派給了戶部和刑部,他們現在還不是咱們的人,明著順從公公您,暗地裡還是聽李東陽、楊廷和地。他們能誠心給您辦事兒麼?要是敷衍了事怎麼辦?公公地一番心血不就白費了麼?”

“這個……..”,劉瑾也有點兒煩,投靠他的人是不少,可是能夠交付大事的卻不多,司禮監到是有許多親信。可是劉瑾並不大願意任用太監,各地的鎮守太監他也是沒辦法,才竭力拉攏,司禮監的那幫貨色他又不是不知道。讓他們搜刮民財行,哪有一個會辦事兒的呀,把他們派出去,那不是壞了我劉瑾的名聲嗎?

劉瑾自已也貪,而且貪地厲害,尋常送禮地,少於三千兩銀子,門兒都別想進。如果是求官地,那起價就是一萬兩。可是他自已一身白毛兒,偏偏瞅著別人象妖精,如果聽說誰貪汙收賄,那是真的氣沖斗牛。

“唉!文冕吶,投靠咱家地人雖多,可是能獨擋一面地人才卻少呀,不交給戶部、刑部。你讓咱家派誰出去?”

“公公現在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行事剛毅果斷。權威無人能及,學生聽說,內廷的公公們都稱您是‘小太祖’呢,難道還招攬不到可用之才?”

劉瑾一聽來了精神,連忙問道:“什麼什麼?什麼小太祖?”

張文冕道:“公公殺伐果斷,以酷法嚴刑對待貪官汙吏、庸糠之臣,頗有當年太祖皇帝遺風,所以內廷的公公們私下裡都恭維您是‘小太祖’,我是聽羅公公說的”。

劉瑾聽說內廷地太監們把他比喻成朱元璋,不由眉開眼笑,嘴都合不攏了,他笑道:“羅祥又來了?呵呵,咱家又把他的事兒給忘了,他這灌腸大使做是忒可憐了點兒,回頭我寫個條子,你著人送去,把他調內廠辦差吧”。

“是,”張文冕答應一聲。

“唉,咱家雖有太祖皇帝那般的雄心壯志,可惜卻沒有太祖皇帝那麼多的能臣幹吏可用,依附與我的那班官兒,大都是趨炎附勢之輩,除了張彩、曹文錦、石文義……..嗯?”

劉瑾忽然醒悟過來,看了張文冕一眼,笑道:“文冕吶,對咱家還有什麼話兒需要繞著彎說麼?想要個出身是吧?嗯……..明兒吧,明天我和李東陽商量商量,先調你做個戶部主事,有你在那兒,這差使就不怕他們糊弄我”。

張文冕一聽喜出望向,連忙跪地磕頭,說道:“多謝公公栽培,文冕沒齒不忘!”一個落第秀才,如今一躍進了朝廷六部之一的戶部,而且馬上擔升戶部主事,劉瑾還真的沒虧待他。

張文冕欣喜之餘,不由感激涕零地說道:“公公,您的眼光準吶,現在投靠公公地外臣,論才幹,大多沒什麼本事,都是些只可共富貴、不可共患難的牆頭草罷了。

現在朝廷大事,全由公公決定,公公要想在朝廷中長青不老,上邊得有皇上的寵信,手下也得有幾個能人為公公分憂辦差才行。對些才子名人,公公不妨禮賢下士,許以前程,必會有人肯忠心為公公辦事,公公有了幹吏相助,才能獨掌內外權柄,而且留芳百世,名垂千古!”

劉瑾被他一番話說的雄心發酵,腰板兒也挺了起來,可是心頭那股熱乎勁兒過去了,仔細一想手下那幫歪瓜裂棗兒,他的肩膀又塌了下來。要在外臣中找幾個肯死心踏地跟著他乾的能臣,難啊。

手下的人,曹文錦、楊玉、石文玉等人只能做個打手,其他的大多是廢物,真正能辦差地。張彩算一個,可他管著吏部,替他牢牢把著這個最重要地衙門,已經沒有餘力去幫他完成那麼多地宏圖大志了。

張文冕是一個,而且自已對他有知遇之恩,這個張文冕對自已絕對是忠心耿耿地,除了這兩個人,還能有誰?劉瑾抿了抿嘴唇。才輕嘆一聲,擺手道:“咱家知道了,你先忙去吧”。

張文冕不知道這句話哪兒又惹他不痛快了,見他臉色不好,不敢多說,忙應了一聲,悄然退下去收拾行裝準備走馬上任了。

劉瑾提著噴壺走進內室,又是長長一嘆。真正有節氣、有本事的人。誰肯歸附我呢?楊凌也不是正途出身,可是就連李東陽、焦芳那般人,包括跟他不大合得來的楊廷和,見了他都客客氣氣,對我呢?也客氣。可那種隔著八丈遠的味道,難道以為咱家看不出來?

我比楊凌差在哪兒?論權、論勢、論才能,難道我比他差麼?不就是胯下少了一嘟嚕嗎?朝廷取士,五官、身材不好的都不用。我是個宦官,那些人……..瞧不起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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