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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一馬西來(3/3)

作者:月關
結之意,這幫人正打著主意抱咱家的大腿,沒有了楊凌,他們哪有膽子跟咱家作對,要說不怕死的……..”。

劉瑾臉上浮起陰森森的笑意:“要說不識時務、不識抬舉、不知進退的。也只有那些愚腐透頂地清流儒派了”。

他大步出了乾清宮,喚過那個小黃門道:“群臣還在金殿上候著呢嗎?”

小黃門忙道:“是的,公公,皇上沒有下旨退朝。文武百官只好在金殿等候,所以派小地來促駕呢”。

劉瑾咬著牙格格一笑,陰惻惻地道:“不用促駕了,你馬上回去,告訴文武百官,就說皇上下旨要徹查投密柬誹謗大臣、妄言亂政者,咱家奉旨,馬上就到。要文武百官在金殿候著!”

小黃門見他臉色猙獰,不由打個機靈,忙不迭答應一聲,急忙趕回金殿報訊去了。劉瑾恨恨地喚過一個侍衛,說道:“快去,叫石文義立即領五百大內錦衣侍衛,去金殿候著,咱家奉旨。要拿賊問案!”

群臣正翹首盼望皇上回到朝堂上。就見那小黃門一溜煙兒趕了回來,扯開嗓門道:“傳旨。皇上著司禮監劉公公徹查金殿投放密柬,妄言亂政、誹謗大臣、心懷不軌者,文武百官金殿候著。”

金殿上頓時一靜,眾官紛紛猜測:“誹謗大臣,妄言亂政?這是指誰呀?”

“哦……..原來指地是劉公公”,一看到劉瑾臉色鐵青,嘴唇兒抿成了一條線,兩隻眼裡噴著火,眾官員頓時恍然大悟,有人就暗暗鬆了口氣,笑吟吟地等著看熱鬧。

劉瑾一步步走上大殿,往明前寶座前邊一站,目光左右掃了一圈兒,陰惻惻地舉起那個紙卷兒,尖聲道:“這是哪位大人的手筆呀?”

“……..”

“呵呵呵,敢作不敢當啊,是條漢子,就給爺們站出來!”

旁邊還是靜著,可是靜了片刻忽然發出竊竊地笑聲,一個太監和人幹仗,還敢直著腰叫人家是個爺們就站出來,這還不好笑嗎?

劉瑾也一下反應過來了,頓時老臉如染雞血,看的旁邊兩個小黃門生怕劉公公的臉“砰”地一下就炸了開來。劉瑾這些有地位地太監,在宮裡頭彼此之間都是以爺們相稱的,他說習慣了,方才順口就溜了出來。

太監心中最大的禁忌就是他們的生理缺陷,有些自卑到極點就自輕自賤,有些就視此如天大的禁忌,誰敢拿這個和他開玩笑,他就敢和你玩命。以劉瑾今日地權勢地位,怎能受到了這種嘲笑?

笑聲象一根根針似的扎進他的心裡,劉瑾忽然尖聲大笑三聲,喝道:“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嗎?好啊,那咱家就陪你們玩玩,要玩咱就往大里玩。來人吶!”

石文義領著兩班錦衣衛“轟”地一下衝上金殿,大搖大擺地看了群臣一眼,向劉瑾拱手道:“請公公吩咐!”

劉瑾抹著嘴唇道:“把諸位大人都請出去,跪在奉天門下,直到找出諫書之人,否則。誰也別想離開”。

“遵令!”石文義手按繡春刀,開始指揮錦衣衛往外趕人,眾大臣又驚又怒,有的分辨、有地喊冤,有那膽大的當場便大罵出口,劉瑾聽著越罵的厲害心裡越快意,只是冷笑不語。

石文義和楊玉是負責皇宮大內的錦衣衛首領,原是錢寧的部下。錢寧去了南京鎮撫司,邵指揮上任,被劉瑾藉故押進天牢期間,劉瑾便軟硬兼施,把這兩個錦衣衛千戶招納到了自已地門下,成了他的走狗鷹犬。

現在的月份,風冷嗖嗖地,看這天氣。鉛雲密佈陰風陣陣,沒準兒初雪馬上就來了。眾位大臣騎馬的、坐轎的,到了午門外厚重衣服都脫給下人了,往外邊一站,冷啊!

“統統跪下。劉公公是奉了皇上旨意,是專案欽差,誰敢抗旨?”錦衣衛們厲聲大喝。

一些官員含羞忍憤地跪下了,傲立不動的也大多被同僚好友連拉帶勸跪了下來。只剩下兩三個脾氣倔的,大叫道:“士可殺不可辱,皇上不在,我豈能向一個閹宦下跪?”

這兩三個人很快被錦衣衛象撅高梁稈兒似地拖出去,弄到僻靜處享受特殊待遇去了。李東陽氣的嘴唇發抖,顫聲道:“劉公公,滿朝文武跪在奉天殿外,這……..這皇上豈會如此……..”。

劉瑾對他倒挺客氣。連忙笑道:“咱家是奉了皇命辦差,要不然誰願意得罪這麼多位大人吶?李大人、焦大人、楊大人,您三位是內閣首輔,站班站在最前邊,這事兒肯定沒嫌疑,三位暫請一旁……..那個誰,趕快給三位大學士看座”。

劉瑾說完,轉身走上丹陛。睥睨四顧。威風八面,風吹的蟒袍起伏不已。好象上邊地繡蟒活了似地,這種感覺,真好。

李東陽想著人去後促請皇上,可是宮裡的太監都怕劉瑾,沒他地命令,誰敢妄動?司殿太監畢雲覺著不妥,連忙走上丹陛,悄聲道:“劉公公,您站在這兒審問百官,這可不合適呀”。

劉瑾傷風還沒好,被風一吹,鼻涕又流出來了,他掏出手絹擦了擦,問道:“這樣有何不妥?”

畢雲是個老實厚道的太監,品秩還挺高地,不在劉瑾之下,不過他是專門負責金殿侍候的管事公公,職位雖高,既無實權又無油水。因為和劉瑾沒什麼利害衝突,又是宮中老人,所以劉瑾對他挺尊重的。

畢雲勸道:“劉公公,百官朝著金鑾殿下跪,公公卻立在丹陛之上如同受禮,這要是被人彈劾一本,可是僭越之罪呀”。

“呀,有道理,畢公公提點的是,劉瑾多謝了,多謝多謝”。

劉瑾慌忙走下丹陛,跑到奉天門東側的門廊下站著,從側面訊問百官了。可無論他怎麼問,甚至假笑說只要有人招出來,保證不予追究,愣是沒有一個官兒點頭,恨得劉瑾牙癢癢地,乾脆叫人搬了把椅子來,坐在廊下,手裡捧著一壺熱茶:看看咱們誰捱的過誰!

快兩個時辰了,下邊的人跪的是腰痠背痛,兩腿發麻,有人支援不住,乾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焦閣老捻著鬍子,低著頭,白色地八字眉微微一挑,眼睛都眯成三角形了,往群臣堆裡溜了一眼,趕緊又收回目光來:“唉!罪過,罪過!誰知道劉瑾這麼大火氣呀,諸位同僚……..,咳咳,老夫實在抱歉了”。

劉瑾倒有閒心,聽見焦芳咳嗽,回頭笑道:“這天兒冷了,閣老偌大的年歲,若是著了風寒,那就是咱家的不是了,來人吶,去給三位大人加件袍子,各自奉上一壺熱茶”。

焦芳急忙道:“多謝劉公公,多謝劉公公,公公呀,雖說公公是奉了皇命,任他官至一品,位極人臣,君命之下都得下跪。可是群臣中畢竟只有一個真兇,呃……..其他人都是無辜的嘛。你看諸位尚書大人,那是六部九卿啊,這樣長跪不起……..公公是否開恩……..”。

劉瑾瞄了他一眼,回頭瞧了瞧,他現在火氣漸漸小了,也覺的讓六部九卿這麼長跪,是有點太霸道了。再說裡邊還有自已的人呢。劉瑾吁了口氣,頷首道:“就看焦閣老的面子,來人吶,請尚書大人們起來

眾尚書們被人扶到了一邊,馬上有位督察院的官員不滿了,起身高喊道:“劉公公,言官無罪,我們督察院乾地就是這差使。被我們參劾過地人多了,多大的官兒都有,也沒見我們用過這種手段,哪有現在藏頭遮面的事兒?我們督察院冤枉啊”。

劉瑾摸摸下巴:“是這麼個理兒,言官上奏。有用就有用了,沒用就當他放了個屁,還真沒人追究過督察院的責任,他們怕什麼呀。嗯……..肯定不是他們乾的”。

“好了,都察院的人都起來吧,退到一邊,休息一下就走,該幹嘛幹嘛去吧。”

群臣一陣騷動,可是劉瑾口口聲聲奉了聖諭,他不允許,真個起身。就得按抗旨斬頭,眾官員只得咬牙暗忍,偷偷把目光望向三位內閣大學士。

三人暗暗一嘆,愧然避開眾官員的目光,望向後宮方向。劉瑾飛揚跋扈,誰能制止?除非皇上聞訊趕來,否則哪兒還有救星呀?

一馬西來,順著田間小道狂奔過去。捲起一路風塵。

已經有零星地雪粒兒灑落下來了。馬上地騎士眯著雙眼,上半身緊緊貼著馬鬃避著風。快馬飛馳,偶有田間村夫荷鋤而過,竟然看不清他的模樣。

後邊,又是十餘騎接踵而來,只因田徑狹窄,難容雙馬並騎,急行之間容易碰撞受傷,所以每匹馬之間都隔著十餘丈地距離。

高老莊,楊府,正在辦喜事,喪中帶喜,這儀式該怎麼辦,高管家也不知道,好在家僕在桑乾溝,請來一位懂得結鬼婚的師傅洛花蔓,經洛師傅指點,家裡不用換成喜色,一切按照正常成親的步驟走,真正的要害處在於他們這些鬼媒人的符錄和咒語,高管家這才鬆了口氣。

其實這位洛花蔓是個矇事兒的,他倒是真懂結冥婚地步驟和儀式,可那是死人和死人成親,隨他擺佈呀,最後謊扯圓了,把女方的骨頭從墳裡起出來,和男方一圓墳,就算大功告成。至於活人和死人成親,他也是聽人說過,並不懂這個。

他雖不懂,膽子卻大,十里八鄉就他一個會結鬼婚的,他都不懂,還怕蒙不了一幫孤兒寡婦?楊家出的錢可夠多呀。

在他的安排下,楊府上下一片銀裝素裹,靈堂上香菸繚繞,鼓磬鐘鈸做著超渡。大門外,鎖吶聲聲,一頂紅暱地小轎,披紅掛綵的在家人們簇擁下到門外。

雖說天氣不好,風冷而急,大門外來相賀的百姓卻不少。高文心是本地人,大家都姓高,多少掛著些親戚,還有受過她恩惠的百姓趕了幾十裡地,也是為了前來祝賀。

轎旁一匹白馬,馬上坐著一個小書生,長地那叫一個俊呀,讓村子裡這些大姑娘小媳婦兒們見了,兩眼噴火,恨不得一口就把他吞下肚去。他身穿狀元袍,頭戴狀元帽,胸前十字大紅花,懷裡抱著楊凌的牌位,卻是女扮男裝代義兄娶妻的唐一仙。

“停停停”,洛花蔓結結巴巴的攔住隊伍,從碗裡抓出一把黃米,呼地望空一灑,拉長了嗓門兒道:“楊凌楊凌,吾知汝名,天高路遠,攸去千里,嬌妻進門,英靈來見哪~~~~”。

“嘩啦啦啦啦……..”,他手裡的銅玲鐺剛搖了幾下,右方斜刺裡衝出一匹滿身塵土的黃驃馬,楊家門前沒有直出的大道,都是從右邊拐出去。當初楊虎夫妻騎馬甚急,到了那地方就是一個漂亮的駿馬人立動作,這才轉過馬身。

這位馬上地騎士也是如此,駿馬人立而起,腳下黑煙滾滾,就好象那馬是騰雲駕霧一般,然後駿馬轉向,希聿聿一聲長嘶,瞅眼間已到了門前,把那一大團的灰塵也捲了過來。

番子們大怒,推開賀禮的百姓氣沖沖地圍了上來,馬上的人一直貓腰兒人馬合一,這時才把腰一挺,直坐了起來。

他瞧見門口吹吹打打,旁邊還停著一頂花轎,不由嚇了一跳,立即驚駭怒道:“我才剛死,屍骨未寒,這是誰要改嫁?”

這句話太強大了,頓時鼓也不敲了,號也不吹了,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有認得楊凌的鄉親,忽然發現這個鬍子拉茬、人身馬身都是灰朦朦的土,好象剛從地裡鑽出來的怪物,竟有八分象是已經死去的威國公,再想到他剛剛說過地話,頓時一聲淒厲地尖叫:“鬼啊!”

當下十成百姓走了七成,剩下一成嚇暈的,兩成反應慢地,番子們鋼刀出鞘,戰戰兢兢,楊凌渾然不顧,他忽然發現對面白馬上的小子有點兒眼熟,仔細瞧了兩眼,不由驚笑道:“一仙?”

唐一仙瞪著他,牙齒格格直響,身子跟打擺子似的,得得得地道:“你你你……..你怎麼真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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