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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三探獄(2/4)

作者:月關
待人忠厚熱情,李大義找到這個地方,就暫時把她安置下來,給了鄧姓獵戶家一些散碎銀子,請他們代為照顧。

以前和李大義一路逃命,心中又是怨憎、又是悲苦,現在放棄了過去,真的把他當成了自已地男人,心中牽掛著一個人、喜歡著一個人,憧憬著兩個人地未來。不知世事的小女孩兒已經為人妻、為人母,浪漫地幻想不在了。她竟也喜歡上了這種踏實的感覺。

“唉!他走了那麼久,怎麼還沒有一點訊息?他……..”,一絲陰影掠上心頭,馬上被她拋開,連連地安慰著自已:“不會地,他為人機警,武藝又高,如果沒有機會的話。為了我,他也不會蠻幹的,他一定會回來”。

門忽然被撓了兩下,柳緋舞嚇了一跳,急忙站起來問道:“誰?”

門外沒有回答,柳緋舞緊張地抓過一個棍子,憑她三腳貓的功夫,如果闖進歹人來可未必對付得了。可這兒哪有壞人。那兩家獵戶簡直是她一輩子見過的最憨厚老實的鄉下人,只因為收了他們一點銀子,每天都把最好的飯菜盛給她吃,還怕虧待了她,兩家的嬸子為人也好地很。會不會是他們家裡的獵狗?

柳緋舞又打消了念頭,這是在山坡上築的石木小房子,得挑塊比較平坦的地方築基才成,三家的房子彼此間都隔著幾十丈。兩家的獵戶晚上都是把狗拴起來的。

就在這時,門又響了,聲音雖然輕微,可是柳緋舞卻聽得清清楚楚,她忍不住叫了起來:“誰?是誰?你不說話我要喊了!”

門外靜了一會兒,傳出微弱的聲音,那聲音雖幽弱不可聞,聽在柳緋舞耳中卻象是晴天霹靂:“子豪?子豪!是你!”

柳緋舞“哐啷”一聲丟了棍子。撲過去打開了房門。

一聲淒厲地慘叫,柳緋舞心膽俱裂,如果不是剛剛聽清了他的聲音,柳緋舞一定認不出眼前這個人是誰,臉色灰敗、慘無人形,他就是那個英俊、神氣的二少主,就是我的子豪?

柳緋舞的淚下來了,她慌慌張張地將李大義拖進房來。又匆忙倒了杯碗水。可是李大義只喝了兩口就嗆噴了出來,烏黑地血沿著嘴角往外流。柳緋舞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別……..哭了,”一口汙血噴出,李大義的氣色忽然好了許多,說話也有力了。他緊握住柳緋舞的手,說道:“我……..以前趕過許多路,忙著去造反、去殺人。只有這一趟,我趕的那麼急,只……..只為了見我地妻”。

李大義顫巍巍地抬起頭,撫著柳緋舞的臉頰和嘴唇,眼淚也流了下來:“我想給你好日子過,想讓你錦衣玉食,想讓……..你象從前那樣美麗、快樂,可是……..我帶給你的只有不幸……..”。

“子豪,我帶你去找郎中,我……..我帶你去找你爹,讓他為你報仇,我不怕他遷怒於我,我……..”。

“不要說了”,李大義忽然握緊了她的手,握的緊緊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道:“你聽我說,聽我說完,不要插嘴……..”。

他張開嘴,象離了水的魚兒似的急促地吸了幾口氣,說道:“緋舞,我不行了,能趕回來見你這一面,已經是老天地眷顧……..”。

“緋舞,不要去找我爹,我不答應。我不要我的兒子去造反、去殺人,讓他娶妻生……..子,好好地過日子吧,哪怕做一個村夫。如果回到教裡,我的兒子……..將來只能淪為……..淪為我大哥三弟的殺人工具!你……..答應我,求求你,不要……..報仇,不要回教,你……..答應我!”

柳緋舞流著淚點了點頭,李大義鬆了口氣,他放開手,目光發散地盯著屋頂,慢慢地說道:“這裡不是久居之地,你再住些日子,風聲過去後就離開。你的模樣……..已有改變,又有了身孕,官差……..依據通緝榜文認不出……..”。

“緋舞,我們李家祖先,是白蓮教四……..大長老之一,六十多年前……..我們李家自立門戶,成立彌勒教。當時族人中一些老弱婦孺,或者天資愚鈍不堪使用者,都安排到……..了陝西米脂。

這些李姓族人自成一村。造反風險太大了,或許是為了……..一旦事敗給李家留一線香火,歷代教主傳教都絕不踏進李家村一步,也不和……..他們有任何聯絡,你去那裡吧,我爹……..早晚要反的。到時天下大亂,你和孩子留在那裡,或許將是……..一塊不受戰亂波及的淨土……..”。

柳緋舞哽咽著點頭,眼淚簌簌而下,一滴滴落在李大義的臉上。

李大義摸索著從懷裡掏出一把金葉子,慘笑道:“我李大義一生造反……..想用這條命搏個皇帝噹噹。可這最後一次買賣,卻是……..做了綁匪,用我地命……..換來這一把金子……..哈哈!”。

笑聲戛然而止。他地腰忽然挺了起來,雙眼瞪的老大,緊緊抓住柳緋舞地手急聲道:“緋舞,把我悄悄埋掉,莫帶孝、別聲張……..。我、我對不起……..”。

語聲戛然而止,李大義的身子僵硬地挺了片刻,就一下子軟了下去,五指張開。金葉子叮叮噹噹撒了一地,閃耀的金光迷離了一雙淚眼……..

“媽的,吆五喝六地說,誰也不許再接近二王子,否則唯我們是問,這屁剛剛的是誰放的?”

一高一矮盡皆粗壯的兩個獄卒送走了蜀王府的小聆子公公,剛剛回到牢房門禁室內趴到了床上,典獄官就又送進人來了。二人忍不住心中暗罵。

打開了牢門,典獄官顧徹顧大人還沒進來,先頂著門簷兒鑽進一個捲髮褐面地昂藏巨漢,把倆獄卒嚇了一跳。

這人穿了深青色的三幅兩襟開擺式烏斯藏人袍服,賁起的虯結筋肉繃得衣服緊緊的。高高的個頭兒,寬厚的肩背,兩道濃硬如戟的粗密眉毛之下,是一雙精悍冷酷的大眼。

他一進門兒就靠邊兒站下。除了耳朵上一對巨大地耳環猶在搖動。整個人就象一座屹立不動的高山,兩個獄卒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緊跟著。顧徹舉著燈籠,點頭哈腰滿臉陪笑地走了進來,將燈籠打的高高的,諂媚地笑道:“拓拔大人,您請!”

兩個獄卒還以為又要進來一個昂藏巨漢,想不到眼前一花,一條雪白婀娜的倩影嫋嫋而入,一身烏斯藏人地簡潔白袍全無裝飾,頭上以白色的絲巾裹住了秀髮,秀氣白晢的額間環著一條精緻的細金鍊子,小小地瓜子臉蛋兒,細膩如瓷,精緻之極。

兩個獄卒不禁屏住了呼吸,生怕濁息噴出去,褻瀆了這潔如雪、美如仙的佳人。仙女兒就有仙女兒的傲氣,這位姑娘理都沒理點頭哈腰的典獄長,旁邊兩個獄卒對她而言更象是牆上貼的畫兒似的,她那黑如點漆的雙眸都沒向旁邊看一眼,就那麼筆直地走了進去。

佳人翩然而過,粉腮如雪,衣領中露出小半截粉頸,線條柔潤,纖秀柔美,那美麗自二人偷偷抬起的眼前只如驚鴻般一現,動人風韻卻如投石如水,餘波嫋嫋。

兩個獄卒吸了口氣,一來是忍地有點兒窒息了,二來是想嗅嗅佳人身上的香味兒,佳人身上雖有淡淡幽香沁人心脾,可是人影飄過,隱約還有些酒味兒,二人不由一怔。

“混帳!不開眼的東西!給拓拔大人掌著燈籠呀”典獄官顧大人急忙罵道。

“哼!”,一隻巨靈掌忽地探了出來,一把奪過了顧大人手中的燈籠,兩個跨步就追上了那背手而行的美人兒,那副旁若無人的模樣簡直就是把成都府的大牢當成了他們家的菜園子。

顧大人急忙一擺手,兩個獄卒會意,連忙追了上去。

踮著腳尖兒瞧他們過了第二道牢門了。顧大人才搖搖頭,吐出一口長氣道:“蠻人吶,真野蠻!可這蠻女,嘖嘖,蠻足蠻腰,蠻動人吶”。

那秀麗脫俗地白袍美女漫移蓮步,輕盈地走在甬道間,輕軟的白袍律動不已。肩兒平平,彷彿在水上滑行,無聲無息,億美曼妙已極。

兩個獄卒跟畫龍似地,左右移動著繞過那如山的壯漢,一邊偷瞧著美人兒的步態,一邊在心裡嘀咕:今天真邪門,怎麼來探監的走路都跟飄兒似的?剛飄出去一位公公。這又飄進來一位美人兒。還是一位大人?成都府除了宋總兵,還有女官麼?

拓拔嫣然在小金川是掌管著具體事務的,也是一位土官,而且主要負責和朝廷、漢官打交道,所以蜀王宴上。她代父參加,只是去後宮拜過了王妃,便回前廳赴宴,不必與夫人們一席。自然是稱得大人地。

朱讓槿正盤膝坐在榻上,側對門口,似乎滿腹心事,他聽到有人來了,轉頭瞧見是拓拔嫣然,臉上頓時露出興奮之色,連忙躍下地來,撲到門口。扶著木欄歡喜地道:“嫣然!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看我的”。

拓拔嫣然沒有答話,她的俏臉冷的象冰,眸子向旁邊一瞟,冷聲道:“你們走開!”

兩個獄卒囁嚅地道:“姑娘……..啊!拓……..拔大人,陸大人吩咐過,不管什麼人,要見二王子,都得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說……..”。

眼前一黑。那個高大的藏人已經站到了他們的面前。兩個人不禁嚥了口唾沫,把後半截話也咽回去了。眼睛一溜。還好,這廝沒帶傢伙。

“巴旺!”聲音清脆而泠冽,象是兩粒冰珠落入玉盤。

那個藏人巨漢聞聲身形一頓,然後向懷裡一摸,兩個獄卒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隨即手中一沉,兩個獄卒低頭一看,眼睛頓時直了:赤澄澄的兩大錠金子,大小金川山裡頭淘出來的赤金,成色極好,這位姑娘……..太闊綽了!

那個藏漢伸手一探,捏住了他們倆地肩膀,二人不由自主地被帶出老遠,直走到快拐彎的地方,藏漢才停住腳步,又是重重一哼。看在黃金和那雙大手的面子上,兩個獄卒乖乖的沒有吭聲。

朱讓槿看著兩個獄卒被帶弄,欣笑著伸出手去,喚道:“嫣然,快過來,你怎麼現在才來?”

拓拔嫣然抬起手,白皙香嫩的小手任他握住。兩手甫接,拓拔嫣然忽地反握住了他,一口咬住了他地手背。朱讓槿愕然,手上一陣巨痛,可是拓拔嫣然咬的死死的,如果硬縮回手來,不但要扯下一塊肉來,只怕拓拔嫣然的牙齒也要受傷。

朱讓槿強忍巨痛,失聲叫道:“嫣然,你幹什麼?”

拓拔嫣然咬地緊緊的,慢慢抬起頭來,血順著她的嘴角流了下來,桃花人面,詭異淒厲的就象一個吸血女妖。

朱讓槿看到她的眼神,心裡一寒,竟然再也說不出話來。

拓拔嫣然終於鬆了口,她“咕咚”一聲把血吞進了肚子,伸出細小鮮紅的舌尖舔了舔嘴唇,好象品嚐到了人間美味似的,笑眯眯地道:“幹什麼?我正要問,你朱二少爺幹了什麼?”

她在笑,眼裡卻恨意森然,沒有一點笑意:“朱讓槿,你忘了我對你說過的話了,是不是?你要了我,就要對得起我!

如果……..你敢碰別地女人,我就要親手殺了你,剝了你的皮做我的馬鞍,拆了你的骨頭當我的鼓槌,用你的頭顱,做一盞酥油燈”。

朱讓槿聽說過一些奴隸主用戰俘或處死的罪奴做過這些東西,可是這樣血腥的話從拓拔嫣然這樣嬌滴滴地美人兒口中說出來,實在令人如墜冰窖,全身發冷。

拓拔嫣然笑地很甜蜜,笑容說不出的嬌俏,襯著她唇邊地鮮血,和這惡毒地語言。構成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畫面:“我的情郎,當你享用我的時候,是不是把它也當成了我的綿綿情話?你一定很開心我愛你、愛的這般死心踏地吧?”

朱讓槿駭然退了一步,喃喃地道:“我……..我沒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我根本沒有碰過別的女……..”

他腦中靈光一閃,忽地驚叫道:“夢璃?這件事你怎麼知道地?嫣然,告訴我!”他的目光在這一刻也忽然變了,凌厲地盯著拓拔嫣然。

父王既然認定是他幹下了這件醜事。把這當成有辱門風的奇恥大辱,連繼續追查下去的勇氣都沒有,就一定會竭力遮掩這件事,哪怕是王妃,父王都未必會告訴她,嫣然又怎麼可能知道?

拓拔嫣然格格一笑,歪著頭俏笑,輕輕地鼓掌道:“終於學乖了。我還沒問,你就招了!骯髒、無恥!朱讓槿,你們都是大明皇室的子孫,她是你的族妹呀,你揹著我找女人。而且還是自已的妹妹,你這個衣冠禽獸!”

朱讓槿盯著她,眸子裡也是一片寒意,雙手十指緊緊扣住了木欄。指節都已繃的發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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