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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暗起殺機(1/2)

作者:月關
第171章 暗起殺機

韓幼娘目送歐陽夫人的轎子拐過了一叢籬笆牆,正要和高文心返回院內,那叢籬笆後面一白一紅兩匹駿馬疾馳了出來來。

那條小徑並不算寬,想是為躲避嚴家娘子,兩匹馬走在路邊積雪中,奔行又急,窄徑前方就是一條蜿蜒的小溪,如今已凍結成冰,只見馬上騎士勒韁提臀,兩匹健馬人立而起,凌空一個近九十度的轉身,折了過來。

韓幼娘昔日只在雞鳴見馬憐兒有過這樣高明的騎士,此時瞧了不禁眼前一亮,白馬上一個體態嬌嬈的俊俏女子,烏雲壓鬢、粉面桃腮,旁邊紅馬上卻是一條魁梧的葛黃袍大漢。

高文心對韓幼娘悄聲道:“妹妹,是咱家的客人”。

韓幼娘嗯了一聲,兩匹馬已馳到面前,馬上男子哈哈大笑道:“高姑娘,又見面了!”說著也不扶馬鞍,一偏腿兒從馬上躍了下來,身手極是矯健。

紅衣女子微微一笑,按著馬鞍也輕盈落地,上前兩步拱手笑道:“高神醫,我夫妻二人特來拜謝高神醫和楊大人援手救命之恩”。

高文心忙道:“這位便是楊夫人”。楊虎夫妻聞言忙雙雙抱拳施禮,韓幼娘已簡約聽過他們的事,自進京來見的都是官場中人,這對夫妻的豪爽大方甚合她的脾胃,韓幼娘忙欣然迎上前道:“楊大哥、楊夫人,我家相公辦差尚未歸來,幼娘早聽過二位的大名了,快請進內”。

楊虎夫妻沒想到一位誥命夫人說話如此爽朗,意外之餘又覺親切,四人進了院子,正好玉堂春和雪裡梅正迎上來。後邊跟著如喪考妣的伍漢超。

楊虎一路帶著楊泉、伍漢超等人進京時,伍漢超時暈時醒,彼此也算相熟的,楊虎見了他撲上去照著肩頭便是一拳,哈哈笑道:“伍老弟,你也好了?”

他練的是外門功夫,一雙鐵掌可以開碑碎石,這一拳搗出力氣甚大。可是伍漢超反應極快,拳力剛及肩頭,他身形微微一矮,肩膀一塌,已卸去楊虎大半力道。

楊虎只覺一拳打空,就象擊中懸在空中的一塊布片,空蕩蕩的渾不著力,微微一呆地功夫一股軟綿綿的勁道一彈。那拳已貼著伍文超肩頭滑了過去,伍文超沒事兒一般站在那兒,只是苦笑道:“楊兄輕些,兄弟還沒好利索呢”。

崔鶯兒沒同妖道李福達照過面,但李福達有三個兒子。大仁、大義、大禮,這三個人現在還只是二十上下的青年,崔鶯兒去年秋天在霸州和李大義交過手,二人武藝不相上下。

崔鶯兒自視甚高。不相信這個書生竟能傷得了李大義的老子,來時曾授意丈夫探探他的武功深淺。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如今試了伍漢超一招,崔鶯兒已看出這書生的功夫確實了得,就是自已也未必是他對手。

崔鶯兒俏目一翻,白了楊虎一眼,嗔道:“總是粗手粗腳。這位伍兄弟傷勢未好,你莫要再傷了人家”,說著她笑盈盈地迎向雪裡梅和玉堂春,一手牽住一個,讚道:“楊夫人端莊大方,兩位妹妹也是人間絕色,叫姐姐看了好生羨慕呢”。

玉堂春面如滿月,眼似秋波。明眸皓齒顧盼之間。自有一股風流韻致。因為明日就是臘月二十三,該掃房祭灶了。這是楊凌成家後過的第一個正式的年節,在幼娘關照下,闔府上下都十分重視。

玉堂春穿了件喜慶地桃紅色百褶長裙,外罩著淺藍色的格狀比甲,頭上用一根白玉簪定住如雲的秀髮, 窈窕修長的身段兒,盈盈一握的纖腰,嬌滴滴的確實在群女之中麗色最勝。

雪裡梅穿一件織金綠絲襖,系一條結綵鵝黃錦繡裙,櫻桃小口,齒白唇紅,雖顯得嬌小稚嫩一些,也是個活色生香的小美人。

兩人還不知紅娘子身份,但是崔鶯兒本來就是杏眼桃腮、美得如同一團烈焰,她能如此不吝讚美,二女不由心花怒放,忙含笑向她見禮。

這些女子湊在一塊兒,這個誇那個髮型挽得好,那個誇這個衣裳搭配的妙,家長裡短聊地不亦樂乎,倒把楊虎和伍漢超撇在了一邊,兩個人相視苦笑,只好慢慢隨在後邊,一同進了中堂。

高管家見來了客人,早吩咐家僕女婢端上香茗瓜子,眾人便在堂上閒聊。這邊正說著話,門外一聲馬嘶,片刻功夫楊凌披著大氅,領著兩個番子“騰騰騰”地走進院來,老遠就大聲叫道:“管家,成姑娘在家裡麼?”

高管家連忙推門兒迎了出去,小聲道:“老爺,府上來了客人,夫人正在待客呢”。

楊凌一怔,問道:“是誰來了?”說話間他一抬眼,只見韓幼娘和楊虎夫妻聞聲已走到門口,楊凌連忙斂了焦灼之色,換上一副笑臉道:“原來是楊兄、楊夫人,失迎失迎”。

雪裡梅“咭兒”一聲笑,悄悄貼在玉堂春耳邊道:“這個是楊夫人,那個也是楊夫人,閉上眼睛一聽,還以為叫的是自已夫人”。

玉堂春聽了臉上也忍不住露出微笑,她生怕被人聽見,悄悄掐了一把這個調皮的妹子,雪裡梅正在偷笑,忽覺臀尖上一癢,扭頭瞧瞧,卻被發現東西,不禁有些詫異。

楊虎和伍漢超卻都看到了崔鶯兒的動作,她頭也未回,只是屈指一彈,一粒瓜子兒向後射出,劃了個弧兒,準確無誤地擊中了雪裡梅的屁股,兩人互視一眼,再次心照不宣地別過了頭。

楊凌從宮中回來,恰好在村口碰到高員外地管家,高員外便是本地七座皇莊六大地主之一,楊凌便下馬與他攀談了一番。

他不欲擾民,事實上就算以他的權勢想強佔這些地主鄉紳的土地也斷無可能。可是小年之後就是立春,想在京師附近廣種新作物,產出一批良種、培育一班熟悉新作物耕作的農夫,讓朝中百官在事實面前低頭,可是手頭沒有足夠地土地,這一切都是空談。

楊凌試探著向這位老管家探謁向高員外租買土地的可能,想不到那老管家聽了反而驚訝莫名,從他口中楊凌才知道。如今周遭六位員外,除了李繼孟家,其餘六位地土地已盡歸成綺韻所有,這事兒是位姓成的公子和高老爺談的,連那老管家也不知詳情。

楊凌和成綺韻兩個多月的相處,早知道這位成姑娘任性自傲,行事只問好惡、不分正邪,楊凌的實際年齡比成綺韻還大著兩歲。她對自已邀寵獻媚的心思哪能看不出來。

平時他只是裝傻充愣罷了,如今聽了這訊息不知成綺韻如何不擇手段巧取豪奪,讓這六位豪紳乖乖交出了土地,居然迄今不敢聲張,所以急急趕回府來想問個明白。。

他未想到楊福夫妻竟在此時來訪,只好放下心事先招待兩位客人。男主人回了家,女人們就不好在旁邊了,韓幼娘陪著崔鶯兒。鶯鶯燕燕地一群人徑往後宅去了,楊凌陪著楊虎、伍漢超在中堂聊天。

三人閒聊一陣,漸漸扯到武學上邊,伍漢超和楊虎一邊說著那日和老道動手過招的經歷,一邊在堂上比劃,聊得性起,二人便想比試一番。

前廳有樹木花圃,不適動手。楊凌也極想瞧瞧這些真正地武林高手交手時是什麼模樣,便起身笑道:“二位,在下後院場地寬闊,既然你們想比試一番,咱們便去那裡吧,呵呵,只是二位傷勢剛好,咱們可要點到為止呀”。

三個人說說笑笑。來到後院直接來到後院天井。楊凌見左側進去就是成綺韻寄住的內書房,便對高管家道:“二位。拙荊也是好武的人,呵榀,我讓她們也來開開眼界。管家,你先陪著兩位貴客去後園兒”。

楊凌告了罪,急忙拐進內書房,一撩門簾兒,只見成綺韻螓首微側端坐椅上,素手拈著狼毫正在淺雲色的薛濤箋上寫著什麼。瞧見楊凌進來,成綺韻有些訝然,又有些喜悅,她淺淺一笑,將筆擱下,盈盈起立繞過書案道:“大人,今日怎麼有暇來看我?”

楊凌見她穿著淡青色的家常裙裾,外罩湖水綠的比甲,一身素淨,秀雅清麗。可是她地裙裾裁剪得體,比甲輕軟柔順地襯出跌宕起伏地腰臀曲線,體態曼妙絕倫。

楊凌不期然想起她初來楊府那日小蠻腰繫金鈴,如水之膚、如蛇之骨地妖嬈,火氣稍稍降了些,他沉住氣慢慢踱過去,坐在椅上道:“我問你,七座皇莊十之八九地土地如今都已落到你的名下了?我怎麼不知道?”

成綺韻愕然,雙眸微微瞪大了些,然後才嗤地一笑,嫣然道:“大人公務繁忙嘛,這點兒小事自然有卑職效勞咯,你知道了也好,要不然我今兒也打算告訴你的,過了大年就該早作準備了,耕牛啦、糧種啦、農具啦,還有安撫佃戶的事,籌備地事情也不少呢”。

楊凌皺起眉頭道:“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你是怎麼讓那些地主出讓土地的?”

成綺韻低眉順眼的,櫻唇邊笑意卻似隱還現,她悄悄瞄了楊凌一眼,俏笑道:“大人猜不出了吧?嘻嘻,有內廠這塊金字招牌,卑職......”。

楊凌聽到這兒心裡咯噔一下,忍不住一拍桌子,怒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你用內廠恐嚇威逼,你當內廠是東廠錦衣衛那般貨色麼?”

他氣得臉色發青,拂袖起身道:“幸好本官知道的早,不然幾日之後御使言官們紛紛上奏彈劾,本官掌管皇莊不足一年,就將土地圈佔一空,這罪名如何擺脫得了?馬上把田給我退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幸!”

成綺韻怔在那兒,雙手在袖中微微顫抖,帶得衣袖也簌簌起來,那雙明媚地眼睛眨了幾下。一股水霧迅速地氤氳起來,她一步步走到桌旁,盯了楊凌良久,忽然點著頭慘然笑道:“好,好,原來你是這樣看我的”。

她哆哆嗦嗦地伸出一隻手,從桌上拈起一疊紙箋,緩緩伸到楊凌面前。五指張開,那疊紙箋悽然滑落。

楊凌愕然拈起那疊紙來,放在最上邊一張赫然是本莊高員外出售田地的契約文書,上邊有雙方的簽名和指印和保長、鄉紳的證明,言明高員外將名下八百三十畝田地以九千兩的價格售於她,立據日期是弘治十八年臘月初一。

這個價格甚是公道,而且比市價還高一些,但楊凌知道就算價格再高几倍。這些鄉紳地主除非生活難以為繼也是決不會出售地產地,他翻過這一張,一瞧下一張不由也愣住了,下一章同樣一堆的指印兒,可那契約卻是成綺韻賣地地文書。

上邊指明成綺韻將這八百三十畝土地以七千五百兩的價格賣與高員外。楊凌瞧得莫名其妙,待看了日期才恍然大悟,那上面寫的是正德元年臘月初一。

敢情成綺韻以厚利相誘,給幾位大地主簽了張遠期支票。這些田地一年純收入不過一千兩,現在不用操什麼心,旱澇保收的白得了一千五百兩銀子,有文書在手,轉過年就能把地再收回來,這種好事傻瓜才會不答應。

楊凌急忙站了起來,瞧見她扁著嘴兒,委委曲曲的象個小孩子似的模樣。心中又是歉疚,又有些好笑,他頓了頓腳,嘆道:“你......你早告訴我不就得了嘛,何必遮遮掩掩地”。

成綺韻委曲地道:“主意是人家想的,可人家也拿不準他們會不會答應,怎麼就先告訴你了?如果不做地主,那些農民佃戶就不好安撫。人家自已掏銀子給你辦事......自投奔到你門下。力也為你出了,命也為你賣了。可曾做過一件對不起你地事,怎麼就把人家想地這麼不堪?”

成綺韻越說越傷心,兩行清淚沿著她滑如凝脂的臉頰一滴滴落下,滴滴嗒嗒打在那張寫了一半地薛濤箋上,頓時濡溼了墨跡。

楊凌只覺渾身燥熱,侷促地道:“這......這......是是是,是我錯了,我給你賠不是,哎呀,你怎麼一見我就哭啊!”

成綺韻介面道:“還不是你害的?”這句話出口,稍嫌暖昧了點兒,她頰上不禁一熱。

楊凌不敢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眼神微垂,瞧見那張打溼地紙箋上字兒有點眼熟,忍不住將它轉了過來,淚水打溼了幾行字,已將墨跡暈開,但上邊兩行還看的清楚,那手優美纖秀的小字寫的是“君似明月我是霧,霧隨月隱空留露,只緣感君......”。

楊凌只看到這兒,已被成綺韻一把奪了過去團在手中,漲紅了臉蛋嗔道:“沒見過你這樣的大人,哪有......哪有這樣隨便看人家東西地”。

她長到這麼大還是頭一次動了真情,偏偏又被楊凌看到,一時羞不可抑,俏臉赤如丹霞,還要硬撐著嘴硬,楊凌倒寧願自已沒有看到,正尷尬地不知說什麼好,屋外腳步聲響,韓幼孃的聲音喚道:“相公、成姑娘”。

楊凌怕她看到成綺韻流淚模樣,連忙返身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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