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地不錯,這定是位多情的姑娘贈與大人的了。”
楊凌回頭一看,只見莫清河站在身邊正欣然鼓掌,他那位風情萬種的俏夫人立在一旁,也是目泛異彩,顯然極為欣賞。
江南風氣開放。迥異於京城北方,莫清河這位夫人倒也沒有太多避忌。自家老爺要去獅子峰,她便送出門來,恰聽見楊凌吟誦這首詩,不禁讚賞地對谷清河笑道:“老爺。妾身自今年六月聽到蘇州才子唐寅,為他的桃花庵別墅所作地那首《桃花庵》後,再不曾聽過如此有意境的好詩了,若是楊大人不見怪的話。可否容妾身將此詩記下呢?”
谷清河皺眉作勢道:“孟浪無禮,怎可如此讓大人為難?”
楊凌笑道:“這卻無妨”,他說著順手將那紙團揣回懷中,說道:“待本督和谷大人從山中回來,再誦於夫人聽便是”。
楊凌當著一位有老婆的太監,不便稱其公公,改口稱之大人,谷清河夫妻二人聽了頓時臉上現出十分歡喜之色。谷夫人已巧笑倩兮地道:“方才只顧品這詩中意境,未曾記得全詞,大人只須再吟誦一遍,妾身便能記下”。
楊凌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倒沒想到這女子博聞強記,有過目不忘之能,當下他又將那詩說了一遍,谷夫人凝神聽了。然後喜不自禁地一擊掌道:“妾身記下了。我這便回去錄下”,說著她喜孜孜地也不道別。竟自穿花拂柳一般,領著兩個丫環回府去了。
谷清河向著她背影無奈地一笑,對楊凌道:“賤妾一向無狀,令大人笑話了”。
楊凌道:“率性而為,是為真人,尊夫人性情坦率、毫無心機,這樣有何不好?呵呵,本官應答幾位客人,所以出來地晚了些,勞大人久候了,咱們這便去獅子峰一遊吧”。
谷清河聽他說“遊”獅子峰,不禁呵呵一笑,二人各自上了馬轎,楊凌帶了百二十人番子,谷清河也帶了四十名稅吏,一同奔向獅子山。
杭州有淡妝素抹的西湖、清清漣漣的富春、潮來潮去的錢塘、南吳山、北孤山,風景之處甚多。其實它地風光主要在於柔媚的江南園林和人文景觀,很多自然景物人為的痕跡很重,若是拋開那層意境,也就什麼都算不上了。
比如西湖邊上的蘇小小墓,要不是因為她是風流千古地江南名妓,有那諸多文人墨客留下的“幽蘭露,如啼眼。無物結同心,煙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蓋。風為裳,水為佩......”一類的優美詩句,光看那一具墳塋,也就沒什麼味道了。
杭州風光本不以山見聞,獅子峰更是普普通通,在見慣了世界名山的楊凌眼中更是乏味之極,但就是這瞧來普普通通地一處山峰,卻產出了天下聞名的龍井好茶。
蘇杭的山,虎丘因泉而名,飛來峰因靈隱寺而名,這獅子山就是因龍井茶葉而聞名天下。
官轎進了山中,早有負責看守此山的稅監率人急匆匆迎了上來,將兩位大人讓進依山而建地一幢木屋當中。
楊凌在竹椅上坐了,呵呵笑道:“如此月份,若是在北方,早已秋風習習,百木凋零了,這地方卻是草木蔥鬱,而且天氣依然如此酷熱”。
谷清河說道:“江南水鄉,還算涼爽,再往南往內陸一些,可就更加炎熱了。來人吶,快給大人上杯好茶,解解暑氣”。
楊凌聽了好茶二字,心中不禁暗暗冷笑,他摸了摸懷中揣著地那一小袋茶葉,只待那茶水端上品了滋味,便要當眾向谷清河問個明白。不過他既已存了收服谷清河的念頭,倒也不想太為已甚,只想點撥壓迫他一下,令他臣服便是。
一個穿著寶藍色襟袍、蠟染地淡色花裙,纖腰上繫著黑色腰帶、發系布巾的採茶女子,臉蛋上帶著盈盈地笑意,輕輕巧巧地走進房來,麻利地沏好壺茶,為楊凌和谷清河各自端上一杯。
楊凌端起那杯茶來,見雀舌般的茶尖兒還在水中滴溜溜地打著轉兒。楊凌瞥了谷清河一眼,慢條斯理地將杯子湊到鼻端下嗅了一嗅,不由又愣在那裡。
這茶味道馨香撲鼻,與他在上海鎮時所品的極品皇尖味道完全相同。谷清河私藏好茶,供奉宮廷的茶葉比這好茶要差了許多,如今他當著自已這位京中來查辦的欽差,竟絲毫不知避忌,坦然將這茶葉奉上,難道他就不怕自已發覺有異,參他個欺君之罪麼?
楊凌愣怔了一下,抬眼望著笑吟吟正等著他品嚐味道的谷清河,按捺不住地問道:“谷大人,你這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果然是極品皇尖啊。不過......本督在京時也喝過宮裡的御茶,皇上喝的貢茶比起你這茶葉來,可是差了不止一籌,不知谷大人作何解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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