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香地理由跑出來了?要不是我事先得了訊息,你自已想想現在是什麼下場?”
楊凌向雪裡梅使個眼色,卻仍擺足官威道:“起來,回府再和你算賬”。雪裡梅見了他眼色,會意地過去扶起玉堂春,將她拉到側後旗牌下,在她耳邊吃吃笑道:“好啦好啦。老爺是疼你才生氣嘛,別害怕了,回去對老爺拿出你那狐媚子手段,叫老爺看得手也軟腳也軟,自然就會饒了你了”。
玉堂春被楊凌嚇得六神無主,偏還聽這丫頭說些瘋話,心中又氣又羞,可是想想。今天要不是楊凌事先埋伏在此,將親兵扮作香客、小販、僧侶,及時擒住那夥賊人,後果真的不堪想像。
所以老爺無論怎麼責罰她,她還真的無話可說,玉堂春忐忑不安地想:只是不知老爺的家法是什麼,聽說一些官宦人家笞打奴婢妾室,不是用鞭子就是用木棍。但願老爺不會那麼狠心。
那位巡城御使慌慌張張地跑出來,在自已地大堂上,人家楊大人卻擺足了官威在教訓自家小老婆,他連話也插不上,只得畢恭畢敬地站在一邊兒侯著。這時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忙上前施禮道:“下官巡城御使胡周,參見楊大人”。
楊凌倒不是有意在他面前囂張,而是柳彪事先已提醒過他。知道這位巡城御使胡大人,也是王瓊提拔的官員。王瓊雖然不掌吏部,卻做禮部尚書多年,經科舉而為官的人許多都是他任考官時提拔起來地,按規矩就算他的門生,雖說這便宜老師作的容易,可是許多官們也確實感念他的賞識之恩,楊凌擔心他看在王瓊面上循私。所以有意給他個下馬威。
這時見他執禮甚恭,楊凌才起身道:“胡大人,堂上這人是南京禮部尚書王瓊之子,皇上欽定的人犯,他從泰陵逃脫,勾結一班匪類,蓄意謀害本官家眷,幸被本官侍衛拿住。請大人問罪”。
王瓊雖說倒了臺。可在京里人脈廣泛,胡週一個小小地巡城御使可是得罪不起。但是眼前這位楊大人,他更加的得罪不起,胡周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一聲,升堂問案。
衙役端了盆水來,先“嘩啦”一聲將王景隆潑醒,王景隆幽幽醒轉來,瞧見楊凌端坐一旁,玉堂春俏生生地立在他背後,知事已敗露,不禁恨極大吼,赤紅著雙眼猛撲過來。
王景隆雖是個文弱書生,可此時那瘋狂的氣勢叫人瞧了實在心寒,楊凌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兩個衙役反應極快,追上來兩隻風火棍在王景隆膝彎裡一點,王景隆就“呯”地一聲摔在地上,隨即被兩個衙役反拗住了雙手製住。
王景隆動彈不得,竟一探脖子,一口咬住楊凌衣衫下襬,瞪著兩隻似欲噬人地眼睛,死死地瞪著他,那種無窮的恨意瞧得楊凌一股寒意刷地一下寒毛兒都立了起來。
王景隆想報復他他可以理解,可是他憑什麼恨他恨到這種地步?難道這種人都是毫無理性的麼,就絲毫不去考慮事情因由,不去想自已害人時如果成功會對別人造成多大的傷害嗎?
楊凌自知命不久矣,所以別人對他有什麼傷害,他看的都不甚重,可是他決對不能容忍別人對他家人地傷害,那是他唯一堅持地、決不讓步的立場。
此時見了王景隆毒蛇一般地眼神,他終於明白,兩家的仇恨已是根本不可能和解:他身居上位時可以想著放過別人,更從來沒有想過傷害別人的家人,可是如果他落到別人手中,那人會放過他麼?會放過他無辜的家人麼?
楊凌又驚又怒地道:“胡大人,這犯人越獄逃脫,買兇傷人,大堂上還如此猖狂,你都看到了麼?”
衚衕咬了咬牙,喝道:“來呀,將人犯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再押上堂來問話!”
又過去兩個衙役,四個人抓著王景隆往堂下拖,王景隆一雙無比仇恨的眼睛死盯著楊凌,咬緊了牙關就是不鬆開,那些衙役頓時惱了,他們可不管你是誰,登時有個衙役放開了手,抽出腰間掌嘴地刮板,照著他雙頰“啪啪啪”就是幾板子,抽得王景隆雙頰都木了,他嘴角流著血,連牙齒都鬆動了。
眾衙役趁勢使力一扯,竟將楊凌袍子扯下一塊來,幾人拖著王景隆剛剛走到門檻。一個衙役急匆匆跑進來道:“啟稟大人,內閣三大學士、禮、工、吏、戶四部尚書以及朝中幾位大人到了”。
王景隆聞言張開血口哈哈狂笑,胡周卻聽得大吃一驚,攸地一下站了起來,他匆匆整了整烏紗說道:“快快,將人犯押進班房,暫且退堂”。
楊凌聽說來了這許多頭面人物也不由吃了一驚,連忙擺手讓雪裡梅、玉堂春也退到堂外去。三班衙役退下,兩人剛剛走到門口,就見一班白髮蒼蒼的朝中元老急匆匆走來。
原來王景隆買通那幾個大盜想將玉堂春擄出城去洩憤,王平趕著馬車候在妙應寺外山牆處候著,不料他見楊府的轎子到了不久,楊凌便領了一班親軍走進廟去,立即知道不妙了,這時通知少爺也晚了。王平立即棄了車子躲進一旁的小巷。
那幾個大盜倒也義氣,被抓住後無人供出廟外還有同夥接應,他眼見這些人和昏迷不醒地少爺被帶住五城兵馬司,立即抄小路趕往午門。
劉健、謝遷等人和王瓊平素也是常常飲酒和詩的朋友,王平作為尚書府內書房管事。對他們極為熟稔,連他們的管家、轎伕都認得,到了午門他剛剛尋到這幾位大人地轎伕,恰好這般大人剛剛散了午朝出來。
王平見了幾位大學士立即撲過去磕頭。只說少爺在泰陵被戴義等人蓄意折磨,欲置他於死地。少爺不堪其苦,在他幫助下逃回京來想求朝廷給條活路,卻又被楊凌栽髒陷害,拿去五城兵馬司了。
這班老臣雖對王瓊前些時日的表現多有不滿,畢竟是多年的同僚好友,如今王瓊兒子發配泰陵、自已流放金陵,說來也夠慘的。聞言都都起了惻隱之心,其中對楊凌早已不滿的大員更是憤然責備楊凌逾規,一起隨了來。
楊凌和胡周見了大學士和眾位尚書和楊芳、王鏊等人,忙欠身施禮,劉健、李東陽等人尚沉得住氣,楊芳、王鏊、楊守隨等人見了楊凌氣就不打一處來,一甩袖子已氣哼哼地踏進堂去。
胡周忙將人擺了椅子請諸位大人上坐,舉目望去。人人比他高三級。胡周只得可憐巴巴地一一見禮。楊芳推開衙役送上地熱茶,直視楊凌怒道:“楊大人。王尚書一家被你害的還不夠慘麼?王景隆好好一個舉人,如今削去功名成了囚犯,為何你還是不肯放過他?”
楊凌扶著劍淡淡地道:“大人何出此言,楊凌今日上堂,是以受害人的身份,不是以朝中大臣地身份壓迫胡御使斷案。王景隆設計引出楊某府中女眷,想報復傷害楊某,物證是誆騙本人內眷的書信,人證有他買通的一眾盜匪,人證物證俱在,怎麼反成了楊某害人了?大人不要顛倒黑白!”
劉健見他們爭吵,蹙眉向胡周問道:“胡御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胡周尷尬地道:“下官剛剛升堂問案,詳情還不甚瞭解,不過......不過那封信和被現場抓到的匪盜確是有的”。
謝遷和李東陽聽了不禁對視了一眼,楊凌當初沒有對王家死纏爛打,如今便不會愚蠢地趁著皇帝大婚地時候打壓對方,王平的說法十有八九是倒打一耙,可是明知如此,難道能眼睜睜看著故人之子受難卻袖手旁觀?
謝遷捻著鬍鬚沉吟片刻道:“我等聽了王府家人求告,一時不知所謂,只因事關故人之子,所以跑來看個究竟,倒不是有意妨礙司法。本官也相信楊大人地為人,不過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君子以厚德載物,同為朝中大臣,楊大人是否可以網開一面呢?”
楊凌遲想起王景隆無比仇恨的眼神,那緊緊咬住他衣衫、吐血不放的瘋狂舉動,心頭不由一寒,硬起心腸道:“諸位大人可知王景隆引出楊某家眷,意欲如何報復?那手段實是人神共憤!常言道王子犯法與蔗民同罪,楊某也是官,只因他要傷害的是我的家眷,我便撤了訴告以示君子厚德,若是他想害地是個尋常百姓呢?豈不是因私廢公、因人施法了麼?”
幾位大人聞言不禁語塞,李東陽遲疑一下,站起身來走到楊凌身邊。微笑道:“楊大人,借一步說話”。
楊凌對這位李大學士頗有好感,見他態度和靄,便隨著他走到一邊,李東陽誠懇地輕聲道:“ 楊大人,老夫賣個老,叫你一聲賢侄,你與王家的恩恩怨怨。今日且不去談,老夫只從你這方面來想,王景隆生活優渥、不通世故,驟逢大變,難免心懷怨憤,心態失常,所幸他並未給你造成傷害,你放他一馬。對你只有好處、並無壞處。
今日諸多大人看在王尚書面上,向你一個晚輩求情,賢侄賣這個面子,以後同朝為官,總是方便一些。皇上大婚,這時候弄些不開心的事讓他知道也不合適呀,況且你若能以德報怨,王尚書必然心懷感激。
王景隆不過是一介書生。縱然恨比天高,又有什麼能力害人?他行兇未遂,有這麼多老臣看在王尚書面上為他求情,皇上決不會判他的死罪,你何不順水推舟,與人方便、與已方便?”
李東陽這番話入情入理,楊凌不禁躊躇起來,李東陽微笑著等他答覆。楊凌猶豫半晌,瞧見堂上一眾老臣都盯著他看,終於下定決心,他深吸一口氣道:“李大學士,下官想去和王景隆談一談再說!”
李東陽欣然點頭道:“好!胡大人,就讓楊大人見一見王景隆,讓他們單獨談一談吧”
胡周忙道:“是是是,下官這就安排”。
楊凌進了班房。只見王景隆坐在椅上。身上隨意綁了幾圈繩索,被兩個衙役按住。一見他進來,王景隆立即用怨毒地眼神盯著他。
楊凌擺了擺手道:“你們出去,關上房門,我要和王公子好好談談!”
兩個衙役應聲退出,輕輕掩上了房門。楊凌走到王景隆對面,拉了把椅子坐下,盯了他半晌,才一個月的功夫,那個風度翩翩、故作斯文的公子哥兒不見了,現在的王景隆兩頰瘦削、臉色鐵青,看來真的受不少苦。
楊凌嘆了口氣,說道:“王公子,知道你我第一次見面,我是什麼感覺麼?”
王景隆仍是怨恚地盯著他,不發一言,楊凌自顧說道:“那是很奇妙的感覺,一見了你,我就一廂情願地認定你是朋友,甚至想過......呵呵,奈何令尊大人對楊某似乎成見頗深,似乎王兄也多有誤解,你曾佈局害我,就是那樣我也不恨你,你信麼?我根本就不恨你”。
王景隆咧開流血的嘴唇冷冷一笑,顯然根本不相信他的話。楊凌無奈地道:“我知道你不信,但我說地是實話,我甚至想,過些日子救你出來,送你回金陵去,你為什麼要執意與我為仇呢?”
王景隆陰森森地笑道:“因為你......你楊凌是國賊!有朝中各部大人保著我,你殺不了我了是不是?所以又來買好,小人!”。
楊凌煩惱道:“我們到底有何仇冤?這不是莫名其妙麼?你不要把所有過錯歸糾在別人身上,我是真的想和你和解,我不追究你今天試圖傷害我家人的事情,送你會泰陵,過些時候,等皇帝大婚後,我再想辦法把你保出來,就是你的功名......如果皇上發一句話,也不是赦不回來的,你能不能不要再執著於這段仇怨?”
王景隆滿面冷笑道:“能,當然能,我只要一出這個門兒,就會痛哭流涕地向各位父執長輩認錯,痛心疾首地悔過,老老實實地做一個欽犯,我這次來報仇太過莽撞了,下一次,我會更小心!”
他在陣陣冷笑聲中惡毒地說道:“我會一直忍,忍到重見天日的一天,你楊大人權柄通天,也不能整天調動人馬保護住你的家人吧?我會不、擇、手、段地想辦法害你,你的女人就算永遠躲在家中不出來,也可能突然被一枝冷箭突然射穿她地心......”。
楊凌心中暗暗湧起一陣殺氣,王景隆卻仍不知覺地狂妄笑道:“你以後要過得比皇上還要小心,因為你買回來地瓜果蔬菜必須得給人嘗過了才敢動用。等你有了孩子,你還要看緊了他,否則,幾十年後,可能會有一個四肢殘廢的乞丐爬上你地家門乞討,而那就是你位高權得的楊大人地親生骨肉!”
“又或者,你有了女兒,你猜猜她會有什麼下場?哈哈哈,你怕了?為什麼臉色那麼蒼白,為什麼連身子都在發抖?我是你的階下囚不是麼?你怕我做甚麼?哈哈,我就是要讓你恐懼,讓你一輩子活在恐懼當中!”
他提高了嗓門厲聲喝道:“楊凌,你這個奸賊,你害得我爹去了金陵,你害了我的前程,我堂堂一個舉人,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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