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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不做君子(1/3)

作者:月關
第113章 不做君子

一副落魄書生模樣的王平,佝僂著身子離開威武伯府,一拐過小溪橋頭幾株垂楊柳樹,立即直起腰來快步離去。

自從楊凌入獄、眾女攔法場後,玉堂春的身世已盡人皆知,王景隆和王平料定用此藉口,高府管家為了小夫人的面子,必然會將信悄悄交到她手中,如此,計劃便成了一半。

本來按照王瓊的安排,一俟王景隆被救出,立即快馬將他送往江南。但王景隆已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寧可玉石俱焚,也不肯苟且偷生,王平不得以只得配合他的計劃。

兩個戴著竹斗笠的灰衣漢子從場院上一堆柴禾垛後轉了出來,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子盯著村頭河沿上匆匆行走的王平笑道:“廠衛出來的都是這般蠢貨麼?他難道不會出了村子再挺直駝背?”

另一個三旬灰衣漢子機警地四下看了一眼,說道:“怪不得他,就算是王侯公卿府上,誰會沒事兒在門口安插暗樁?你跟上他,我去回稟柳把總”。

楊凌知道籌建內廠的事早晚要和錦衣衛、東廠攤牌,而柳彪在錦衣衛中只是一個小小校尉,對自已一直忠耿耿,入獄期間對幼娘也執禮甚恭,而他籌建西廠也實在缺人,便對柳彪坦言相告.要柳彪跟著楊凌殺官造反他不敢,跟著楊凌升官發財他豈有不同意的道理?

就此柳彪已死心踏地跟著楊凌走了.為防東廠、錦衣衛有人膽大包天做出對他家人不利的事,楊凌密囑柳彪嚴密戒備,柳彪自然不遺餘力。

這五百親軍都是從斥候軍中挑選出來的健者,又在山中受過韓林、柳彪等人的特訓,個個都是匿跡、追蹤、暗殺的高手,柳彪在楊府四周密佈了十幾名探子這樣的探子晝夜監視,這小村莊本來就少有外人。如今恐怕有隻陌生的蒼蠅跑進來也休想瞞過他們地眼睛。

楊凌在客廳見了柳彪,聽他稟報後疑惑地對老管家道:“方才可有一個落魄中年書生來過府上?”

高管家道:“老爺,是有這麼個人,那人說是蘇小姐的遠房親戚,打聽到蘇小姐嫁入咱家,想請小姐接濟一下,老奴想這也不是甚麼光彩事兒,怕蘇小姐面子上掛不住。就悄悄把他親戚的信交給她了,所以未曾稟告老爺,請老爺恕罪。”

楊凌疑道:“她的親戚,上門打秋風哪有送了封信就慌忙離開的道理?”

柳彪道:“大人,不止如此,那人來時是個駝背書生,可是離開村口便直起腰來迫不及待地離開了,若是窮親戚上門何必如此隱秘。此事定有蹊蹺。”

楊凌擔心蘇三確有個人隱私,正考慮是否去問她,一個家僕跑來道:“老爺,有位戴公公的信使想見老爺”。

楊凌忙叫人將那個小太監喚進廳來,接過戴義秘信。開啟看了良久,忽地屈指在信上一彈,輕輕笑了起來......

妙應寺,又稱白塔寺。位於阜城門內大街路北。兩乘小轎到了廟門前,轎簾兒一掀,走出兩個嬌媚如畫的麗人兒來。

兩個美人兒一頭青絲如同墨染,都是身著翠綠色襦襖,湖色八幅風裙,弓鞋輕移,裙襬緩動,細褶展如水紋。更顯得風姿綽約,如曳碧波。兩個俏麗的女子,頓時吸引了一眾香客地眼神兒。

雪裡梅悶了這許久,今兒還是頭一次和玉堂春出門,所以心情很是欣喜,她也沒有注意玉堂春躊躇不前的神態,當下奔進大殿,搶了個蒲團。招呼玉堂春道:“姐姐。來,咱們先拜過佛祖”。

玉堂春強顏一笑。走到她身邊挨著她跪下,雪裡梅微微閉著眼,虔誠地向佛祖膜拜,嘴角掛著滿足和甜蜜的笑意,也不知許了什麼願。

玉堂春卻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樣。多少年的恨意,可是看到親生父親信中所述的悲慘和可憐,走投無路不得不登門求她,卻又沒臉見她怕她責罵,只求她若肯援手今日便來這妙應寺塔林一見,她終是忍不住動了憐憫之心。

不管他如何可恨,自已這身子、這命總是他賜給的,就幫他這一回,全了父女這義吧。玉堂春在心底暗暗嘆息一聲,摸了摸懷中揣著的銀票,那是她地全部積蓄。

殿外人群中,幾個男人閒閒散散地立在香菸嫋嫋的大銅爐旁眯著眼瞧著兩人背影,就象看著眼中的獵物,一個臉上有條疤痕的漢子瞧瞧四下沒有外人,有些忐忑地道:“黃大哥,咱們這次進京做的幾票買賣足足賺了上萬兩銀子了,有必要再冒這風險麼?”

那個被叫做黃大哥地絡腮鬍子正是協助王景隆脫獄的人,他聽了冷冷一笑,反問道:“怎麼?怕了?”

刀疤漢子說道:“大哥,小弟不是害怕,可是......這女眷是威武伯的女人,聽說他為了咱們這些苦哈哈阻止皇上加稅,差點兒被砍了頭,動他的女人......”。

黃大哥冷酷地一笑,不屑地道:“那些狗官哪有好人?還不是為了給自已博個好名聲?咱們地土地照樣被官莊、王莊給吞併了,照樣每年被朝廷逼著養馬,奶奶的,種馬死了要交錢,種馬生不出小馬要交錢,多少人被逼的傾家蕩產啊?

這天下呀,算是到頭了,虎哥招兵買馬,現在缺的就是銀子,我們再多弄點再回去。嘿!等虎哥揭竿而起打下了天下,你我就是開國元勳”。

另外一個漢子聽的心熱,忍不住問道:“老大,你說虎哥真能成事麼?要是不成,那可......可是殺頭之罪呀”。

黃老大瞪了他一眼,壓低嗓門狠狠罵道:“屁話,現在咱們就能活下去了麼?劉神仙不是給虎哥看過相嗎?霸州楊虎,紫微轉世。虎哥有帝王相,老天庇佑著呢”。

他似乎不想多談這個問題,岔開話題道:“一會兒那個姓牛的將兩個女人引到塔林後,立即跟上去擄了人就走”。

刀疤臉漢子頰肉抽動了一下道:“大哥,我看這姓牛的不是普通人,否則怎麼敢和威武伯作對?而且他出手闊綽,咱們綁了人隨他出去找到他們藏身之出,要不要......嘿嘿。全給他抄了?”

黃老大斷然道:“不行,盜亦有盜,不能壞了道上規矩,否則以後誰還敢找咱們做生意?收了銀子咱們立即趕去西山清風觀,避上幾天等風聲小了就回霸州。他們就各安天命吧”。

雪裡梅和玉堂春肩並著肩磕了頭,雪裡梅向玉堂春挨近了些,雙手合什,悄聲問道:“玉姐兒。你許的什麼願?”

玉堂春神思恍惚,問她一問不禁慌亂地道:“啊?甚麼?沒......沒許甚麼願啊”。

雪裡梅撇了撇小嘴兒,挪揄道:“那你這麼慌張作什麼?對我還瞞著,哼,有了老爺,對我這妹妹就不親了。我可不怕告訴你,我啊......我許願......許願佛祖保佑,明年給老爺生一個兒子、一個女兒......”。

玉堂春雖然滿腹心思。仍被她逗得噗哧一笑,嬌嗔道:“你呀,真是沒羞沒臊,哪有大姑娘家就許這願地?”

雪裡梅翹著嘴兒道:“不然怎麼辦?夫人我比不了,你又比我漂亮,不搶在你們前邊生孩子,老爺能疼我嗎?”

玉堂春嘆道:“傻丫頭,女人還是得講德行。你看夫人那般賢惠。老爺多麼敬重她。以色侍人,哪能長久?你呀。繼續在這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她站起身來揉了揉膝蓋,雪裡梅也跟著站了起來,問道:“你去哪兒?聽說這廟裡的卦靈著呢,咱們去卜上一卦”。

玉堂春搖頭道:“你去吧,我要......我要去解個手兒,一會兒就回來”。

玉堂春支應個理由兒,走出殿門假意要出廟解手,走了一半兒看看無人注意,一閃身從松柏林立的小路折向中殿的塔林。

潔白的寶塔足有百餘座,塔上都繫著小小的銅鈴兒,風一吹,便發出悅耳的鈴聲,玉堂春提著裙裾,匆匆走入塔林,四下張望著向深處走去。

因為來拜佛地大多是本地人,這塔林是早逛遍了地地方,所以塔林中游人不多,遠遠的偶爾可見三兩行人。玉堂春轉過幾座寶塔,正四下張望著,忽地身後一個陰惻惻地聲音喚道:“周玉潔!”

玉堂春一激靈,猛地轉過身來,只見一個臉色陰霾的青袍書生正冷冷地看著他,玉堂春頓時大駭,明白中了人家奸計,她退了兩步,失聲道:“王景隆,是你......你逃出泰陵了?”

王景隆掩飾不住滿臉的得意和怨毒,陰笑道:“大圭不琢,美其質也。周小姐就是驚慌失措的時候也是這般動人。”

他興奮地緊逼過來,說道:“小賤人,你害的我好苦,如今一騙還一騙,我看你還往哪裡逃?呵呵呵,你放心,我不會殺了你地,我會帶你離開,把你這個千人騎、萬人跨的賤人好好整治一番再送回楊凌身邊”。

他止不住興奮地狂笑:“那時你目不能視、耳不能聽、口不能言、四肢俱無,骯髒的象條豬一樣,但願楊凌還會疼你、愛你,哈哈哈哈......”。

玉堂春他說出那種生不如死的可怖模樣,駭得俏臉煞白,她打了個冷戰,轉身便跑。王景隆方才跟進塔林時黃老大幾人已瞧瞧跟在他後邊,這時聽到身後腳步聲不禁捧腹笑道:“你能跑到哪裡去?哈哈哈,給我抓住她,馬上帶出城去”。

身後一個聲音應聲笑道:“小的不敢。小地又沒瘋,哪敢碰楊大人的女人?”

王景隆愕然轉身,立即看見一隻斗大的拳頭迎面擊來,砰地一拳正砸在他的鼻樑骨上。

雪裡梅求了一隻上上籤,喜孜孜地奔出殿門,想向玉堂春炫耀一番,她剛剛走出殿門,忽見院中一陣喧譁。十幾個各色裝扮地大漢扭著幾個人從松柏林中走了出來,不禁有點兒驚奇。

隨即又見兩個光頭和尚拖死狗似的拖著一個人大步走了出來,後邊跟著一個笑吟吟的青衣男子,再後邊眾星捧月一般,玉堂春被六七個人護在中間走過來。

雪裡梅瞧見那青衣漢子,認得是楊凌親軍統領柳彪,再瞧瞧後邊的玉堂春,不禁奇怪地迎上去道:“柳大人。玉姐兒,這......這是怎麼回事?”

柳彪抱拳正要搭話,一個大漢奔過來向柳彪道:“稟告大人,這夥賊人中有一個武藝甚為高強,他中了小的一鏢。見機不對就翻牆逃了”。

柳彪怒道:“幾十個人拿不住幾個綁匪,真是一群沒有的飯桶,趕快去追”。

這時廟門外四個親軍校尉提著腰刀,簇擁著輕衫佩劍的楊凌走了進來。玉堂春和雪裡梅見了又驚又喜。楊凌卻只向二女淡淡掃了一眼,便滿面笑容地迎向急步走過來的知客僧,合什一禮道:“今日能拿住這些綁匪強盜,還要多謝大師給予方便”。

那胖胖地知客僧笑得彌勒佛一般,向這位御前親軍統領諂笑道:“哪裡哪裡,將軍設計除奸,伸張正義,貧僧理應相助”。

楊凌哈哈一笑。與他把手一搖,就在這時,兩個聞訊趕來的五城兵馬司捕快氣勢洶洶地闖進廟來,一進廟門就大呼小叫道:“是誰未經兵馬司許可就胡亂拿人?”

他們一張眼瞧見楊凌幾人的禁軍服飾,還未看清楊凌的品秩,兩個“城管”已經矮了三分,提著腰刀鎖鏈四處點頭作揖道:“小的五城兵馬司步快蕭禹、荊戈,見過諸位軍爺。呃......軍爺這是拿的什麼賊人?”

楊凌走過去道:“本官楊凌。拿的是意圖綁架本官女眷的匪人,呵呵。你們來地正好,帶本官去見見你們地御史大人”。

皇帝親軍雖然位高權重,卻沒有在京城內隨意捕人的權利。楊凌不想落人口實,說他私設公堂,自然想將人犯交給五城兵馬司處理。玉堂春見老爺自打進了廟門,就沒正眼兒瞧她,心中又是委曲又是害怕,她怯怯地走過來,低聲道:“老爺......”。

楊凌惱她有事不同自已商量,他雖還不知玉堂春因為什麼理由被王景隆給逛了出來,可要不是自已為了防範廠衛、又得了戴義及時報訊,這時她豈不已被人擄走凌辱?所以他心中有氣,見她過來,把臉一板,重重地哼了一聲道:“有什麼話回家再說,跟我去五城兵馬司”。

蕭禹、荊戈兩個步快見這位御前紅人這麼配合,忙感激涕零地隨在他屁股後邊,耀武揚威地吆喝看熱鬧地百姓散開。巡城御使因為天熱,剛剛除了官袍飲茶,聽說楊凌來了,急忙又穿戴起來,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

楊凌此時正坐在一把椅子上,上演馴妻記。玉堂春跪在他面前,委委曲曲地把上當受騙的事情源源本本說了一遍,楊凌冷哼道:“於是你便自做主張,編出個要來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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