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那次在你面前不是正兒八經說話,絕不油嘴滑舌,”杜荷好像比較畏懼杜小姐,連說話都是客客氣氣,不敢有絲毫冒犯,想不通他堂堂男子漢,居然怕自己的姐姐,傳出去憑誰都不敢相信。
“你做什麼去了,昨夜又不歸家,”杜小姐斜眼看著自己弟弟,沒好氣兒道:“是不是又出去鬼混了,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替娘教訓你這個不爭氣的敗類,我們杜家列祖列宗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杜小姐說打就打,她的脾氣秉性,就是那種敢說敢做,又寧死不屈的主兒,杜荷還真是個怕姐的人,只管硬著頭皮讓杜小姐打了一頓,還討好讓杜小姐替他保密,男人活到他這個份上,就一字,累。
對於杜府上演這場姐姐和弟弟的戰爭,孟星河眼不見為盡,他悄悄退出了“案發現場”,你們兩姐弟就是廝殺喊打弄出人命都不關他的事情。
“別打了姐,人都走了,就別拿我出氣吧,”在杜小姐小拳頭的攻擊下,杜荷躲躲閃閃道:“孟公子好歹也是到府上做客,你就不能淑女點,虧你還是教書育人的夫子,怎麼回到家裡就成了悍婦呢,怪不得嫁不出去,”杜荷嘟囔著嘴,立刻嚎叫道:“哎呀,姐,我求你,別打了,我怕你還不成嗎,”
杜小姐又使勁打了幾下,才停手道:“丟人現眼,家裡來客人了,快去換套乾淨的衣服,瞧你這樣子,爹見了你,準一頓狠打,”
“知道了姐,還是老姐好,”杜荷拍著馬屁,像只猴精似地跑回自己房間,換了套乾淨合體的衣服,連腳上一貫自持落魄就是吸引才女的草鞋也換掉,整個人到變得儒雅不少。
在杜府裡面走了沒多久,孟星河就看見一聲素衣打扮杜大人,正在府中養花弄草,他身邊站了素雅裝扮的女人,和杜小姐有幾分相似,恐怕她就是杜大人的原配了。
“杜先生,“孟星河上前一步,隨即從懷中拿出一個精美的盒子,遞給杜夫人,道:“晚輩孟星河拜見杜夫人,小小薄禮,不成敬意,還請夫人收下,”
“你就是我家老爺常說的桃源學子孟星河,”杜夫人上下打量著孟星河,覺得這後生蠻不錯的,她收下孟星河的禮物,委身道:“快坐下吧,老爺他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我去給你倒茶,”
院中有石凳石桌,看樣子杜大人已經把這裡當成了躬耕的樂園,杜如晦叫孟星河不必拘束,說到這裡就等於在自己家中,孟星河只好客隨主便,安心坐在石凳上,一會兒功夫,杜夫人就端著茶過來,替孟星河倒了一杯,笑道:“府中沒有家丁丫鬟,小孟可不要介意,”
一聲“小孟”讓孟星河受寵若驚,他連忙起身,客氣道:“我自己來,夫人可不要把我慣壞了,”
“這孩子,真懂事,比我家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要乖多了,”杜夫人“咯咯”笑了起來,道:“老爺,我去和萱兒替你們燒幾個小菜,”
“嗯,,”杜大人點了點頭,為自己倒了杯茶,坐在孟星河對面,道:“科舉過後,有什麼打算沒有,”
“準備把長安有名的地方,通通去一趟,等放榜之後,就回江都,”在杜大人面前,孟星河不想隱瞞太多,反正他回江都的計劃早就定下了,不會有任何改變。
杜大人沉默著不說話,許久之後,他才道:“沒打算留在長安,以孟小哥的才學,不為社稷萬民作貢獻,實在是可惜了,”
孟星河在心裡苦嘆,他有屁的才學,既非治國良臣,又非驍勇武將,耍嘴皮子的功夫會一點,但他知道朝堂之上絕非如此簡單,所以,心裡一直貫徹呂老爺子的話,趁早回江都,拿著俸祿,過遛狗養鳥、逍遙自在的舒坦日子,興趣好做兩件造福百姓的好事,說不定還能混個青天大老爺的響亮名聲。
“咦,這茶不錯,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不想糾纏待不待在長安的問題,孟星河換了個輕鬆的話題。
杜大人也知道孟星河在逃避這個話題,笑道:“這是萱兒自己摘茶葉抄出來的,哎,老夫這個女兒,什麼都好,就是太要強了,現在都還沒有人肯上門提親,都養成老閨女了,孟小哥如此聰明,替老夫想個點子,也好了了夫人和老夫的心願,”
孟星河才不會把杜如晦痛徹心扉的話聽進心裡,像杜小姐這種才貌雙全,又是尚書大人的女兒,若不是杜小姐要求太高,只怕杜府門檻都被媒人踏破了吧,“婚姻之事忙不得,或許是杜小姐姻緣沒到,到現在還呆在深閨,依我看,杜小姐才貌雙全,不愁找不到如意郎君,此事還得慢慢等待,不急,”
杜大人明顯一愣,你小子站著說話不腰疼,不當父母,哪知道父母的擔心,杜小姐久待家中,杜如晦每次上朝,總會遭受其他同僚的譏言冷語,哪是孟星河能夠體會的。
“哎,不說了,姻緣天註定,”杜大人嘆息一聲,頗有些無奈。
這時候,在進入杜府的石道上,迎面走來幾人,為首兩個白髮蒼蒼的老頭,邊走邊談爭論道:“剛才在外面就聞到老杜家在炒菜,我敢打賭,老杜現在一定在喝酒,”
“難怪前幾日,我看見萱兒買了幾罈好酒,我讓她給我一罈都不行,原來是給杜老怪買的,今天可有口福了,”說話的是頭髮亂糟糟,腰間用紅繩拴著一個酒葫蘆的邋遢老頭,他眯著眼睛說道,已經看見了前面石凳做著兩人,他立刻叫起來道:“秦老怪,你看前面,今天果然有口福,”
那個被邋遢老頭呼作秦老怪的老頭,也看見了前面的杜如晦和孟星河,他突然加快了步子,來到二人對坐的地方
“小子,我們又見面了,”秦老頭出現在孟星河前面,不客氣的坐在他身邊。
“杜老怪,我剛才在家裡,就聞到你家廚房裡飄出來的香味,就知道你一定又叫你那寶貝女兒給你炒菜溫酒,正好今天紅佛不在家,就來你這裡蹭飯了,”腰上拴個酒壺的邋遢老頭也坐下來,看樣子,以前沒少來杜如晦家蹭飯,所以很理直氣壯。
“杜爺爺,”在兩個老頭坐下之後,又傳來幾聲恭敬的稱呼,原來是幾個後生晚輩,都是孟星河認得的,有秦懷玉,李敬業,還有趙子俊,讓他有些氣憤的是,羅峰和薛仁貴兩個兔崽子也站在這五人為首的佇列中,身上還穿了一件不倫不類的軍服。
“孟大哥,”二人衝孟星河吐了吐舌頭,透過眼神交流,孟星河知道他們私下還有話對自己說。
由於石凳只有四張,所以那五個後生只能站在四周,還是秦老頭吩咐一聲,他們才歡快的鳥獸散開,嚷嚷著去找杜荷那小子,看是不是還在睡覺。
一會兒功夫,杜家母女就端著十幾樣精緻可口的菜餚到來,杜小姐還特意準備了一個紅泥小爐用來溫酒。
“萱兒,你也找個凳子坐下,”杜大人說了一句,杜夫人則是說再去抄兩個小菜,很識趣的走開了。
杜小姐坐下來,就在孟星河身邊,不過她沒有喝酒,只能替三位年長她幾十歲的老頭溫酒倒酒,而一旁原本有近水樓臺先得月趨勢的孟星河,卻被杜小姐冷落,表情有些尷尬。
好在,桌上四人,都不是講理的主兒,喝酒吃菜,那叫一個猛字,杜小姐抱出來四壇酒,片刻功夫,就已經喝去大半,更為恐怖的是,那個嘴裡嚷嚷著要一醉方休的邋遢李老頭,居然把酒往自己腰上酒葫蘆裡裝去,被秦老頭直罵連吃帶拿,也只有李靖才做得出如此無恥的事情。
不過,這句話立刻被杜小姐,反駁:“秦爺爺此話可不對,世上無恥的人,就萱兒知道,還有個男人更無恥,”
桌上三個老頭張大嘴巴似乎不敢相信,秦老頭更是追問道:“是誰,李老怪的無恥,大家可是有目共睹,有男人比李老怪還無恥,還真是活寶,”
杜小姐撇了旁邊的孟星河一眼,沒好氣道:“我沒說你,別瞪著我,”
他奶奶的,女人聰明瞭,就是件頭疼的事情,老子還沒說什麼話,就已經中了這婆娘的奸計,落了下風,孟星河有理說不出,只好悶聲喝酒。
三個老頭都用不正常的眼光看著孟星河,然後相視一笑,好像都贊同杜小姐的話,孟星河的確是個無恥的人。
四壇酒順利喝完,誰都沒有出現醉意,此時,三個老頭對坐在石凳上,喝著熱騰騰的茶水,閒聊起來。
“孟小哥,不知道,最近你有沒有什麼要事,”忍了很久,杜如晦開啟話題,他身邊另外兩個老頭,已經把耳朵立了起來。
這恐怕就是杜大人今天請自己過府來的主要目的吧,孟星河不笨,不過,最近幾日,他的確沒有什麼要緊的事,也就隨意道:“沒什麼要事,杜先生有話請直說,”
三個老頭頓時支支吾吾,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
杜小姐一看這三個老頭扭捏的姿態,算了,還是自己說吧,反正和孟星河沒什麼好客氣的,她也不用擔心被拒絕,頗有女將風範道:“就直說了吧,兩位將軍想招你到軍營中做一段時間的謀士,同意,你就點頭,不同意,你還是點頭,聽清楚了麼,”
不知道是不是杜小姐在和孟星河說冷笑話,此話一出,一下子愣住了四個男人。
我靠,求人也不帶你這樣整的,答應、點頭,不答應、還是點頭,那不就說,主動權都掌握在你手裡麼。
所以,孟星河不點頭,也不搖頭,他衝著杜小姐,做了一套無聲的唇語。
“我不去,你咬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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