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家之人,自然要住在僧寮之中,怎麼能和香客信士雜居而處呢?”
隨後才款款說道,“……其實老僧是想請檀越二人從精舍搬出來,隨安仁師弟到石鼓峰前的山房居住。”
江聞疑惑不解,弘辯老和尚不是蠢材,沒理由覺得安仁上人能夠監視自己,就用上這麼草率的計策吧?
“……是平西王出招了?”
江聞瞬間反應了過來。
弘辯方丈緩緩頷首,仔仔細細地解釋道:“近來投宿本寺的香客日漸繁多,老僧本打定主意讓江檀越獨居竹林精舍,不被外人打擾——可誰知世事無常,平西王府今日差人前來,如今恐怕連其他香客都要被遣出本寺了……”
江聞挑眉說道:“吳三桂說了什麼?難不成還給方丈下了戰書?”
弘辯法師喟嘆一聲,捻動佛珠時神情格外專注,鬚眉中多了幾分憂慮。
“檀越先前不是問說,為何悉檀寺今日遊人極多嗎?就是因為平西王的這封書信。”
弘辯方丈從僧袖裡取出一張寬闊信箋,上面書極工整地寫著,要求悉檀寺諸僧舉行大供天祈福法會,求眾生菩提增長、祈天地福泰清寧,請十方三世一切諸佛為當今聖上祈福,屆時平西王府也將派人前來上香祈福,且須另闢別院一座以供居住。
“大清平西王果然氣量宏大,竟然能忍著將硬刀子收起,把軟刀子掏出來。”
江聞連聲讚歎,對吳三桂此人又高看了一籌,後面的三藩之亂中,難怪只有吳三桂出手能動搖半壁。
先前動粗不成,這次就用平西王府舉辦法會的名義前來,不僅掩蓋掉了王府高手盤桓悉檀不敢覆命的事實,還換來了一個堂而皇之插手雞足山事務的機遇,順道試探一下這些和尚的態度。
這一招二十年的功力,眼下只能智取不能力敵,弘辯方丈選擇把江聞和駱霜兒藏到安仁的住所,也是為了防止事情敗露——只是吳三桂這招顯然還有後續,不知道他藉著這場大供天祈福法會法,又會做出什麼舉動來。
“明白了方丈,我這就與霜妹著手搬離,儘快前往石室藥池燻蒸,以求在平西王的人到來之前,能多恢復幾分實力。”
江聞瞥了一眼已經涼透的濃茶,氣宇軒昂地起身準備告辭,藉著窗戶倚著山勢看向山門大殿,那裡已經在為法事清掃整理,勸開閒人,但外面的遊人如織摩肩接踵,竟是密密麻麻地一波勝過一波。
這些人明明穿著綾羅綢布,身佩金銀玉石,卻跟饑饉流民似地哭著喊著,只求品照小和尚能收留他們入寺。
要知道先前悉檀寺開山門時,他們逡巡猶豫左顧右盼,如今捲入事端時,他們卻彷彿變了一個人,好似他們在山門外面多待一會就會暴斃,全然不顧小和尚苦口婆心地解釋,悉檀寺已經住滿了,再也塞不下別的人了。
“小師傅,我出五十兩,給我柴房就行!”
“什麼?那我出一百兩,我住馬廄!”
“一口價五百兩,茅廁總該沒人吧!”
江聞忍住前去賣吊票的衝動,小聲問道。
“方丈,這是搗亂的是怎麼回事?他們是不知道平西王馬上就要派人來,還是嫌活著太麻煩想走靈山捷徑?”
弘辯方丈見狀也是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
“阿彌陀佛,這一切也是因這封書信而起。平西王鈞旨大開法會,可他在前線統兵無法前來,故而有人傳說本回王府派來祈福的,很可能是平西王妃陳氏……”
“……嗯?不枉江某行善積德半生,快,細說說這個陳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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