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交替的痛苦淹沒了他,讓他出現了窒息的幻覺。
答案似乎就在他眼前,卻無論如何也琢磨不透。
羅德佐夫坐在位置上,似乎是思索了良久才小聲說道。
“況且這場無足輕重衝突中的人,恐怕都沒有抓住重點。”
“重點?”
“沒錯,重點。”
羅德佐夫重重地點了下頭,手指也重重地落在了剛才那張稿紙的頁尾。
“你有沒有仔細想過,相比擊殺一個具體人這樣的戰術目標,你的祖父作為軍人,其實已經完成了戰略目標——黑僧侶這個人不管是死是活,在這幾十年裡都再也沒有掀起過一絲波瀾。”
康傑米爾迷茫的眼神中終於透出了一些明悟,遲疑著說道。
“原來如此?難道其實大家都知道?”
“應該如此。”
羅德佐夫繼續說道:“之所以再掀起波瀾,只不過是因為這個死去了幾十年的‘幽靈’,又出現了一些輕微的擾靈現象,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你仔細想想,黑僧侶的頭顱被做成標本,如此高規格的待遇,真的會是為了防止他‘轉世’這麼簡單嗎?”
羅德佐夫若有所指地繼續說道,“要知道在整個20世紀20年代,蘇聯也僅僅永久儲存了兩個人的遺體。一個是黑僧侶的頭顱,而另一個嘛……”
醫生忽然不再說話。
但他和康傑米爾的視線,都不約而同地出現漣漪,最終緩慢而小心地落在了房間側牆高處的畫像上,雙唇緊抿到沒有絲毫血色。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你要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不管從哪種意義上!”
康傑米爾咬牙說道,聲音微弱而堅定,“這不僅絕不可能,也不允許出現這種可能!”
羅德佐夫又攤開手,目光看向了桌上安靜異常的電話——依舊沒有任何異樣。
“上帝已經死了。你告訴我,如今誰來允許?誰來承載?誰又來決定存在的存在與否?”
羅德佐夫醫生的表情越發詭秘,房間內時鐘的咔嗒聲接連不斷,彷彿越走越快,即將掀翻承載著他們身處時間的小船,飛快落入混沌無序的洋底之下。
康傑米爾腦海中對幽靈的模糊恐懼越發凸顯,他的腦海裡接連浮現出一串不可名狀的恐怖疑問。
從藝術的角度來考慮,如果人類心智所投射的靈體被怪誕地扭曲了,那麼我們該怎麼樣用清晰的敘述來表達——或者描述——這種由惡毒與混亂的扭曲所創造的、如同膨脹的惡毒雲霧一樣的幽靈呢?
它本身就是一種自然的病態。
再進一步,倘若一個已經死了的、噩夢般的混血怪物用它的大腦投射出了它的靈體,那樣如同雲霧般的恐怖不正是令人驚聲尖叫的不可名狀麼?
“在這個日新月異的時代,儘量對什麼都不要感到驚奇。地球望遠鏡計劃已經秘密啟動,太空中的試驗也發現了同樣的翻轉現象,你要知道這說明一切都在改變……”
終於在這時候,電話聲驟然響起,吵鬧得整個世界都震盪不休,膠木電話機碰撞在桌面檔案與老舊黑箱之上,讓人瞬間頭皮發麻。
醫生接起了電話,語調平穩。
“是我……”
“現在還有客人……”
“好的……過來吧……”
康傑米爾這才恍然醒來,已經顧不上了攜帶面前神秘的黑木箱,飛快地穿上外套、戴好帽子,決心不顧一切地衝出這座古老而恐怖的拜占庭式建築。
然而他的靴子不小心踢在了黑木箱上,漫天紛飛的稿紙上鮮明的墨色遮擋了視線,康傑米爾的腦袋先是重重磕在門框上,隨後一股血味湧上鼻口,只能頭昏眼花地靠著牆蹲下。
厚重的木門忽然開啟,一股濃重防腐藥水氣味飄進屋裡,室內暖氣與走廊冷風驟然相遇,使康傑米爾·卡努科夫的眼鏡滿是水霧、混沌不清。
在茫然至極的視線裡,康傑米爾看見了遠處的羅德佐夫醫生正轉過身,微笑著揮手致意,用低沉而沙啞的嗓音說道。
“晚上好,卡爾迪、南茲德巴爾。還有你……”
“弗拉基米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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