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遠點頭,沉沉道:“是啊。”
他心裡也有這個夙願,但幾場戰鬥下來,跟在身邊的戰友一個個倒下,他現在唯一的夙願就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減少七連戰士的傷亡。
“走吧,去吃點東西。小萬里,等會出來也吃點。”
“哎。”
夏遠對伍萬里笑笑,轉身跟著餘從戎出去了。
炊事員用美軍的頭盔當鍋,用罐頭和麵糊糊,攪合著雪,煮了幾鍋麵糊糊,裡邊倒上一些美軍的蔬菜罐頭和牛肉罐頭,用空罐頭當做碗盛了些,大喊著:“都過來吃飯了。”
戰士們聚在一塊大的營帳裡,佔據著美軍的地方,該生火的生活,處理凍傷的處理凍傷,吃飯的吃飯,伴隨著下碣隅裡戰鬥的結束,美軍抵達古土裡,志願軍的追擊只能夠停止,這也給了戰士們一些休息的時間。但並不代表停止,休息之後,針對美陸戰一師的圍追堵截還將持續。
營帳裡,暖烘烘的,七連的戰士們聚在一塊,夏遠端著罐子走到雷公身邊坐下,小口小口的喝著,喝到底,見到兩片薄薄的牛肉。
夏遠夾著兩片牛肉就丟進雷公的罐子裡,然後捂著罐子跑開,回頭帶著調皮的語氣:“多吃點,補補身子,一大把年紀了,翻山越嶺不容易。”
“嘿,你說誰一大把年紀了,你給我過來。”
雷公氣不打一處來,站起來就要追。
夏遠一溜煙的跑沒影。
雷公樂呵呵的看著罐子的兩片肉,走到一名受傷的戰士面前,把兩片肉給了他。
“各排排長,開會!”
雷公放下罐子去開會。
七連的四名排長只剩下三名,二排長在新興裡的戰鬥中犧牲,梅生坐在凳子上,伍千里抱著一個變形,冒著熱氣的茶缸,小口小口的喝著。
梅生沉默許久,用帶著沙啞的嗓子說道:“各排報告傷亡人數。”
餘從戎一改往日嬉皮笑臉的模樣,黝黑的臉上帶著沉重,從口袋裡取出犧牲戰士的布條,這是烈士條,又名光榮條,兩張布條,上衣縫一個,褲子縫一個,犧牲之後可以透過這個布條知道犧牲戰士是誰,來自哪裡。
餘從戎聲音有些沙啞,摸著手裡的光榮條,“一排減員二十三人。”
每一張光榮條,都代表著一條鮮活的生命,餘從戎眼睛裡泛著水霧,把光榮條遞給伍千里。伍千里低著頭,一臉沉默的接過光榮條,死死的握在手裡。
二排副排長把收集的光榮條遞過去,說道:“二排犧牲二十一人。”
“三排減員十八人。”
“四排傷亡十五人。”
雷公抽著旱菸,把手中的光榮條給了伍千里,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這次戰鬥,七連的傷亡很大,減員情況非常嚴重,伍千里沒吭聲,雙手死死的抓著光榮條。
梅生沉沉的說道:“七十七。”
伍千里沉默的從自己的挎包裡取出一塊白布,白布裡已經裝了厚厚一沓光榮條,他靜靜地看著白布裡的光榮條,表情沉寂。
自七連一路走來,有太多太多兄弟離他們而去,很多兄弟屍骨無存,連身上的光榮條都沒有找到,只剩下一個本子裡記錄著一個模糊的數字和劃去的名字。
哪有戰爭不犧牲,正是這一個又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譜寫了一首又一首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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