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太黑了,根本不清楚前線發生了什麼事情,也看不清楚狀況如何,即便是使用望遠鏡看過去,也是朦朧一片,看的不真切,倒是隱約可以看得到日本鬼子開槍的時候,槍口閃爍出來的火焰。
唯一能夠辨別戰況的,唯有透過對岸激烈的槍聲,來判斷當前的戰況。
一連長收起來小覷的心思,說道:“槍聲嘈雜,夏副連長使用的是日本鬼子的步槍,但從槍聲上來看,圍攻夏副連長的日軍兵力可能在兩個班左右。”
槍聲激烈,考慮到日本鬼子會連續開槍的可能,基本能夠判斷出來,日本鬼子的大致兵力,就在一連長所推斷的兵力上下浮動。
隨著時間推移,密集的槍聲開始變得稀疏起來,但槍聲仍舊沒有停止。
大夥臉上的表情發生了一絲絲轉變。
二連長的目光透著驚駭:“戰鬥已經持續了十幾分鍾,仍然沒有結束的意思,難不成日本鬼子連一個人都解決不掉,雙方在試探性的射擊?”
“不可能!”一連長搖頭,目光幽深,帶著幾分震撼:“試探射擊能試探這麼長時間,他只有一個人,日本鬼子會試探不出來?如果日本鬼子試探出來他只有一個人,這些日本鬼子絕對會像瘋狗一樣進攻。”
張廣奇放下望遠鏡,贊同一連長的話,說道:“一連長說的,老齊,你的想法不對,兵力的多少,咱們靠著槍聲就能判斷出來,那和夏副連長交戰的日本鬼子會不清楚,唯一能夠說的清的就是,日本鬼子連續衝了好幾次,都沒能打下來。”
頓了頓,張廣奇又道:“呂連長說的可能是真的,也許他真的是一個神射手,而我們的確是小看了他。”
大夥不吭聲了,陷入了沉寂,站在三連構築的防禦工事內,聽著河對岸響起的陣陣槍聲,一時間,每個人心裡宛如亂麻一般,他們都經歷過大大小小的戰鬥數十次,見識過不少響噹噹的人物,不怕死的,拼刺刀厲害的,消滅不少日本鬼子計程車兵更是大有人在。
而這般人物,是他們從軍數年來,第一次遇見的,更是第一次見識到的,真真切切的發生在自己身邊。
他們無法想象,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樣的自信,能夠帶著五個兵,渡過泗塘河,去偷襲日本鬼子陣地。
更無法想象到,在被日本鬼子發現後,他先讓自己的部下撤退,孤身一人面對日軍兇殘的進攻。他們設想把自己一個人放在日本鬼子的陣地上,面對著日本鬼子兇殘的進攻,他們自己能夠抵擋多久。
事實證明,他們沒有那麼大的本事,也堅持不了多久。
日軍的陣地上,槍聲不斷地響起,三八大蓋的聲音帶著幾分沉悶和沉重,即便是隔著一條河,都聽的十分清楚。
子彈夾裡,一枚枚黃橙橙的子彈並排插著,夏遠隱藏在廢墟里,躲在角落中,粗糙的大手捏著一枚枚黃橙橙的子彈,在身上擦拭,遠處,日軍的三個分隊向他所在的位置包夾過來。
夏遠不緊不慢,把子彈放在身上的衣服,擦拭掉子彈上攜帶的泥垢,拉栓,退出彈倉裡的子彈殼,把五顆子彈抓在手掌心,摁在彈倉裡,盯著遠處的日本鬼子。
這些日本鬼子摸清楚了自己只有一個人,但摸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在哪裡,只知道是這個方向。
夜色為夏遠提供了很好的偽裝,再加上泗塘河沿岸的地形十分複雜,蘆葦眾多,即便是房屋廢墟,身後便是茂密的灌木和蘆葦蕩,可以說,自己和日軍周旋的空間非常大。
五顆子彈頂上,夏遠瞄準遠處小心翼翼摸索的日軍。
砰的一聲,槍響打破了片刻的寧靜,日本鬼子受到驚嚇,趴倒了一片,胡亂的向夏遠所在的方向開槍射擊,拎著槍快速迂迴的夏遠早就繞過了那個位置,在夜視的幫助下,整個世界如同白晝一般,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日本鬼子的位置,但日本鬼子卻看不到他的位置。
這便是他巨大的優勢,透過迂迴,繞過日軍兵力較重的位置,選擇日本鬼子看不見的方向,悄默默的靠近日軍的一支分隊。
這七八個日本鬼子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們趴在地上,胡亂的射擊,反正子彈多,完全不需要節省彈藥。卻沒有看到,在他們側翼的灌木叢貓著一道黑影,當日軍察覺他們射擊了一陣子,不見敵人還擊,在日軍分隊長用鳥語呼喊下,日軍計程車兵再度站起來,端著裝有刺刀的步槍,小心翼翼的靠近。
一道黑影突然從草叢的灌木閃過,走在日軍分隊後的分隊長,餘光瞥見一道黑影靠近,緊接著眼前一花,脖子發出輕微的咔吧聲,嘩啦一聲撞倒在道路一側泥濘不堪的灌木裡。
前方一名士兵渾身一震,猛的轉身,身後靜悄悄的,除了一層的灌木正在晃動,他好奇心爆棚,手指扣在扳機上,小心翼翼的靠過去,並大喝一聲:
“誰!”
“喂,堀田君,快點跟上。”
“來了。”
名叫堀田的日本兵應了聲,沒再繼續靠近,拎著步槍連忙跟上去,一陣風吹來,灌木在風吹動下,緩緩晃動,飄出來一陣刺鼻的血腥,很快便消散在空中。
二十多名日本鬼子聚集在廢墟里,一名日本兵撿起地面上的彈殼,目光冰冷,把彈殼摔在地上,大罵:“八嘎,我們被這個中國人耍了,他已經跑了!”
“報告,我們的分隊長不見了!”
“納尼?快去找!”
“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名日本兵在搜尋中突然消失,訊息傳來,這些日本兵看著四周晃動的樹影,風吹過灌木發出的沙沙聲,莫名打了個寒顫。
支那人就像是幽靈一樣,看不見,摸不著,總能在出其不意的地方射殺他們的人,每次他們圍過去,那個支那人就像是蒸發了一樣,消失不見,然後出現在另外一個地方。
而現在,這名支那人連槍也不用了,就在那看不見的黑暗中,襲擊他們的人,完全是把他們的人當成了獵物,當失蹤的人數突然增多,二十多人只剩下十幾人的時候,一股莫名的恐懼在這些人心中滋生。
稍微飄動的影子,就會被他們當做是消失支那人,朝著晃動的地方射擊,靠近了發現,哪裡是支那人,根本就是一團晃動的灌木,被當成了人影罷了。
夏遠的雙手沾滿了日本鬼子的鮮血,坐在一名日本鬼子的屍體前,雙手在屍體上擦拭,然後取走上邊的兩顆手榴彈,目光掃過空曠的河灘,盯著遠處的日本鬼子,把手雷甩了過去,十幾名日本鬼子當場報銷了五六個,還有幾個躺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哀嚎。
活著的日本鬼子精神有些崩潰,受傷日本兵的慘叫不斷地折磨著他們的耳朵,讓他們備受煎熬。
“撤!撤退!”
僅剩下的最後一個分隊長大喊大叫著,緊握手槍,盯著四周的黑暗,頭皮有些發麻,尤其是那河灘上,蘆葦蕩,風一吹,晃動不止,又發出滲人的聲音。
連同增援在內的日本兵力足足有五個分隊,而現在,僅剩下十幾號人,還有幾個是傷員。
活著的日軍分隊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當他們選擇撤退的時候,從河灘的灌木裡響起了槍聲,身旁又倒下去了一名日本兵,這讓日軍分隊長惱羞成怒,感覺他們就像是被當做猴子戲耍了一樣。
“八嘎,給我把他找出來,我要親手殺了他!”
結果顯而易見,十幾個日本兵,其中一大部分都是傷員,本身就不是夏遠的對手,依靠這些日本兵想要戰勝夏遠,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這一股日軍衝上來,很快就被夏遠一個人消滅。
從蘆葦蕩裡走出來,夏遠快速的從日本鬼子身上補充了子彈和手雷,其他東西則被他當做垃圾一樣丟棄。
老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要了也沒有用。
這些東西要不了,但日本鬼子身上的子彈和手雷卻是好東西,扒了不少屍體,在身上掛了八個子彈夾,裝著近千發子彈,穿過蘆葦蕩,跳入水中朝國軍陣地游去,雖說這次突襲失敗了,但以後不會為子彈而發愁了。
河岸邊,負責偵查的國軍偵察兵忽然察覺河流的水聲大了一些,定睛一看,河裡有一個人,他警惕的拎著步槍,大喊一聲:“誰!”
“自己人!”夏遠回應。
聽到回應,這名偵察兵大喜,把槍收起來,連忙問道:“是夏副連長嗎?”
夏遠遊到岸邊,踩著泥濘的河灘,渾身溼漉漉的,抖落槍身上的水珠,目光上下打量這個兵,問道:“我是,你不是三連的人。”
他的目光在陣地上來回掃視,隱隱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兒。
“你可算是回來了,營長等著你呢。”偵察兵馬上給夏遠帶路,說道:“夏副連長,你可真是厲害,一個人在日本鬼子的陣地上待了這麼久,那些日本鬼子咋把您給放了?”
“我把他們都殺死了,就走了。”夏遠一面說,又詢問:“營長,為什麼來找我?”
“你還不知道啊,呂連長去營部,把你殺小日本鬼子的事情告訴營長了,你可真是厲害,帶著五個兵,敢去日本鬼子陣地,被日本鬼子發現了,還跟日本鬼子打了這麼久。”
聽夏遠說,他把日本鬼子都殺死,才走出來,更是忍不住發出一陣嘖嘖聲,不愧是神射手,是真的厲害。
見到張廣奇,一六零營營長,三十多歲,嘴唇邊上有兩撮小鬍子,平添了幾分威嚴,胸前掛著一個望遠鏡,眼神明亮,盯著自己。
先前有過一面之緣的一連長和二連長站在張廣奇左右兩側。
夏遠很是好奇,自己離開的這幾個小時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連營長都驚動了。
在夏遠打量張廣奇的時候,張廣奇也在打量夏遠,夏遠的塊頭很大,一米八幾的大身高,在軍中是出類拔萃的,身子骨看起來有些瘦弱,顯得有些弱不禁風,但就是這樣一個兵,卻帶著五個人,跑到日本鬼子陣地上。
而現在,他在日本鬼子的圍攻下,從日本鬼子陣地上活著回來,基本證明了他自己的確是一位難得的將才。
“不錯不錯,很有精氣神。”
別看夏遠現在渾身上下溼漉漉的,軍裝都變成了深灰色,顯得十分破舊,但他掛在身上的七八個日本鬼子子彈夾,胸前的掛著日式手雷,卻尤為扎眼。
顯然是在對岸殺了日本鬼子,從日本鬼子的屍體上摸到的。
看著夏遠,張廣奇心裡有一個打算,他問道:“你能不能做到百發百中,我聽呂連長所言,你能在百米開外,打中日軍的機槍火力點。”
“呂連長所言無半分虛假,我的確可以做到在百米開完,百發百中。”
夏遠應道。
沒有絲毫想要低調的意思。
唯有實力強大的人,才會得到尊重,尤其是當下十分混亂的年代,武力高的人則會被崇拜,死的人太多,每個人心裡都渴望有一個人能夠站出來,拯救所有的人。
而夏遠,便是這個人。
如果他真的能夠做的百發百中,張廣奇認為,此人未來必有一番作為。
神射手常見,槍法精準,百米開完能射殺日本鬼子的大有人在,但真正能夠做到百發百中的人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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