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景光坐在凳子上,國字臉上帶著幾分沉寂。
突然,河對岸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槍響,瞬間驚動了會議室裡的眾人,張廣奇猛地站起來,對門口的通訊員吼道:“快去看看怎麼回事!是不是日本鬼子渡河了?”
通訊員沒有回來,營部正面的一名通訊兵則帶著很重要的訊息回來了。
“報告營長,從三連方向的日軍陣地上傳來了槍聲。”
會議室裡陷入一片安靜,大夥不約而同的把目光看向呂景光,張廣奇面色清冷,說道:“呂景光,你的人渡河是不是被日軍發現了!?”
“不可能,他們過河已經有一陣了,真要被日本鬼子發現,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時候。”呂景光斷然搖頭,說道:“營長,我先前所言,絕無半分虛言,我們連的副連長,便是我口中的神槍手,今晚的行動便是他一個人帶隊。”
“這件事情還有待調查。”張廣奇沉吟,詢問:“他渡河帶了多少兵過去?”
呂景光想了想,盤算了一下:“四五個。”
張廣奇愣住了,副官也愣住了,一連長和二連長更是傻眼了。
“四五個?”
他們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呂景光見他們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認真的說道:“是四五個,好像是五個兵,一行六個人。”
“他們渡河準備幹嘛?”張廣奇暫且不管帶過去幾個人,他很好奇三連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副連長帶著幾個兵渡河究竟是去做什麼。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猛然想起來,似乎呂景光先前找自己說日軍的增援部隊抵達了,也是這個人率先發現的,他隱約感覺呂景光所說的事情是真的,但又不太能夠肯定。
呂景光認真的說道:“夏遠認為與其被動,不如主動出擊,他帶著人是去探查敵情,順帶搞一些日本鬼子的炮彈,我們連有一個玩擲彈筒的好手,但在日軍幾次的進攻下,擲彈筒的炮彈基本消耗的差不多,如果日軍進攻,我們缺乏重火力,局面會很快被日軍掌控。”
聽了呂景光的話,張廣奇目光泛著一絲絲驚奇,“能在這樣的環境下,有自己的想法,確實難得,我聽你說過他,豫地來的新兵,如果你所說的是真的,那倒也是個人才,如果不是真的,老呂,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呂景光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營長只要改口,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他所說的都是真的,沒有半點虛言,至於二連長所說,喬家宅是他們撿了加強連的漏,那才叫子虛烏有,加強連連日軍的前沿陣地都沒有打進去,甚至他聽說加強連有兩個班的人當了逃兵,這件事情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
此時,日軍陣地的戰鬥打的激烈,槍聲陣陣,手榴彈的爆炸轟隆隆的響。
張廣奇立即下令,“各連進入戰鬥狀態,二連前排一個排,支援三連防線,盯著日軍。”
“是!”
張廣奇拿起凳子上的衣服穿在身上,對呂景光道:“走,我們去三連陣地。”
“營長,前線太危險......”副官張口,想要勸他不要去前線。
“哪有什麼危險不危險的,日本鬼子打過來,中華大地都危險了。”張廣奇頭也不回的跟著呂景光,一同跟隨的還有一連長和二連長,他們也想要看看呂景光口中的那個神人究竟長什麼樣子。
在日軍陣地,夏遠所帶領的夜襲小隊暴露了,原因竟然是鄭大用放得一個屁,驚動了一名日軍,對方反應很快,發現他們後迅速開了槍,自知位置暴露,夏遠索性不再隱藏,開槍將其射殺,命令幾人迅速後撤。
日軍的動作很快,槍聲響起之後,大約有三個分隊的日軍朝他們的位置靠攏過來,夏遠帶著他們一路後撤,一直撤到了蘆葦蕩附近,和日軍產生激烈的交戰。
他們已經摸到了日本鬼子的陣地上,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暴露,就連夏遠都感到十分意外,但眼下已經暴露,責怪也沒有用,當務之急是要活著離開日軍陣地,這次夜襲失敗了,但至少磨礪了這幾個人,等下次繼續帶著他們偷襲日本鬼子陣地就行了。
日軍的反擊很快,子彈在蘆葦蕩的上空穿梭,打的茂密的蘆葦斷了枝葉,紛紛的從上空飄下來,覆蓋在大夥身上。
“遠哥,你先撤,我們掩護你。”
趙世國眼瞅著日軍的進攻逼近蘆葦蕩,一旦日軍進入蘆葦蕩,那麼他們的優勢將不復存在。
“淨說屁話,老子掩護你們還差不多,把身上的手榴彈留下來,趕緊滾蛋,別耽誤了老子。”夏遠罵罵咧咧,臉頰和手被蘆葦拉的升騰,拉出一道道血痕,依仗著夜視,瞄準日軍進攻計程車兵,一顆顆子彈帶著無可匹敵的力量,從灌木叢中飛射出來,沒入日本鬼子體內。
趙世國他們看不清楚日本鬼子的兵力如何,但自己看的一清二楚,進攻的三個日軍分隊從三個方向靠攏過來,其中一個日軍分隊在自己的特殊照顧下,傷亡慘重,已經無法繼續衝鋒,只能趴在地上,胡亂且盲目的射擊。
另一個方向的日本鬼子則呈散兵線向蘆葦蕩進攻,實際上日軍也沒有發現他們,蘆葦蕩的草叢和灌木太茂密,只能盲目的向蘆葦蕩裡,傳來槍聲的位置射擊,殊不知,河灘的位置下低上高,子彈都打在了泥土裡,把蘆葦蕩的根都打的稀碎。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夏遠飛快的消耗著身上的子彈,看不到日軍,就透過日本鬼子的槍聲來判斷其位置,拉栓射擊,子彈嗖嗖的在蘆葦上空交織,飛越,明顯的能夠感覺到日本鬼子的兵力正在逐漸的減少。
但日軍後方的部隊正在支援過來,他們不能在這裡跟日本鬼子打消耗。
轟轟!
日本鬼子投擲的手榴彈炸的蘆葦蕩晃動不已,泥濘的蘆葦地面成為很好的掩護,手雷落在地面上,產生的爆炸衝擊波有一部分被地面吸收,另一部分則被蘆葦吸收,大夥基本上沒什麼事情。
又在夏遠的督促下,他們這才從蘆葦蕩裡往後面的河裡爬,出來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帶手榴彈,那玩意兒在水裡泡泡,很容易不響,所以,每個人身上只攜帶了一部分子彈,但打死了日本鬼子兩個暗哨,他們身上的子彈得到了補充。
日本鬼子單兵攜帶的彈藥普遍在120發,打死兩個日本鬼子就能把幾人的彈藥補充滿,甚至一場戰鬥下來,不少人都還有餘彈。
前方,只剩下夏遠一個人,趙世國他們撤了,夏遠方才能大展拳腳,他在蘆葦蕩裡快速穿梭,迂迴到日本鬼子側翼,小日本鬼子還沒有意識到蘆葦蕩裡的敵人已經摸到了他們側翼,只覺槍聲不響,便認為敵人已經逃跑。
剩餘的日本鬼子從地面上站起來,端著槍小心翼翼的靠近蘆葦蕩。
嗖。
一顆子彈從他們側翼響起,命中一名日本鬼子,只聽到那一聲槍響在他們側翼響起,剩餘的日本鬼子大喊大叫著,立馬轉動了方向,就地趴下,向他們的側翼開槍。
子彈嗖嗖的貫穿灌木,消失的無影無蹤。
等他們靠過去,哪裡還有敵人的影子,早就跑沒影了。
河對岸,國軍陣地,張廣奇用望遠鏡觀察著日本鬼子的陣地,戰鬥打的激烈,日本鬼子的槍聲不斷,反擊的槍聲卻很小,三連的將士靠在掩體裡,盯著那片蘆葦蕩,茫茫黑夜,只能聽到槍聲從蘆葦蕩裡傳出來,卻看不到一個人影。
直到偵查河岸的偵查員發現了水裡的趙世國、鄭大用、書生、老雷和小六,便立即大喊:“水裡有人,是我們的人!”
“這麼多人!”趙世國爬到岸上,幾乎累的虛脫,抹掉臉上的水,抖了抖溼漉漉的槍械,站起身,便看到陣地上,百十號人盯著他們看。
幾人往前走,又看到了呂連長,以及呂連長身後的那個漢子,對方身上披著一件外套,帶著望遠鏡,連呂連長都只站在他身旁,趙世國便立即意識到這個人很有可能是他們的營長,便立即道:“長官好!”
張廣奇看著溼漉漉的幾人,目光落在趙世國身上:“你就是夏遠?都撤了回來,為什麼日本鬼子陣地上的槍聲還沒有斷。”
呂景光在一旁道:“營長,他不是夏遠,他是我三排一班班長。”
他的目光掃視眼前幾個溼漉漉的兵,沒見著夏遠的身影,立馬問道:“夏遠是不是留在了河對岸。”
趙世國點頭:“連長,遠哥讓我們先撤,我們留在河對岸,也幫不上什麼忙,還會成為遠哥的累贅,所以,他讓我們先撤回來,遠哥的本事你也知道。”
呂景光深吸了一口氣,詢問道:“河對岸的情況怎麼樣了?發生了什麼,你們怎麼會被日本鬼子發現?”
說到被日本鬼子發現,幾人都有些支支吾吾的,是鄭大用放了一個屁,吸引了日本鬼子的注意,導致他們暴露。
暴露的方式實在是奇怪。
見幾人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個明白,張廣奇的臉冷了下來,鄭大用瞧著,立馬說道:“連長帶著我們經過日本鬼子的一個暗哨,我吃壞了肚子,放了一個屁,引起了日本鬼子暗哨的注意,他朝我們開了槍,驚動了日本鬼子。”
呂景光聽了這奇葩的暴露方式,忍不住罵了一聲:“蠢貨!搞我營長,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報告長官,情況還算穩定,遠哥的槍法很準,在夜間又看的比我們清楚,我們躲在蘆葦蕩,我們連日本鬼子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只聽到日本鬼子的槍聲,但是遠哥一開槍,日本鬼子的槍聲就不怎麼厲害了。”
趙世國也是戰場經驗豐富的老兵,日本鬼子射過來的子彈密集的很,子彈嗖嗖的從頭頂飄過,被子彈打碎的蘆葦掉的厲害,但是夏遠開槍後,情況便發生了變化,頭頂飄過的子彈量明顯減少了很多。
老雷沉著聲音說:“如果給遠哥一些手榴彈,我估計追過來的日軍能被遠哥一個人給消滅掉。”
幾人都深信不疑的點頭。
張廣奇沉吟,便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
“是!”
幾人快步離開,沒一會兒,呂景光就追了過來,把幾人叫到破舊的屋子裡,“前邊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你們副連長究竟有沒有事。”
“連長,我們的話你還不信嗎?遠哥沒什麼事情的。”書生是從最開始就跟著夏遠的,比趙世國還要早,他說:“在羅店的時候,我們被十幾個日本兵堵在了房子裡,遠哥單槍匹馬,一個人翻過院子,跑到外面把日本鬼子消滅,除了遠哥,誰也做不到。”
趙世國則把他們渡河之後發生的事情一字不差的告訴呂景光,聽完幾人的話,呂景光站起身,說道:“你們安安靜靜的待著,休息休息。”
“連長,營長怎麼來了,我看著一連長和二連長他們也來了。”趙世國的表情有些擔憂,說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副連長做的事情讓人感覺有些難以置信,所以不少人都是過來看熱鬧,也算是求證。”呂景光感慨,說道:“如果夏遠活著回來,所有的謠言都會不攻自破,副連長將會成為咱們營威望最高的人。”
呂景光作為一名連長,內心清楚,這樣一個神射手出現在戰場中,絲毫不弱於神仙顯靈的威力,他將會成為很多士兵心中嚮往的人,崇拜的人。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