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些保家衛國的事情,無法引起這些人的共鳴,國與家是什麼,在這些國軍士兵眼中沒有一個衡量,他們生活在最底層,沒有任何國家的概念,如果硬說國家是說什麼,在他們眼中,沒有國,只有家,但戰亂,壓迫,剝削,讓他們的家也隨之消亡。
根本上就沒有國,唯一的家也漸漸失去,他們就剩下一群沒有靈魂,只為貪圖享樂,活在當下的兵油子。
上戰場送命,對上級長官而言,就是一串冰冷的數字,這樣的數字,他們要多少,就有多少,中國最不缺的就是人。
跟他們談國家,不如跟他們談一頓豬肉白菜燉粉條子有勁兒。
徐連長意外的看了眼夏遠,眼睛裡帶著幾分欣賞。
和徐連長不同的是,曹連長的臉色陡然變得難堪起來,他和曹家堯明爭暗鬥的時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兩人的交戰基本上都是平局,營長是不會看著營隊裡兩個連長一直鬥爭,現在也是一樣,兩人各持己見,只要自己一口咬定,這幾人就是從戰場上逃跑的兵,曹家堯也拿自己沒辦法。
誰曾想關鍵時刻竟然出現了意外,他萬萬沒有想到,夏遠竟然能說出來這樣非常有思想的話,甚至引起了周圍其他士兵的同情與共鳴,在他說完之後,自己立馬就落了下風。
周圍計程車兵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兒。
曹連長憋了一陣子,還沒說話,徐連長大笑一聲:“說得好!哈哈哈哈!都上戰場了,哪裡會是逃兵,更何況他們今早是跟著撤退的部隊一塊撤退的,這是上峰下達了撤退的命令,老曹啊,你在怎麼回事,平日裡囂張慣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要殘害從戰場上撤退下來的兵?這不好吧?”
“你血口噴人!”
曹連長憋了半天,臉紅脖子粗的。
“行了行了,別整那些有的沒的,把人家的武器裝備還給人家,幾條槍你還欠啊,想要自己去戰場上繳獲去。”徐連長在這裡站著,曹連長即便是有心收拾這幾個兵,也沒有辦法,更何況他現在落了下風。
只能把牙齒咬碎,吞進肚子裡,看了豬頭一眼,說道:“去把他們的裝備都拿過來。”
“連長!”豬頭甕聲甕氣的,還想要掙扎一下。
“快去!”曹連長瞪了這傢伙一眼,眼下事情鬧大,對他絕對不利,最好就是平靜處理,把東西還給眼前這幾個新兵營的傢伙,等以後找機會再收拾他們。
周圍還有長官騎著馬經過,圍過來的人裡還有這些長官身邊的警衛。真要動了槍,就是他這個連長的職位都保不住自己。
兩挺歪把子,機槍彈若干,步槍一支,子彈夾五個,手雷若干,軍用水壺七個,刺刀八柄......一堆東西放在地上,驚呆了周圍計程車兵,同樣也驚呆了徐連長。
嘴唇囁嚅了半天,如果是幾條槍,其實還好,日本鬼子的步槍在戰場上多的是,殺死小日本鬼,就能從日本鬼子的屍體上撿走他們的武器裝備,他們的連隊就有不少人撿日本鬼子的步槍用,日本鬼子的刺刀長,步槍長,精度也很高。
眼前這幾名從豫地來的豫兵,撐死也就三條槍。
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兩挺歪把子,還有不少機槍彈,日本鬼子用來裝步槍彈的子彈夾就有五個,不知道里邊裝了多少步槍彈,手雷看起來得有二十多顆,還有軍用水壺,刺刀等等。
徐連長問:“你們消滅了多少日本鬼子?”
夏遠說:“長官,我們消滅了一個排的日本鬼子。”
一個排!
夏遠的話立馬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吹牛吧,就他們五個人,能消滅一個排的日本鬼子?”
“真當打日本鬼子是殺雞啊,哪有這麼輕鬆就能把日本鬼子消滅的。”
周圍計程車兵顯然不相信夏遠說的話,一群新兵,第一次上戰場,也是在戰場上才開了第一槍,能以少勝多,消滅一個排的日本鬼子,說出去誰相信呢。
但眼前擺放著兩挺歪把子,又不得不讓人相信。
實際上,他們還繳獲了日本鬼子的擲彈筒,還有不少炮彈,協助一支攻堅日軍佔領房屋的連隊,消滅了日本鬼子大概有一個班,但是那支連隊的連長和眼前的曹連長一個鬼樣子,見了好裝備就走不動道了,還把徐溜給殺了。
夏遠毫不留情的把那名連長給射殺,這件事情自然也就不能講出來。
徐連長沉吟,說道:“如果你相信我,帶著你們的武器裝備跟我走,我會幫你們找到你們的連隊,另外,你們私下的事情,我不摻和。”
夏遠與趙排長對視了一眼,點點頭道:“長官,我們相信你。”
“走吧。”徐連長拍了拍夏遠和趙排長的肩膀,不管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跟在自己連隊裡,等到了戰場,一切都清楚了。
夏遠看了眼趙排長,撿起地面上屬於自己的東西,趙排長罵罵咧咧,“滾過來,帶上你的東西,走,你個死東西,這次算你走運,但是你要給老子小心一些,別讓老子抓到你的把柄。”
牛海愣了愣,演了半天的戲就這麼結束了?多少有點不太適應的感覺。
他撿起地面上的武器裝備,三人揹著東西就走了。
三人都走了,聚攏的人群也就散開了,只有曹連長眼神陰翳的盯著夏遠三人的背影,扭頭看了看四下。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連長,他們少了兩個人。”豬頭察覺到了什麼,走上前說道。
“我知道,他們少了兩個人,那兩個人呢?問一問連隊裡的其他人。”曹連長收回目光,說道。
“是!”
豬頭來去匆匆,很快就回來,表情難堪:“連長,有士兵見過那兩個人,他們回去了。”
“回去了?”
豬頭解釋:“就是去他們跟過來的地方。”
曹連長愣了一下問:“回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沒有回來,沒見過。”豬頭搖搖頭。
曹連長是個聰明人,立馬想到了什麼,罵了一聲:“好好好,原來是這樣,竟然想給老子下套!”
豬頭滿頭霧水的問:“連長,他們要給你下套?下什麼套?”
豬頭顯然沒有反應過來,曹連長是個人精,看的通透,反應過來,說道:“那個被打的,之前就受了傷,裝作被打,讓我們誤認為他身上的傷是被那個新兵排長打出來的,至於那兩個離開的兵,帶著排長口中的金首飾藏去了,等我上了溝,他們會帶著我去找金首飾,那兩個沒有回來的兵會趁機埋伏好。”
“靠!這幾個人這麼陰!”豬頭罵了一聲:“連長,那我們怎麼搞?”
“不能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們,找機會,弄死他們!”
“好!”
書生和鄭大用歸隊了,被牛海叫了回來,哪有什麼金首飾,不過是魚餌罷了兩人的確是埋伏了,就在他們昨天晚上休息的地方。誰也沒有想到,中途會出現意外。
夏遠也沒有準備應急方案,完全是依靠著隨機應變。
“能不能相信徐連長?”
趙排長對這些中央軍的長官並沒有太多的好感,前後遇到了兩名長官,一名長官把徐溜殺了,準備殺書生和牛海的時候,夏遠開槍及時,否則書生和牛海的命運真不好說。
遇到的第二名長官就是曹連長,也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把他們身上的武器裝備全給收走,一旦沒有了武器裝備,就他們這般模樣,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穿著日本鬼子的雨衣,走在路上,那才叫逃兵。
反倒是有武器裝備的情況下,還好一些。
“我先前觀察過他說話的舉動,看起來還算真誠,暫時不做定奪,先跟著再說,待會讓牛海去把書生和鄭大用叫過來。”
夏遠想了想,暫時拿不定主意,淞滬戰場的情況相當複雜,到中後期,潰敗的兵太多太多,逃難的兵幾個人裡,就來自不同的省份,太多太雜,況且,他的任務是要完成淞滬戰役,一旦離開,可能會任務失敗。
不管趙排長他們怎麼選擇,夏遠勢必要留在淞滬戰場,等待淞滬會戰結束之後。
趙排長無法抉擇,思索片刻,他決定相信夏遠說的話,經歷了一晚上的戰鬥,夏遠的戰鬥力讓他刮目相看,是屬於和書生同類型的人。
“我相信你。”
“你們在後面嘀嘀咕咕什麼呢?”徐連長站在一塊斷裂的土牆上,回頭看了眼夏遠和趙排長。
“長官,八連在哪裡呢?”
八連是徐連長的連,是屬於四零一團,夏遠四處張望,並沒有看到了這邊有一個連隊,倒是看到了不少從戰場上撤退下來的潰兵,他們抱著槍,散漫的坐在地上,魂不守舍,身上的軍服被子彈劃破,彷彿在泥地裡打滾了一樣,渾身上下髒兮兮的,雨水把他們的軍服淋透,貼在身上,不少戰士身上纏繞著繃帶,被鮮血浸透,又被大雨淋透。
頹廢、髒亂、沒有任何精氣神。
徐連長指著眼前這支連隊,告訴夏遠就是他們八連的時候,五人都有些發愣,他們無法把眼前這支灰頭土臉,髒兮兮的兵和中央軍八連聯絡上。
“怎麼不說話,看著不像是不是?”徐連長笑著,帶著笑容的臉上沾著硝煙的灰燼和泥巴,濛濛細雨如同霧氣灑在臉上,表情透露著一絲絲酸楚,坐在斷裂的土牆上,屁股下一片泥濘,他也毫不在意,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捏了捏,已經被雨水浸透,煙取出來的時候,都已經爛掉了。
他失望的塞進口袋,也沒有丟掉。
“捂捂,還能用。”
見五人不說話,徐連長自顧自的說道:“八連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我對待它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連裡的每一名士兵,我從來沒有打過,罵過,因為到了戰場上,我要把後背交給他們,嘿,你們說,我算不算是一個好連長。”
五人對徐連長說話的不理解,他們不清楚眼前這名連長為什麼要把這些事情告訴他們。
鄭大用說:“你是一個好連長。”
徐連長喃喃道:“好嗎?是我把他們推到戰場上跟小日本鬼子拼命,八連一百多號人,就剩下三十幾號人,一半都是傷員。”
鄭大用愣了愣,沒有話說,他已經無法定義好壞了。對士兵好,是因為徐連長沒有打罵八連計程車兵,書生想到了以前訓練的時候,他們連隊被打罵的情況還好,大夥都知道,只有聽話,你才不會被打罵,但是其他連隊捱打的情況非常慘,用手臂粗的棍子在你屁股上打,打完第二天根本就起不來,還要被拉著去訓練。
用鞭子抽都是經常的。
和他們一比,徐連長已經算是一位好連長了。
“你讀過書?”徐連長又問書生。
“是的,在私塾裡上過學。”書生沒透露太多,言多必失。
“你來說說,我是好是壞,讀書人最能夠明辨是非。”徐連長似乎想要辨別個清楚。
書生看了看夏遠,猶猶豫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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