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特魯部附近活動的是馬全友的一個騎兵營,五百多騎兵。
實際上,當其以為能夠裡應外合趁夜來襲時,結局已經註定。
早就被情報鎖定的他們,夜襲的結果遭遇了一場伏擊戰。
不過,在大草原,騎兵確實擁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在突如其來的打擊下,還是有大半騎隊逃離,留下了幾十具屍體和十幾個重傷號,還有百餘名失去戰馬計程車兵被俘虜。
……
氈包內,陸銘翻看著俘虜的口供。
運氣還算不錯,俘虜了一名連長,而且,是那種訊息極為靈通的連長。
和根據各種情報判斷的差不多,馬全友來到大草原打游擊的是一個騎兵旅。
下轄六個騎兵營,總兵力三千多騎。
各騎兵營現今分散在各處,旅部領著兩個騎兵營,但具體活動範圍,被俘虜的那連長就不知道了。
不過,經此一役,想來這個騎兵旅的主力活動範圍會離赤水城更遠一些。
至少百公里的範圍內,會成為禁區,除非有清晰情報可以突襲己方的薄弱環節。
門簾掀起,文書陳奎走進來。
“大人,安撫的差不多了,逃走的部落民,想來過幾天也會回來打探訊息,還是會被親人陸續勸回來。”陳奎又嘆口氣:“但分財產分牛羊的,他們暫時還接受不了,也不敢要。”
陸銘點點頭:“戰場也都打掃過了吧?這樣,明天天一亮,你們回赤水,留下個治安隊的一個騎兵班跟著我就好。”
陳奎一呆:“啊?”
陸銘道:“總管大人也到了赤水城,中部草原事務,一切都由她主理,不過現在的問題是,這些聚落,根本不知道如何自治,我們又不可能每個聚落都派出幹部主持大局,因為武裝力量不夠保護大批次派出的幹部,反而會成為馬全友殘部的襲擊目標,所以呢,我在這留幾天,幫著特魯部建立起新的秩序。總管大人那裡我會知會,要遇到危險,我們十餘個人都有戰馬,要規避不難。”
“是,我知道了。”陳奎點頭,他小小文書,自然沒太多想法,副總管大臣之崇高身份,安危之類,不是他考慮的職責範圍,他擔心也好,不擔心也罷,都沒話語權。
……
清晨,大部隊帶著俘虜迴轉,俘虜裡,也包括特魯部參與作亂的貴族親眷和卡塔布們。
留在特魯部護衛陸銘的騎兵班,班長正是馬大河。
南坡的特魯部主家聚落,一下空了一大半。
本來百餘戶上千人口,現今還留有三十多戶“卡塔布”戰士家庭,都沒有直接參與大前天的叛亂,且事後都積極表態,願意放棄奴戶們放養的屬於他們牛羊群的所有權。
在本來馬特魯家族氈房群的議事大氈包內,陸銘召集了這三十多戶卡塔布戰士家族的戶主。
其實原本來說,卡塔布家族的處境也沒有想象的那麼美好,比如他們能繼承卡塔布稱號的後代名額有限,一個家族,每一代都是兩個名額,最高家族內六個名額,其餘兒女,便都要變成奴戶階層。
顯然,從幾千年前,大草原的統治階層便知道如何控制被供養的人群數目。
徵召作戰時,每個卡塔布家族會出兩人,基本便是中生代和青壯各一人。
重大戰事,便另外說,全部六個卡塔布戰士被徵召都不是沒可能。
卡塔布家族的戶主,是年紀最大那一個。
三十多人聚集在氈包內,大多是四五十歲的老頭,現今草原上,確實四十五歲以上就可以看做老人了。
看著他們,陸銘心下也有些無奈,好像任何變革,終究還是需要這個族群的精英階層參與,這是歷史規律,沒辦法。
翻著桌上文箋,陸銘道:“我看了你們的財產申報,除了草場和牛羊群都被充公外,其餘私產,比如金銀啊,錢幣啊,傢俬這些,總之你們氈包裡的所有,都還是你們的,所以,你們有沒有瞞報,都無所謂。”
很多卡塔布立時鬆了口氣,想也可知,不瞞報是不可能的。
“牛羊群,又會按人口均分給每個牧民家庭,包括你們這三十多家。”
陸銘的話,令他們又鬆口氣。
“而且是這樣,特魯眾聚落,從此劃為北平鎮,行政區劃便是你們雨季和旱季遷徙的草場區域,這是我們赤水大草原的第一鎮,所以,鎮長暫時由我兼任,我希望,這個革新的模式能在大草原生根發芽。”
陸銘的話,眾人有的能聽懂,有的聽不懂,但都在認真傾聽。
陸銘又道:“剛好,要組織一個三十人的民兵自衛隊,你們每戶出一名青壯,雖然不是職業軍人,但畢竟影響生產,是以執勤的月份,會有兩元的補貼,這個錢,是親王的財庫出。”
聽到這裡,他們臉上都有了喜色,最後,還是變成了吃皇糧的。
而且,這個皇糧,莫說以前的馬特魯族長了,便是可汗的糧餉,和之也無法相比。
陸銘繼續道:“馬特魯上繳的,和前天繳獲的武器,我選了三十多枝卡賓槍,都是挺好用沒故障的,加上部分彈藥,回頭就發給本鎮治安隊。”看他們臉上都露出詫異神情,陸銘一笑,“本部叛亂已經平定,親王海納百川,將你們都視作子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果有人辜負了親王及我的信任,那最終後悔的,肯定是他。”
眾人心中一凜,都默默點頭。
“還有分牛羊之事,以及從此上繳的十一稅,你們也要給鄉民們解釋清楚,當然,我也會挨家走訪。”頓了下,陸銘道:“還有民兵自衛隊,三十人,每個月會更換新人執勤,爭取所有家庭每年都能輪一次,但初創階段,前幾個月,需要你們多多出力,也訓練本鎮那些沒摸過制式武器的青年們會打槍才好!”
有的人臉色就複雜起來,原來草原戰士,再不是自己家族的專利了。
陸銘看著他們:“實則,如果戰爭在北域消失個幾年幾十年,所謂卡塔布,也就是軍戶,還有存在的意義麼?到時候不管誰是草原之主,都會想方設法抹除你們的存在;而如果經常爆發戰事,現在戰爭是什麼情況你們前天也大體見識到了,還真覺得軍戶是什麼好差事麼?回去都好好想想,未來的路,你們想怎麼走,如果還要繼續追隨馬全友,我甚至可以發盤纏,送你們去白海,只盼莫兩面三刀,倒不是辜負我,而是辜負了你們自己,對不起你們子孫後代,錯失進入新時代的機會!”
氈包內安靜無比,掉根針都聽得到。
陸銘這才一笑:“好了,散了吧!我相信,大家都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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