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十五走到向捕頭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捕頭,“你是本地捕頭?”
捕頭不卑不亢地道:“不錯!”
“閣下尊姓大名?”
“常嘯天!”
“呴,你也叫嘯天?老雷也叫嘯天,是不是這南面的人都願意叫嘯天啊?”
曾詠道:“老雷是誰?”
龐十五道:“老雷是韶州一霸,朱五的人。不過現在和我們關係不錯。”他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老雷是鳳九霄契奴的秘密!一旦老雷身份暴露,朱五和魔教兩幫人馬都不會放過他!
曾詠哦了一聲,“你不去看好你那幾十個打手跑過來幹嘛?他們是我的!”
捕頭常嘯天一臉黑線!
自己這十幾個捕頭居然成了他倆的獵物了,這就爭上了?
龐十五笑道:“我只是來看看,這高亭縣的捕快到底有多牛逼,誰想跟你搶了?”
常捕頭臉色難看,“兩位大俠莫非也想把我們打倒在地?”
曾詠獰笑道:“怎麼,不行?”
常捕頭正色道:“在下雖是小小捕快,但這皂衣和佩刀可代表了朝廷的尊嚴!你若打倒了我,就意味著要與整個大宋王朝為敵!”
曾詠目光閃爍,露出懾人的寒芒,冷笑道:“我靠!你千萬別嚇我,我膽子可小得很!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跟大宋王朝對著幹啊!我怕你們皇城司的副總指揮使把我打得滿地找牙!”
常捕頭一怔,不明白對方為何扯上皇城司,他以為對方在胡說八道,也沒往心裡去,不過聽這錦袍青年的語氣似乎終究忌憚自己朝廷身份背景,不會對自己動粗,但人心險惡,他無法確定對方是否真的會放過他!
曾詠確實輕易不會對官府出手!
畢竟有理說不清!
要教訓這些朝廷的鷹犬也只能暗中行動,否則以區區一個天鷹堡去對抗整個大宋王朝,簡直是以卵擊石!不說那些已經歸順大宋王朝的各大幫派,單就一個齊小候爺的天刀門就足以讓自己手忙腳亂!十萬洛陽虎在馬踏徽州,自己根本抗不住!
可放過他們曾詠又心有不甘!
他心念電轉,自己主動欺負他們固然不佔理,但是如何他們動手在先呢?那自己豈不是就可以正當防衛?只要自己佔了理,鳳九霄自然會替自己朝廷的壓力消除!
他在琢磨如何挖個坑讓這個常捕頭往裡鑽,而常捕頭卻在琢磨曾詠會不會放過他們,雙方各懷鬼胎,都不說話,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突然一個藍衫公子從酒樓裡走了出來,直接走到龐十五身邊鞠了一躬!
“這位少俠,煩請高抬貴手放孔公子一馬!”
龐十五回過身來,劍眉一揚,虎目放光,“你是何人?”
“在下張還恩!這高亭縣有一太白樓便是在下祖業!”
龐十五故意冷漠地道:“哦,原來是個開酒樓的,看來你很有錢啊!”
張還恩很謙虛地道:“略有薄產,上不了檯面!”
龐十五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是這姓孔的朋友?”
張還恩道:“是!”
龐十五道:“我瞅著不像啊?他這麼牛逼哄哄,你卻很低調,你倆怎麼成朋友了?”
張還恩低頭乾笑道:“少俠說在下低調,實在慚愧啊!平時在下可不怎麼低調!”
龐十五哦了一聲。
張還恩接著道:“一座縣城就這麼大,能玩的地方就這麼點,抬頭不見低頭見,我們年紀差不多,興趣也差不多,一來二去自然便成了朋友!”
龐十五突然直勾勾地盯著張還恩道:“你說句心裡話,如果他不是縣太爺的公子,他天天這麼囂張跋扈,你能受得了嗎?”龐十五怎麼看這張公子和姓孔的都不像是一路人!他不相信張還恩喜歡姓孔的這性格!
張還恩似乎沒想到他會問這個,頓時愣了半晌沒想出答案!
孔尚仁就躺在那呻吟,自己說什麼他都能聽到!
如果自己說不喜歡孔尚仁的性格,那自己特麼的冒著生命危險下來救他不等於適得其反?他不得問候自己祖宗十九代?
可若說自己就欣賞孔尚仁這乖張的脾性,說實在的,那純粹是昧著良心說假話,會遭雷劈的!
該怎麼說呢?
他一時有些為難!
龐十五突然哈哈一笑,“你不用回答了!我已經知道答案了!你下來就是為了讓我放他一馬?”
張還恩道:“正是!”
龐十五大手一揮,“你把他帶走吧!”
張還恩眼中光芒一亮,“真的?”
龐十五道:“我騙你幹什麼?”
張還恩面帶喜色,抱拳道:“多謝少俠!”他扶著孔尚仁就往樓裡走!
孔大少爺這回也學乖了,好了漢不吃眼前虧,堅決不再吭聲了!
他全身的骨頭架子彷彿都被龐十五打散了,除了臉以外,身上不少地方也都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腫得老高!
特麼的,這黑衣少年太特麼狠了!他罵得越兇,那少年打得就越狠,好像根本不怕一時失手把他打死!剛才他從黑衣少年的眼神里看到了死亡的氣息!那少年竟然真的想幹掉自己!孔尚仁這次是真的害怕了!
所以他現在不敢再嘴硬了!
關鍵是嘴腫了不說,牙齒也幾乎都掉光了,也說不出不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要把這幾個人的底細摸清,回頭再收拾他們!
曾詠和衙役們的目光都聚集在藍衣公子和孔尚仁的身上!
地上和屠戶臉滿臉血汙,腫得像個豬頭,嘶啞地喊道:“還有我呢!”
張還恩回頭一臉嫌棄地道:“看見你了!一會我再下來!要不是你嘴欠,老孔能鬧事嗎?”
他說完扶著孔尚仁就往樓裡走!
突然,他停下了腳步,抬頭看向二樓,大聲道:“樓上的聽好了,爺爺馬上上來,誰特麼要是不給我下跪磕頭叫爺爺,爺爺今天就跟他撕破臉!”
當著所有人的面喊出來,他如釋重負!
剛才那股怨氣憋得他相當難受!
二樓的幾個少爺面面相覷!
其中一人皺眉道:“不是你倆之間的叫板嗎,怎麼還捎帶上我們了?”
其餘幾人也是有些義憤填膺,紛紛不滿地道:“是啊!什麼叫誰特麼不下跪磕頭就跟誰撕破臉啊?我特麼的又沒和賭!”
“是啊!他下去前只讓我們作證,哪說我們下跪磕頭的事了?這小子是不是也喝多了?他沒想到人家那麼好說話,居然說放就放,所以他一時激動,就忘乎所以了?”
“你還別說,這還真備不住!這小子剛才說話時聲音都有些顫抖,我都聽出來了,絕對嚇得他不輕!依我看,他就被勝利衝昏了頭腦!”
“哼!他要是敢跟我提下跪的事,我第一個扇他嘴巴子!”
突然門簾掀起,走進來兩個人。一個白衣如雪、大袖飄飄的灑脫少年,一個紫衣金冠、氣質高雅的貴公子!
“你們是誰?誰讓你們進來的?”紫衫李公子橫眉豎目地喝道!
鳳九霄掃視一圈,沒有理他。他和劉滅周的氣勢完全碾壓眾人,大夥愣是沒敢再吭聲!
鳳九霄道:“你們喝酒就喝酒唄,為什麼跑到我們房間調戲我妹妹?”
眾人一驚!
原來這少年就是那邊有少女說話的房間的客人!
下去那兩人都那麼能打,這兩人看來也不是善茬!尤其紫衣金冠青年居然腰懸四劍!江湖上腰懸雙劍的都不多見,他不嫌沉得慌嗎?
見無人吭聲,鳳九霄指著李公子的鼻子道:“剛才就屬你咋呼得歡!說義氣算個屁的,是你吧?”
李公子,名無缺,本來還想硬氣幾句,但他忽然發現白衣少年眼中竟別有洞天,頓時嚇得直冒冷汗!他竟然從白衣少年的眼睛裡看到了萬丈深淵!
然後還有一條龍!
潛龍在淵!
這種異象讓他懷疑自己的眼睛花了,揉了揉再看,比剛才更晰了!惡龍在無盡的空間當中盤旋遊弋,兇睛暴突,巨齒森寒,猙獰可怖,似乎隨時破壁而出將人生吞!
無盡的恐懼真接讓他崩潰,戰戰兢兢地道:“是我說的!”
鳳九霄道:“剛才那個狗東西跑到我們那屋,是誰鼓動他去的?”
李無缺道:“是莫大友!”
“就是扶他下樓的那個?”
“是。”
“他家裡是做官的?”
“不是,他家是開肉鋪的!”
“一個開肉鋪的能上得了你們這些大少爺的檯面?你們不嫌棄他?”
李無缺乾笑道:“他家壟斷了高亭縣的生豬屠宰生意,家財萬貫,甚至比我們在座的還有錢,我們哪會嫌棄他?”
鳳九霄皺眉道:“連豬肉都能壟斷?你們這裡的確與眾不同!”
劉滅周道:“難道這裡不讓老百姓自己養豬?”
李無缺道:“自己可以養,但不可以買賣!只要買賣,只能透過莫家!”
劉滅周冷笑道:“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無論誰家的牲畜在他手上過一下都得沾一手油!”
鳳九霄道:“是啊,油水很足啊!上面既然沒人查,說明要麼是沒有收到老百姓的反映,要麼說明有人刻意壓了下來!”
劉滅周道:“要說沒人反映我看不像!應該是下面的反映不上去,好不容易反映上去了幾條又被某隻大手給壓了下來!這裡邊應該有一條看不見的鏈條!”
鳳九霄道:“一串螞蚱,誰也別想跑!回頭我讓魏千歲關注一下!壟斷了生肉屠宰,雖然不至於逼得大夥家破人亡,但日積月累,最後終有民怨沸騰的那一刻,到時候積重難返,恐怕又得逼出幾個陳勝和吳方揭竿而起!”
他倆說得輕描淡寫,在座的諸人卻聽得心驚肉跳!
他們雖然對國家大事興趣不濃,對朝廷中的大臣的瞭解遠不如對風月女子那般熟悉,但是他們卻聽說過魏千歲的大名!那可是權傾天下的存在啊!
都說魏千歲童顏鶴髮,烈焰紅唇,一張臉雌雄莫辯,豔冠京師!關鍵是他手裡有遍佈天下的皇城司密探,只要他想知道的事情就能知道,只要他想殺的人就能殺掉!
位高權重,神秘莫測的魏千歲,在這少年嘴裡竟然似乎很熟的樣子,好像只要他一句話,魏千歲就得乖乖行動替他辦好!這少年到底是何來歷?
這時候藍衫公子扶著縣太爺的公子孔尚仁走了進來!
孔尚仁一見到鳳九霄頓時一驚!
他印象很深!
這白衣人當時就坐在主位!
他居然找上門來了?沒完了?
孔尚仁已經被龐十五徹底打怕了!
他從來沒見過如此彪悍如虎的人!
每一拳打在身上時就像被鐵錘重擊一樣,骨頭都被打斷了!
他可不想再被蹂躪一頓!
鳳九霄看了看藍衫公子,道:“你是莫大友?”
藍衫公子道:“在下張還恩!”
“莫大友呢?”
“在下邊!”
“我問你,剛才這位孔大爺,是姓孔吧?”
“是是是!”孔大爺當然姓孔了,但是他可不敢糾正這句廢話!
“這位孔大爺為什麼跑到我們房間調戲我妹妹?”
“這個?”
“剛才說要救孔大少爺的就是你,對吧?”
“啊,這個,對。”
“以你的性格看來不大好意思出賣朋友,所以不好說,是吧?”
“這個……”
“好了,你不用說了。既然這位孔大少爺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被我兄弟狠狠揍了一頓,那個什麼莫大友估計也被打得爬不起來了,這事就算過去了!但是,在座的諸位,剛才沒有一個人阻攔孔大少爺,我想知道你們當時是怎麼想的?是不是都想看熱鬧?你說!”鳳九霄突然指著其中一個華服公子哥,讓他說!
那公子哥萬萬沒想到白衣少年竟然會讓自己回答,看著鳳九霄不苟言笑的一張臉,他頓時大腦一片空白!再加上酒意上湧,一時有些暈眩,竟然怔在那裡呆若木雞,愣在那裡不動了!
鳳九霄有些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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