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陽城
山海苑
週一仙望著遠去的兩道身影,嘴裡喃喃不已:“了不得,了不得。”
小環吐出倆山楂核來,仰起頭問道:“怎麼了不起?”
週一仙一雙賊一般的眼睛先是環顧了一下四周,見沒人才壓低聲音道:“這倆魔教中人敢來青雲山下,不是了不起是什麼?且那年輕人身份不一般,要是被青雲門的人發現,恐怕會有大麻煩。”
“這煉血堂沉寂了八百年,終於出了個了不得的人物,這天下恐怕太平不了幾天了。”
小環咬了一口剛買的糖葫蘆,聲音含糊不清道:“你怕是巴不得天下熱鬧些。”
週一仙倆眼一瞪,大氣凜然道:“胡說,你爺爺豈會是那樣的人?”
小環哼哼道:“你少來,前兩天你還讓我多看看那些相書,好替你多騙些人。你腦袋你整天想的都是錢,還說自己是仙人,真是不知羞......”
週一仙急忙捂住小環的嘴巴,小聲道:“小祖宗吶,這可不是在荒郊野外,你這些話讓人聽去怎麼辦?況且仙人也得吃喝拉撒,連青雲門那些人也不能免俗。再說,爺爺賺錢還不是為了你,不去騙,不去替人算卦你吃什麼喝什麼?”
小環嘟囔道:“要不是這樣,我才不替你幫人看相呢。”
“算你這丫頭有點兒良心,不跟你那從未見過面的爹一樣,不枉爺爺養你一場。”週一仙賊眼一轉,又壓低聲音道:“之前那人都給了你些什麼?”
小環將景舟給的東西一一掏出來。
“咦,竟然是符篆!以我老人家的見識,竟然不認識這些符篆,真是奇怪!”
“爺爺,你手裡拿的那張是五雷符。”
“五雷符?難倒能役使天雷不成?好寶貝,好寶貝啊!這要是賣出去,得換多少銀子?”
“爺爺你怎麼能這麼俗!這是大哥哥送我防身的,不能賣!”
“你這丫頭是不是傻啊!爺爺有祖師爺傳的遁符,咱倆碰到天大的危險也能逃走,這五雷符不就是多餘了?五雷符不賣,留在你手裡吃灰不成?”
週一仙從袖孔中掏出一打亂七八糟的符,一把拍在桌子上。
小環蹬了一眼老頭,道:“爺爺你說過,這些遁術雖然是祖師爺所傳,可地遁之後從哪出來卻不能控制,要是落在危險處......”
週一仙不服道:“爺爺還會五丁金甲、小鬼搬運這些失傳已久的法術呢,你怕什麼!”
見小環又要開口反駁他,週一仙連忙搶在前面,開口嘆道:“你說你這丫頭真傻,你要是跟那年輕人去了,以後豈不是不缺這五雷符?到時候分爺爺一二百張張,咱爺倆不就發財了?”週一仙雙眼放光,好似看到了一座金山。
“爺爺,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啥?怎麼可能,爺爺看到你這丫頭就頭疼,巴不得你去呢……”
……
草廟村
原本充滿生機的村莊變得死氣沉沉,地上紅一塊黑一塊,濃郁的血腥味充斥在空中。
“老大,這村子死了不少人。”野狗用鼻子嗅了嗅,目光朝前望去,只見村子上方,蒼蠅成群。
“卻是來晚了一步。”景舟一嘆,此時草廟村的村民已經糟了普智毒手。
如此看來,噬血珠多半落在張小凡手中。
不過片刻,景舟帶著野狗將草廟村檢查了一遍,整個村子無一活口。
即便心中早已料到如此,可此時再確定一遍,景舟心下不禁感慨萬千。
智普這和尚為了探求長生之道果真是一念成魔,上山和道玄互換道法未果,便將心思放在村廟村的兒童之上,若是這草廟村的兒童修了他天音寺的大梵般若,再拜入青雲門下,豈不是能修佛道兩家之法?
只是修真之道,資質極其重要,世間常有所謂天才悟道,即勝過百年修行一說,而青雲門乃是正道魁首,收徒歷來嚴格,如何會留下資質不堪的張小凡?
無非是將整個村子屠戮一空,這樣便有了叫青雲門收徒的藉口。如此張小凡拜入青雲門下,一人身兼兩家之長,雖然資質差些,未必沒有一探長生奧秘的機會。
就是不知這老和尚,死了之後是下十八層地獄,還是去見一直受他跪拜的佛祖。
看著被鮮血染成暗紅色地面,野狗驚道:“是誰膽子這麼大,敢在青雲山下殺人?”
即便是野狗口口聲稱自己的惡大人,所殺之人沒一千也有八百,稱道玄是那老狗,可真要到了青雲山山下,他連腿都是抖的,至於在山下殺人,豈不是老壽星吃砒霜,活夠了?
要是被青雲門的人發現了,即便是有十條命也不夠死的!
“這天底下,總有一些人為了一些執念,敢冒天大的險,在青雲山下殺些人又算得了什麼。”景舟所答似是而非,野狗聽後摸不著頭腦,只覺得定然是某個膽子比天大聖教中人所做,以此來打青雲門那些賊人的臉。
“奶奶的,這才是惡人,大惡人!不知道青雲門的人知道後,臉會氣成什麼樣。”野狗神情激動,拍掌叫好。
“老大,這地危險得很,咱們趕緊離開吧。”野狗拍手叫了幾句,冷不丁嘴裡又冒出一句話來。
青雲門的那些狗賊可最擅長以多欺少,要是被青雲門人發現,指不定他野狗就變成死狗了。
景舟點點頭,道:“不查出是誰殺了草廟村的人,青雲門的人怕是睡覺都睡不安穩。只是這些世人眼中的神仙,註定要失望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任青雲門的人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草廟村上下兩百餘口人,竟是死於天音寺四大神僧普智之手,更叫他們想不到的是,這一切陰差陽錯的結果,竟還與青雲門首座蒼松有干係。
心中已有結果,景舟遂帶著野狗回到河陽城,在山海苑住下來。
......
大竹峰乃青雲七脈之一,山峰極闊大,一望無際,高聳入雲。
只是自青葉祖師時起,此峰便人丁不盛,此時傳到田不易手中,更是可憐到不到十人,是故整個大竹峰,在青雲七脈中屬於可有可無的存在,要不是田不易夫婦修為高深,大竹峰這一脈說不定便要沒落。
即便如此,被七脈首座不看好如同累贅般的張小凡,最後還是被硬塞給了大竹峰,氣的田不易臉色鐵青。
大竹峰前山乃是幾座院落,供僅有的幾個弟子修行,後山之上,則是一片竹海。
竹子有粗有細,成片成林,很是茂盛,不過細看之下,這裡的竹子卻與尋常不同,在竹節處都呈現黑色。
張小凡拎著一把柴刀,雙臂用力,砍在這隻有手腕粗細的“黑節竹”上,只是這黑節竹雖看著纖細,卻極為堅韌,他用盡全力的一刀,落在竹身之上,也不過是留下一道白印而已。
“師姐幾刀就將黑節竹砍斷,我一天的功課也不過才一根竹子,也不知砍到什麼時候,才能變得和師姐一樣厲害。”砍黑節竹雖是件苦差事,張小凡卻不抱怨,而是每一刀都用盡全力,即便是手掌被震得發疼。
一連不知砍了多少刀,直到張小凡汗流浹背,手臂痠軟無力才停了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
四下寂靜無聲,只有隱隱的蟲鳴聲傳來,張小凡昂首看天,彷彿又看到了爹孃,看到了草廟村的村民,不由得悲上心頭,要是這一切是夢,又該多好。
“也不知道驚羽現在怎麼樣了。”張小凡唸叨了一句,右手往懷裡一摸,一顆紫色珠子被他拿了出來。
這珠子是大和尚留給他,雖長得難看至極,卻是他唯一可值得留念的東西。
珠子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通體呈紫色,裡面有一股淡淡的青氣流轉,顯得頗為不凡,竟叫張小凡一時之間看得有些痴。
“也不知老和尚去了哪,以後還能不能再碰到他。”張小凡低聲自語,頗為不捨。
不知為何,那老和尚不過是和他說過幾句話,但在他心中的地位,卻不下於剛拜的師傅。
便是這時,他身後傳來一陣說話聲:“這該死的雜草,將道爺的道袍都劃破了!老大,咱們什麼時候回去?這破山,狗不拉屎的地兒,道爺我以後再也不來了!”
“啊啊啊!怎麼還有狗屎?哪個死狗拉的屎?讓道爺踩了一腳。”
“別讓道爺抓到它,不然非得燉了吃狗肉不可!”
張小凡扭頭看去,只見竹林後出現兩道身影。
“啊!”
張小凡嚇得大叫一聲,連手中的珠子也差點掉在地上。
實在是他第一眼看到的人樣貌太過奇怪,耳朵向上,鼻子突兀,還有一根長長的舌頭,時不時伸出來,簡直跟師傅養的大黃狗一樣。
張小凡自幼在草廟村長大,哪裡見過如此怪異之人。
一時間他又想到了村中老人講的妖怪吃小孩的故事,臉色霎時轉白。
“小孩,你怪叫什麼!”野狗往外伸了伸舌頭,極為唬人。
張小凡嚇得兩腿哆嗦,就在這時,他耳邊傳來一溫和的聲音:“野狗,你和小孩計較什麼。”
野狗哼哼兩聲,雖然一對眼珠子死死瞪著眼前的小孩,卻沒有再出聲嚇人。
“原來這怪道人叫野狗。”張小凡心道一聲,又朝野狗一旁看去,只見一身著紫袍,腰懸金鈴的年輕人正饒有興趣打量著他。
那人也不知該如何形容,他在草廟村從未見過類似之人,只覺得這年輕人不同尋常,身上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如同掌門老神仙那般。
“喂,小孩,你在這幹嘛?是不是幹什麼壞事?”野狗見張小凡愣住,叫了一聲,頗為不滿。
張小凡被野狗驚醒,等過了好半晌回神過來,才反駁道:“不是不是,我才沒做壞事,我在這砍竹子。”
“砍竹子?”野狗嘀咕一聲,然後朝張小凡身後的一株黑節竹看去,只見那竹子下部,有一小塊缺口,參差不齊,跟狗啃的一般,他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小孩真是無用,連這麼細的竹子也砍不斷,莫非是太極玄清道還沒入門?讓道爺教教你如何砍竹子。”
說著,野狗從地上撿了一塊頗為鋒利的石頭,掂量了掂量,朝著已經有的小缺口上砍去。
只聽“砰”的一聲。
石頭似砍在金石上一般。
那竹子雖搖晃了幾下,卻未應聲而斷,只是竹身上的缺口變大了不少,反倒是野狗身子晃了晃,掌心發麻,他一臉震驚道:“真怪,這竹子有怪古!”
張小凡兒童心性未泯,見這長得跟狗一般的道人吃癟,心裡高興不已,忍不住出聲笑起來,惹得極在意臉面的野狗滿臉通紅。
想他要做一番大事業的野狗道人,竟然一根竹子也砍不斷,還叫小孩嘲笑,要是地上有個洞,他鑽進去的心思都有了。
景舟淡淡一笑,道:“這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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