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濤在一旁聽著，這些知識點書上都提過，不過黃老樂意說，眾人也都聽著。
不過，就在幾人說話的功夫，突然前面有人站起來，像是發現什麼似的。
主席臺上的人，也發現不對，紛紛拿起望遠鏡看著。
一旁楊佑寧拿起遞過來的蘋果，還不等咬下去，就聽到有人在歡呼什麼，趕緊拿起望遠鏡。
黃老也是如此，剛說完就聽到動靜，拿起望遠鏡一看，下一秒蹭的站起來，把楊小濤都嚇了一跳。
然後，夏老也站了起來，周圍陸續所有人都站起來，楊小濤自然跟著。
在他望遠鏡的視野中，剛才還端端正正的爐子已經傾斜，一道白色的鋼水從裡面流淌出來，倒入下面的大罐子裡。
“這是，藍白色的？”
“成了嗎？”
楊小濤不確定的問著，而一旁的夏老跟黃老兩人面色一變，隨後黃老鄭重點頭。
“成，成了。這就是鋼水。”
吼吼吼
下一秒，主席臺前的工人猛地歡呼起來，不遠處更有人被拋起來，楊小濤看了眼，正是安仲生。
啪啪啪
主席臺上，掌聲猛地響起。
後面，不少人對管志勇等鋼鐵廠的人表示祝賀。
而在前排，章老看了下手錶，不可思議地說道，“二十分鐘，一鍋。”
“二十分鐘，一噸。”
“我得個乖乖。”
歡呼聲在整個車間響起。
主席臺下已經是人潮歡呼的海洋，那被拋起安仲生，此刻正享受著曾未有過的榮譽。
不斷飛起來，看著藍天，看著白雲，看著光明的世界。
慢慢的，眼淚滑落下來，嘴邊卻是泛著微笑。
主席臺上，楊佑寧的反應尤其強烈，嘴上嗷嗷的叫著，他心目中的雙子星計劃，成功一半了。
不，是全部成功了。
哪怕化工廠那邊沒有成色，就憑著鋼鐵廠這項技術，省時省力，省材料還提高了效率。
就這幾點，這顆星算是點亮了。
嘴裡喊著，楊佑寧直接穿過人群來到楊小濤跟前，也不管對方還在看著前面發愣，上來就是一個熊抱。
“小濤，看到了嗎？成功了，二十分鐘一鍋，天呢，二十分鐘啊，說出去誰敢信？”
“小濤，鋼鐵廠要雄起了，咱們機械廠要雄起了。”
“雄起了啊。”
楊佑寧喊著，楊小濤只能任由他抱著叫著跳著。
身邊的劉懷民也哆嗦著手放下望遠鏡，看到陳宮還在那裡發愣，直接過去摟著肩膀。
“老陳，老陳，今後咱們有更多的鋼鐵生產機器了...”
陳宮卻是充耳不聞，還在發愣中。
原本按照計劃流程，當氧氣頂出技術試車成功後，由他主持會議，請首長講話，然後請工人代表講話，請....
但現在，全亂了，亂了、
就是首長都下臺去了，他還主持個屁啊。
咔嚓。咔嚓。
不遠處，劉麗雪忍住內心的震驚，拿起相機不斷拍攝著。
有工人們歡呼的樣子，有被拋起的畫面，有領導鼓掌擁抱的...
這裡面每一張，對她而言都是一份宣傳的素材。
相信有這些照片在，加上這項新技術的出現，一定會讓這裡發生的事情傳遍四九城。
不對，她還要將這些圖片分享給曾經一起工作的同志們，讓他們將這個好訊息傳遍全國。
場下，安仲生擦去眼角的淚水，周圍不少人都在笑著。
也不知道是笑他嚇的流眼淚還是內心的歡喜，總之沒有一個人不在笑的。
尤其是李俊明幾人，笑得更是開心。
“笑什麼笑，還不去檢查資料。”
“一定要仔細準確。”
對著李俊明幾人喊了兩句，幾人仍舊笑著跑向鍋爐。
“安工。”
這時，人群突然讓出一條通道，然後就看到黃老和章老一邊鼓掌一邊前進，周圍人受到鼓舞也開始拍掌起來。
楊小濤跟在幾人後面，來到近前時，黃老已經詢問經過，安仲生正在解釋著。
“首長，楊總，這氧氣頂吹的效率十分高，尤其是液氧在進入鍋爐後帶有巨大沖擊力把熔池裡的鐵水中心衝拋物面狀的凹坑，然後爐池的溫度又會加快鐵水的翻湧，這樣一上一下，兩者交織在一起，讓氧氣充分混勻。尤其是液氧在初步接觸液麵的時候，有一段反應時間，在液氧這種強氧化劑的作用下，能夠有效祛除鐵水中的矽、錳、磷等雜質。”
“此外，因為使用的是純氧，所以鋼中含有的氮、氫等較少...”
“還有氧氣發應迅速，還能釋放熱量...”
“所以才會這麼快完成，並且質量超出普通的冶煉鋼。”
安仲生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根本不管周圍人是誰，不管他們聽不聽得懂。
他現在迫切需要別人來傾聽，來了解，甚至理解他這些年的堅持，是多麼的有意義。
楊小濤卻是聽得認真，這些知識，當初他請教安仲生的時候已經聽過，但真正到了現場實踐後，才知道這些知識遠不是表面那麼簡單。
黃老跟章老靜靜的聽完，隨後才看向眾人，滿懷激情的喊道。
“今天，公元1964年11月5日，我們在這紅星鋼鐵廠，見證我國，第一臺氧氣頂吹轉爐的成功。”
啪啪啪
“歷史會記住這一天，這將是我國鍊鋼史上的重要里程碑。”
啪啪啪
黃老說完，章老在這種場合覺得也要說兩句，“如此高效率的鍊鋼，這代表著我們可以生產出更多的鋼鐵。”
“去年，我們石油已經實現了自產自足，正在石油道路上大步前進。”
“如今，有了這項新技術，就好比兩條腿，我們的革命道路會越走越穩。”
啪啪啪
章老說完，夏老又說。
最後孫老幾人也說了兩句，這種場合沒有人拒絕露露臉。
就是楊佑寧作為工廠領導代表，也來了一次即興演說，輪到楊小濤的時候，周圍的人已經興致缺缺，楊小濤也沒多說，只是象徵性的喊了兩句口號，周圍人很給面子喊了兩句。
隨後安仲生帶領人處理後續事宜，黃老和章老則是去了趟會議室，有些事要說清楚。
會議室裡，兩人坐在上首，楊小濤等人坐在下方。
眾人有說有笑，尤其是新技術鍊鋼的成功讓會議室中的氣氛非常熱烈。
“新興技術要儘快上報，爭取儘快普及。”
章老肯定的說著，親自看到那震驚的一幕，他就知道，如果全國鍊鋼廠都用上這套技術，那全國的鋼鐵產量絕對能夠翻幾番。
到那時，國家建設的步伐會越來越快。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黃老聽了點頭，但並沒有章老那般肯定，反而有些冷靜。
夏老也是如此。
楊佑寧和楊小濤幾人看了，也明白各中緣由。
就像最初紅星拖拉機的時候，明明很好的東西，但反應平平。
若不是西北農場來了一波助攻，紅星拖拉機估計連四九城周邊都出不去。
後面還有輔助系統，包括現在的氧氣頂吹轉爐，多年前不也被提起過嗎？
可後來呢，安仲生就是最好的說明。
黃老說完，眾人只是應和，他們跟底層的工人不同，看到的事情更多一些。
黃老見此也知道手下這些人什麼心思，跟他一樣，心道果然是一機部的精英。
不管外面怎麼看，這項技術既然已經成功了，那就沒必要遮遮掩掩。
當下便道，“後續有什麼安排嗎？”
管志勇等人看了眼，隨後目光都看向楊小濤。
“首長，我們打算一步步來，先簡後難，從小鍋爐一步步改造，爭取年前將鋼鐵廠一半的鍋爐改造成轉爐。”
“這樣預計年前，鋼鐵廠的鋼產量能夠增加三倍。”
楊小濤說的並沒有多大野望，話裡就一個意思，不管別人怎麼看，他們要做的就是先把自己的事做好。
這種踏實穩健的風格，立馬獲得了楊佑寧夏老等人的讚賞。
就是章老聽了，也反應過來，高看楊小濤兩眼。
卻不知道，這些可都是前車之鑑的經驗啊。
“轉爐的事情你們慢慢來，但液氧的裝置，你可給我趕緊做出啦。”
章老笑著，眼下他是真的缺這裝置。
“首長放心，這玩意我們掌握後，生產起來容易。”
楊小濤自然不會拒絕，而且不僅要生產，還要大力生產，到時候配合氧氣頂吹技術，一起推向全國。
會議開了會兒，眼看著到了中午，本來章老要離開的，但被黃老拉著，一定要盡地主之誼。
最後一眾領導在鋼鐵廠吃了一頓中等規格的飯，菸酒都沒少，眾人也是吃的盡興。
下午，楊小濤留在鋼鐵廠處理後續事宜，楊佑寧、劉懷民等人回機械廠，夏老囑咐兩句，言明多準備兩臺液氧製造裝置後，也跟著黃老等人離開。
等眾人離去後，楊小濤找到安仲生，瞭解鍋爐的生產狀況，而實際上因為第一次實驗有些生疏，真的做到熟練後，生產效率還會提高。
而且這次產出的鋼鐵質量非常好的低碳鋼，完全可以直接用鑄模來組成鋼錠等器物。
雖然有些東西楊小濤並不清楚，但看安仲生激動的神情就知道，肯定是好事多多。
隨後給幾人放了兩天假，這段時間鋼鐵廠的人一直忙活著，連休息時間都被佔用。
如今實驗成功了，正好休息下，調整狀態。
等回來後，繼續對平爐進行改造。
反正液氧充足，就是全廠的鍋裡都改完，也足夠使用。
另一邊，黃老跟章老回到各自辦公室後，先後拿起電話向上級彙報情況。
章老說的主要是液氧的生產，而新型鍊鋼技術也捎帶著彙報上去。
這方面不能搶了一機部的風頭。
即便如此，液氧的生產也讓聽到訊息的上級部門驚掉下巴，再三確認後，這才確定。
隨後，便是雞飛狗跳通知那些等著實驗的人，他們的計劃可以順利展開了。
另一邊，黃老將訊息彙報後，上級的反應都一樣，一番確認後也是在震驚中接受這個訊息。
隨後更是驚動了當局領導，在得知又是紅星機械廠做出來的突出成績後，都是欣慰。
持煙老者更是笑道，“剛看到了拖拉機方陣，現在有搞出新的鍊鋼技術，這是要自給自足，自力更生啊！”
清瘦老者卻是笑道，“不止是自給自足，據說多餘的超能還要供給三機部的需求，而且對鋼鐵行業也是巨大的提升啊。”
說著也破天荒的拿起一直煙，在持煙老者震驚的目光中點燃。
“這樣一來，咱們就有更多的鋼鐵用了，不論是民用還是國用，都好呢！”
說著，老人目光中多了份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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