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俊遠張開嘴，又緩緩合上。
是啊，我接下來準備幹什麼？
明明昨晚行動前，自己還雄心壯志打算和豐崎集團對抗到底，可現在大腦卻一片空白。
在腦海中設想了無數遍的規劃、計劃，此刻再也提不起半點興趣。
潘俊遠像是患上阿茲海默症一樣愣愣的看著地面。
最終，嘴裡吐出發自內心深處的無意識想法。
“我想讓他們死。”
潘俊遠目光呆滯宛如行屍走肉：“我想讓他們所有人死。”
什麼大局，什麼正義，什麼法律。
這些潘俊遠用來安慰麻痺自己的藉口，在見到趙興生的那一刻全部化為最原始的憎恨。
一直以來束縛著他的道德底線，被趙興生狂傲的態度撕碎。
潘俊遠跳出了社會的框架，他現在只想用最能帶來複仇快感的方式解決這一切。
“你要是選擇報仇，可沒人會幫你了，這是大局。”
對於這個計劃一變再變的委託人，艾涼沒有表現的不耐煩，而是認真勸告道。
大局？憑什麼你們為了大局就要讓我一個無辜的人吞下血仇！
為了拯救更多的人？
我呢！那我一家就活該去死是嗎！
極端的情緒開始在潘俊遠內心翻騰，這個老實人已經被逼到了極限。
“冷靜點。”
艾涼把手搭在潘俊遠肩上，強行遏制住了對方瘋狂的念頭。
距離如此之近，艾涼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了潘俊遠內心的瘋狂。
對於徹底走進死路的人來說，一味地用大道理勸對方，只會火上澆油。
堵不如疏，這是正常人都懂的道理。
“我是局外人，也不瞭解這件事背後的隱情，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你要報仇沒問題，但你最好想清楚要用什麼手段報仇。”
“如果打算透過綁架一般人逼迫警方幫你抓人，那你最好想清楚你想要殺的那些人，警方有那個能力帶過來嗎？”
“那樣做的結果，無非是在看到仇人死亡之前，你先一步被人擊斃，我敢肯定你會死的默默無聞，沒有任何一家媒體敢報道真相。”
艾涼沒有勸潘俊遠放下仇恨，而是用自己方式引導他不要傷及無辜。
光說冤有頭債有主沒用，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潘俊遠自己就是無辜者被逼到走投無路的情況，他被陷害時別人都在冷眼旁觀，你指望他還能同情別人？
潘俊遠現在最在乎的就是親眼看著仇人死，只有抓住這一點才能疏導他。
被強行冷靜一波的潘俊遠明白了艾涼的意思。
他思考片刻，想到了一個辦法。
“家裡的房子還有一些股票地產，哪怕他們想明搶，也是等我死後充公才會做，只要我還活著他們就暫時不會去動這些東西。”
“我知道我父母把這些東西存在哪家銀行，也知道密碼，只要讓M幫我們偽造一個假身份進入銀行，就能把值錢的東西取出來。”
潘俊遠說道：“那些能直接變現的不記名股票債券都可以給你，你願意接受我的委託嗎？”
艾涼不置可否：“你想讓我幫你把那些人幹掉？”
“不，你幫我把他們帶過來就可以了。”
潘俊遠的眼睛裡透露出死一般的寧靜：“你願意幫我綁出趙興生，意味著你不在那些法律和規矩，一次和多次沒有區別。”
“可你這次是要殺人。”
“所以我希望你能先報警跟我撇清關係，然後我才會動手。”
潘俊遠直視著艾涼：“不會讓你難做。”
艾涼算是理解了，為什麼都說黑化強三倍洗白弱三分。
當你扯開一切束縛著自己的枷鎖，可不就強三倍嗎。
“你的委託，我接下了。”
……………………
‘那小子已經瘋了，他打算和所有人同歸於盡。’
副駕駛座上，幼年艾涼的身影突然出現。
‘你這是打算救他，還是準備在火坑邊上推他一把？’
“看他自己的選擇，只要不把事情波及到無關人士身上，潘俊遠想怎麼做都是他的自由。”
艾涼單手撐著腦袋，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遠處的賭場。
‘什麼叫看他自己的選擇，你既然願意幫他，不就是希望他能活下來嗎？’
黯涼伸手抓向車內的捕夢網掛飾，手掌毫無意外的從掛飾中穿過。
百無聊賴下，祂把腦袋穿過擋風玻璃仰視著天空：‘不如讓我來修改他的意識？我保證他能在絕對理智的情況下，用符合人類社會運轉的方式去復仇。’
“不行。”
艾涼沒有半分猶豫，果斷拒絕黯涼的提議：“徹底修改人格意識這種事一次都不能有。”
讀心、催眠和徹底修改一個人的人格意識是兩回事。
前兩者不會影響一個人的人格意識。
艾涼常用的催眠僅僅是修改關於自己行蹤的記憶，或是加深某個人某方面的情緒、印象，只是有限度的控制一個人。
而人格修改則是把人類當做提線木偶，徹底變成類似遊戲NPC的存在，一旦那樣做他很難再把人類當人看待。
二者造成的影響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打算看著那小子去死？’
艾涼斜眼瞄了一眼黯涼：“你怎麼一下子對潘俊遠的生死這麼上心了？”
‘上心？那倒不至於，只是這小子的性格好不容易變得對我胃口，我可不想他這麼快就死掉了。’
“不希望潘俊遠死？我看你是想讓我捲進旋渦殺個天翻地覆吧。”
‘嘿嘿，不愧是主人格，真懂我。’
黯涼臉上掛起諂媚的邪笑。
對於這個無時無刻不帶著邪惡想法的傢伙，艾涼也沒什麼好辦法。
說黯涼壞吧，想要掌控心靈和精神相關的力量，需要祂的幫助，而且祂自稱是自己的一部分，也確確實實無論做什麼都在為自己著想。
但要說黯涼好吧，那純屬放屁，原因不用列舉。
“看潘俊遠大仇得報後能不能走出來了，能就活著，不能就死，我既不是神仙也不是他爹媽，未來的路終歸還是要他自己走。”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唉，那小子要是委託我們殺人倒還有點意思，但光讓我們綁人，不讓我們動手，這樣真的很無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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