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留下給鄧艾斷後的兵馬,有五千之眾。
五千之眾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一般情況下用於掩護大軍撤退倒也夠了。
而由於這數月來,漢軍一直將魏軍圍在宛城內攻打,這導致漢軍中的許多將校都認為司馬懿不會在他們撤退之時,率軍追擊他們。
畢竟從士氣及兵力這兩方面來說,魏軍都不佔優。
但鄧艾並沒有掉以輕心。
在張飛率大軍離開宛城數里後,鄧艾才率軍從營帳中出發,徐徐後退掩護張飛的大軍。
張飛不僅留下了五千漢軍給鄧艾,還將兩員悍將留下輔佐鄧艾。
這兩員悍將正是張苞及趙統。
作為大漢元從系中聲名漸起的二代,張苞及趙統的心中是有著驕傲的。
他們的父輩皆是令天下人畏懼的萬人敵,故而自他們從軍之日起,一心想闖出個名堂好不辱沒了父輩的名聲。
只是張苞與趙統二人,都是擅長武藝之輩,並不長於計略。
這就讓他二人立功的機會很少。
有張飛在荊州中,想來當下沒有哪位魏將,敢不怕死向荊州軍提出鬥將之請。
立功的機會不多,這就導致眼下張苞與趙統的職位並不高——二人皆僅為中郎將。
而反觀鄧艾呢?
在北伐之前,鄧艾就因南征之功成為了中郎將。
在被糜暘派來荊州之前,糜暘擔心鄧艾年紀輕不能服眾,還特地將鄧艾遷為“行折衝將軍”。
而據張苞及趙統所知,張飛近來是有意將鄧艾頭上的那個行字去掉的。
當然漢軍中比張苞與趙統職分高的人不可勝數,但重要的是他們的年紀,都比張苞與趙統大上許多呀!
更重要的是,鄧艾還只是糜暘的一名嫡系部下而已。
這數年以來的變化太大了。
論及出身張苞與趙統不比糜暘差,早年時他們還與糜暘被成都中人合稱為“太子四友”。
可數年的時間過去了,糜暘拋下他們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將軍,就連他的部下鄧艾職位都比他們高了。
這樣的巨大反差,怎麼可能能不讓張苞與趙統心中吃味。
都是年輕人,有好勝心是很正常的。
張苞與趙統心中的想法,瞞不住鄧艾。
倒不是鄧艾的情商突然變高了,主要是這幾日來張苞與趙統一直用探究的目光注視著他。
任何人被一直這麼注視,都能猜出點緣由吧。
張苞與趙統是在探究,到底是他們的能力不如鄧艾,還是他們投錯軍門了呢?
不過好在張苞與趙統家教甚嚴,他們心中雖有著不解與吃味,但還不至於將這樣的情緒演變成對鄧艾的不滿。
這幾日以來,張苞與趙統對鄧艾的將令倒也是十分聽從。
本來若沒有什麼意外的話,三人之間的關係就應該會這麼平淡的發展下去,可世上總有一些自作聰明的人喜歡作妖。
在鄧艾率軍撤至離宛城十數里的一處平原上時,突然有一支快速趕來的魏軍精騎對他所率的漢軍發動了襲擊。
離開宛城之時鄧艾就在後方廣佈斥候,這讓他早有準備。
加上在糜暘的連番打擊下,當下的魏軍中實在難有數量眾多的騎軍。
所以最後鄧艾成功的指揮漢軍擊退了這次魏軍的襲擊。
而當擊退魏軍的這次襲擊後,張苞與趙統便一起來到鄧艾面前建議道:
“賊軍果如車騎將軍所料,預謀襲擊我軍。
今賊軍的襲擊已經被我軍擊退,我軍可儘快與車騎將軍匯合了。”
張飛交給鄧艾的任務是:若司馬懿派兵追擊,那就打退魏軍的襲擊。
從這方面來講,鄧艾的任務是完成了。
另外張苞與趙統知道,張飛接下來要在元旦前趕回長安。
也就是說留給張飛安排荊州防務的時間,只剩下一個月不到了。
在這種情況下,若他們能立即匯合張飛儘快趕回荊州,那麼無疑會節省出許多時間。
張苞與趙統的建言,聽起來頗有道理。
只是鄧艾卻搖頭拒絕了二人的建言。
鄧艾的拒絕,讓張苞與趙統感到不解。
難道鄧艾是在擔心,司馬懿還會對他們發動一次襲擊嗎?
只是這並不大可能。
古往今來的兵法,對追擊撤退的敵軍一事,都是抱著不贊成的態度的。
而就算非要追擊,大多將率也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
若第一次的進攻取得成效,那麼司馬懿倒是有可能再發動第二次襲擊。
可魏軍的第一次襲擊,只能以慘淡的下場來形容。
待戰敗的魏軍回到宛城中後,將己方大軍防備嚴密的事稟告給司馬懿,那麼從常理推斷,司馬懿是不會再發起第二次襲擊的。
正因為有著這個推斷,張苞與趙統才會向鄧艾提出那個建言。
可很明顯,鄧艾有著自己的想法。
“二位將軍有所不知。
艾自來到宛城以來,曾多觀司馬老賊用兵。
數月以來,我軍多番猛攻宛城,卻皆被賊軍擊退,這除去宛城乃堅城之外,還因為司馬老賊是善守之將。
凡善守之將,性格必沉穩。
以司馬老賊的沉穩,他不會貿然對我軍發動襲擊。
今日前來襲擊我軍的賊軍,非多非精,豈不異也?
據我所料,今日賊軍之襲擊,乃是司馬老賊示弱之舉。
我軍不宜掉以輕心。”
鄧艾耐心地為張苞與趙統,解釋了一番他的看法。
其實在一般的將校面前,鄧艾的性格是頗為倨傲的。
這也沒辦法,鄧艾在投效糜暘之時已然成年。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糜暘能改變鄧艾的人生軌跡,卻沒辦法扭轉鄧艾已經定型的性格。
只是出於對糜暘的敬重,一向倨傲的鄧艾對糜暘重視的人,卻也會盡量保持著謙遜。
張苞與趙統聽完鄧艾的話後,思索良久。
而在思索良久之後,張苞與趙統發現他們還是對鄧艾的擔憂不太理解。
這是因為在以往的作戰中,這二人壓根就沒關注過司馬懿是什麼樣的人。
況且每個人在謀略上的天賦不同,他們就算關注了,恐怕也很難有鄧艾這般敏銳的判斷。
不過見鄧艾雖結巴,但還是一字一句地為自己解釋,張苞與趙統倒也沒繼續再勸。
他們是糜暘的好友,應該相信糜暘的眼光。
...
數十里的距離,對於逃命的騎軍來說,一日就可抵達。
就在當天夜晚,苦苦等候的司馬懿就收到了訊息。
不出預料的是,他派去追擊漢軍的兵馬遭到了慘敗。
慘敗的訊息不僅未讓司馬懿苦惱,反而還讓他的臉上浮現喜色。
司馬懿的奇怪表現,又讓一旁的司馬師疑惑起來。
之前司馬懿在派出騎軍追擊漢軍時,司馬師就曾勸過司馬懿:漢軍有序後退,若不派精兵追之,難以奏效。
但司馬師的這個建議,卻是被司馬懿無視了。
而當如今追擊失敗的訊息傳來後,司馬懿卻不惱反喜,這是為何?
司馬師當即向司馬懿問出了心中的困惑。
這次司馬懿並未無視司馬師。
心情大好的司馬懿笑著對司馬師言道:
“張飛圍城數月,人困馬乏,吾料他早有退兵之意。
可宛城近在眼前,若非有重要的事情,張飛也斷難下定決心從宛城撤軍。
既是有重要的事情,促使張飛撤軍,那麼張飛就一定心急著儘快回到荊州。
只是張飛並非無智之人,他知道突然撤軍,有可能會讓我軍產生追擊之心。
故而一開始,張飛要麼會親自率軍斷後,要麼會派精兵斷後。
從今日收到的戰報來看,吾的這一點推測是沒錯的。
而吾方才也說了,漢軍是有急事而撤退。
那麼按照常理,在我軍的第一次追擊失敗後,漢軍就會掉以輕心,全力撤退。
這樣的時機,才是吾真正想要的。”
聽完司馬懿的分析後,司馬師恍然大悟。
父親高明呀!
看著司馬師眼神中崇拜的目光,司馬懿並未太過在意。
對司馬懿來說,當下更重要的事是召集大將,全力追擊漢軍。
想到此司馬懿當即發出了召集諸將的將令。
...
從宛城退回荊州,正常情況下有一處地方是必經之地。
這處地方正是南就聚。
南就聚地勢低窪,周圍有山林掩護,還有河流流經,乃是一處天然的屯兵之地。
司馬懿在率上萬魏軍疾馳了一段時間後,在短暫的歇息時間內,又掏出身上的地圖認真看了看。
由於漢軍早出發,加上當下司馬懿率領的大多乃是步軍,所以要想短時間內追擊上漢軍是不可能的。
故而司馬懿的設想是,儘快趕到南就聚,將它當做己方兵士的紮營之所。
等立好根據地後,再根據實際情形採取下一步的進攻行動。
看著地圖上的標誌,司馬懿知道他已經離南就聚不遠。
於是司馬懿趕緊讓人召來了牛金。
牛金原為曹仁部將,在曹仁戰死後因生性驍勇深得司馬懿喜愛。
在牛金到來後,司馬懿指著地圖上的南就聚對牛金言道:
“吾欲命你率軍三千,先我軍大部抵達南就聚安營紮寨。
不知你可敢接下這任命。”
面對司馬懿的詢問,身形粗壯的牛金立刻甕聲甕氣地言道:
“有何不敢!”
張飛都快撤到育陽了,他又有何不敢呢?
牛金的豪氣發言讓司馬懿心中喜悅。
司馬懿取來一根令箭交到牛金的手中,對著他眼含期待地說道:
“去吧!”
接過司馬懿手中的令箭之後,牛金當即就轉身離去。
看著牛金離去的背影,司馬懿眼神變得幽深起來。
以當下情勢,他本可以不用派出牛金為先鋒。
但為自身安全計,他最好就是先派一支先鋒前往南就聚。
在牛金率軍離開後,司馬懿讓留下的軍士先好生休息。
待休息的差不多後,司馬懿才打算率軍前往南就聚。
也許是那夜司馬懿的自信感染到了牛金,牛金並不覺得前方會有什麼危險。
身為先鋒的牛金,一路率軍狂奔,不過一個時辰後就趕到了南就聚。
在來到南就聚的外圍後,牛金感覺到南就聚十分安靜。
牛金不是第一次率軍來到南就聚了,故而他對南就聚周圍的地勢不算陌生。
南就聚原本是一個大型鄉落,可在張飛北伐後,南就聚內的百姓就都被張飛遷走了。
從這一點來說,南就聚的寧靜算不上異常。
在外圍短暫的停頓之後,牛金就率領著三千魏軍肆無忌憚地踏入了南就聚之中。
從地形上來看,南就聚很像一座山谷。
西面群山環繞,東面江水交纏。
能夠進出南就聚的,只有南北兩個出入口。
而就在牛金率軍從北面入口進入南就聚之後,一直隱藏在山林中的漢軍,在張苞的率領下登時出現堵住了南就聚的北面出口。
後方有漢軍出現的訊息,很快就傳到了牛金的耳中。
在聽聞這個訊息後,牛金不禁大驚失色。
下意識地牛金就下令全軍,儘快朝著南就聚的南面出口趕去。
只是還未等魏軍趕到南面出口,在趙統的率領下,一支漢軍早已經將南面出口封鎖死。
待南北兩個出口都被漢軍圍堵住後,這代表著牛金率領的魏軍,徹底被漢軍困在了南就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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