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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八章 前倨後恭 慧極必傷

作者:醬油拌歷史
孫權自是不知道是儀的心理活動。
在聽到有梁州的最新戰報送來之後,孫權不由得眼睛一亮。
他急忙命人將梁州的戰報送進來。
關於這場天下矚目的梁州之戰,哪怕孫權明面裝出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
但實際上在背地裡,孫權可是派出了不少探子前往梁州探查。
而根據一些零零碎碎的探查回來的情報,孫權也多次與心腹重臣推測過樑州一戰的結果。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梁州之戰,是一場足以改變當今天下局勢的國運之戰。
有志於天下的孫權,又豈會對梁州之戰漠不關心呢?
而讓孫權感到開心的是,在他多次召開的私密會議中,絕大多數江東重臣都對糜暘的下場不看好。
他們都認為這場仗打到最後,落敗的一方很可能是糜暘。
這倒不是說諸位江東重臣認為糜暘的能力比不上曹真,恰恰相反的是,他們都認為單單論能力,曹真是不如糜暘的。
陽平關一戰中,糜暘利用兩軍之間的資訊差進行誘敵大戰曹真,這一戰績讓許多江東重臣喟嘆不已。
這份詭詐,只有他們印象中的糜暘才能擁有。
只是諸位江東重臣亦是有識之士,他們知道梁州之戰打的是國力之戰,而要是論國力的話,漢與魏是無法相比的。
拖到最後,最後南鄭一定會被魏軍攻下。
這不僅是諸位江東重臣的共識,亦是孫權心中的想法。
對於這一點判斷,孫權是樂見其成的。
近幾年來,漢軍連戰連勝,加上橫空出世的糜暘,這給孫權帶來了很深的心理壓力。
為江東百年計,孫權不僅希望漢軍在梁州之戰中大敗,還希望糜暘最好死在這場戰役中。
正因為心中的這份期待,所以在得知梁州的戰報送來之時,孫權才會臉露期待之色。
按張昭的話說:“除非糜暘得天地相助,否則此仗他必敗!”
在孫權的催促之下,一名內侍很快將門外的情報遞送至孫權的身前。
看著內侍手中的那份情報,孫權呼吸不免有些急促。
他之所以會猶豫是否出兵攻打合肥,最重要的原因不就是梁州之戰還未出結果嗎?
江東接下來的戰略該如何走,就全看這封情報的了。
孫權連忙拆開內侍送上的情報看了起來。
是儀這一刻也將目光都注視在孫權的臉上。
是儀注意到在剛拆開戰報的時候,孫權的臉上還有著期待,可隨著孫權目光的不斷流轉,是儀卻發現孫權的臉色愈發凝重。
凝重的神色演變到最後,成了濃濃的不可置信。
而隨著孫權看完一封情報,拆開第二封情報開始觀看之後,他臉上不可置信的神色,竟最後演變成畏懼。
在短短幾息之中,孫權的臉色就猶如走馬觀花般的變幻著。
這一刻的孫權哪像江東之主,分明像一有著變臉絕技的伶優。
而孫權臉色的變化象徵著,梁州之戰一定發生了驚人的變故。
感覺到不好預感成真的是儀,試探性地問了孫權一句道:“至尊?”
可還未是儀將後面的話問出來,孫權就猶如一隻被觸怒的猛虎一般,將手中的情報狠狠地拍擊在書案上:
“敗了,魏軍敗了!
魏軍不僅敗了,還近乎全軍覆沒!
現在爾等滿意否?”
孫權的怒吼嚇得是儀趕緊跪倒在地,這一刻他好似回到了建安二十四年的冬天。
那一年他亦是在與孫權弈棋的時候,收到了一封孫權極不願意看到的戰報。
孫權的盛怒,與那一年幾乎如出一轍。
心中直呼倒黴的是儀卻不敢在臉上表現出來,他只能顫抖著身體,接受孫權的怒氣。
是儀是青州人士,算是江北系大臣中的一員。
而在孫權看來,魏軍慘敗雖然是他無法接受的後果,但想來卻是是儀這樣的江北系官員喜聞樂見的事。
因為這代表著,攜帶著大勝之威的糜暘,可以抽出手來來討伐不臣了。
至於江東臣不臣,看的不就是江東是否會聽話嗎?
是儀心感無辜,他雖是江北系大臣之一,但身為近臣的他為了避嫌,從未參與過建業城中的爭論。
可沒想到孫權還是將怒火燒到他的身上。
這卻也是孫權的性格,他一旦發起怒來,親人都能不分青紅皂白罵個狗血淋頭,何況區區一近臣。
只是是儀的忍讓,卻並未讓孫權停歇怒火。
他手中緊緊捏著剛從梁州送回的戰報,一句句怒吼從他的口中發出:
“曹真真是廢物。
十餘萬大軍圍城,竟還能被糜暘擊敗,難道曹操留下的都是這種酒囊飯袋嗎?”
孫權憤怒的好似是他的大將打敗了這場仗一樣。
不過這也不能怪孫權。
在主流看法認為糜暘必敗的情況下,孫權早已經做好了糜暘戰敗後的一切準備。
但讓孫權萬萬沒想到的是,糜暘竟然能絕地反擊,這不僅讓孫權之前暗中的一切謀劃落空,亦讓孫權感受到深深的恐懼。
氣急的孫權絲毫沒注意到,在他怒罵曹真的時候,是儀的臉上浮現了一些不自然的神色。
若曹真是廢物,那當初同樣率十萬大軍圍城的......
同時是儀也在心中深深的好奇,糜暘是用什麼方式打敗曹真的呢?
難道真如張昭所說的那般,得到了天地的相助?
隨著連番的怒罵,孫權心中的怒氣消散了不少。
在慢慢恢復冷靜之後,孫權像是失去所有力氣一般,直接坐在了榻上。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寢室內一瞬間恢復了寧靜。
良久之後,孫權將目光注視到是儀的身上。
“擬一道命令,讓伯言速速回建業。”
孫權這句話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
陸遜作為近年來最受孫權倚重的大將,他之前一直領兵駐守永安,防備著荊州的張飛。
而孫權突然將陸遜從永安召回,代表著孫權心中對是否出兵攻打合肥一事,已經有了決斷。
孫權雖性情兇險,但他同樣也是個優秀的政治家。
優秀的政治家,他的決策是不會被個人情緒所左右的。
在糜暘打贏梁州之戰的情況下,江東的出路只有一條了。
是儀自然懂得孫權的意思,但孫權方才的那句“孤必聽從乎”還音猶在耳呀!
看來世上最瞭解至尊的人,果然是糜暘。
領會孫權意思的是儀,起身正欲朝外走去。
可孫權又突然叫住了他。
“你再為孤擬一封慶祝梁州大勝的奏表。”
“切記,言辭一定要懇切!
還有聽聞大將軍好聲色,屆時奏表發出時,就讓孤的御用樂隊一同前往梁州吧。”
聽到孫權的這個吩咐,是儀差一點就沒直接將前倨後恭四個字脫口而出。
但是儀還是生生忍住諫阻孫權的想法。
待是儀離開寢室後,孫權想起糜暘破敵的方式——借漢水之力,破十餘萬魏軍於須臾。
糜暘的這種破敵方式,才是讓孫權最感到畏懼的地方。
論水系之盛,天下間何處又比的上江東呢?
而江東的堅城,又哪座可以擋得住長江之水的灌注呢?
再加上糜暘寫的那封殺氣凜然的檄文,孫權知道那封不僅是寫給曹魏看的,亦是糜暘寫給他看的。
由於心中的擔憂,孫權的眼神愈發可怕。
他心中有一個想法在不斷醞釀著。
近年來大漢的崛起全因為糜暘這人,可若是有一日,糜暘不在了呢?
古人有言,慧極必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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